亦夙翎君那邊下山去的第一時間，沐就去到了殷夫人那裏。

    殷夫人的身體還有些鬱結。

    診完脈，沐抬目勸解殷夫人道：“我知道在這種時候，我說這些話，可能會讓夫人不是很舒服，可我還是要說，人死不能複生，這既是她的命，我們又已經無力回天，還是要保重自己最重要。”

    殷夫人躺在床榻之上，神情鬱鬱著。

    一旁立著的季芩兒，也神思恍惚。

    她這些時日，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因對秋爽的愧疚，晚上的時候，總會夢到秋爽找她索命。畢竟，對於替代她嫁給莫天邪，是她跟亦夙翎君默許了的。

    她會夢到秋爽出現在她的麵前，衣衫不整，全身都是傷，喊著她，小姐…小姐…她為什麽要這麽對她……然後，莫天邪那張猙獰的麵容，就開始出現在她的眼前，來撕扯她的衣衫……

    比起殷夫人的鬱結，季芩兒的精神狀態，好像更需要醫治。

    可是這種事情，就是神醫在世也幫不到她啊，她隻能自己去慢慢調整，接受，再找一種，是安慰自己，還是回避的借口也好，去減輕負罪感。

    妖燁也在一旁，不過，她覺得今日的沐有些不一樣，雖然她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可卻不是那種會讓人不舒服的清冷感覺了。

    特別是她的話語明明是那麽漠然的。

    “妖燁……”正好，妖燁正思索著這其中的怪異，沐就喊了：“你能幫忙殷夫人煮碗清粥嗎？”

    她可能需要親眼看著她吃點東西下去。

    現在秋爽不在了，這種活兒，季芩兒自然是不好去做的。

    妖燁並沒有遲疑，她微微笑著點頭下去。

    等妖燁離去後，沐又對著殷夫人道：“我知道，現在夫人的心情，是不可能有胃口的，但還是得先保重身體才是。”

    殷夫人望了沐一眼：“你不用擔心，我是不可能再絕食想要等死的。”

    所以，她不用怕她出什麽事，對亦夙翎君不好交代。

    這顯然還是情緒很大的樣子，沐道：“怕夫人身體有事是一回事，我這樣說，也是還受到了別人的囑咐。”她的語氣有些特別，特別咬重“別人”二字。

    除了亦夙翎君，還有別人囑咐？

    沐繼續道：“我收到了殷家堡的消息，有人，需要特別確定您的人身安全，需要知道，你是平安的，是當真心甘情願，留在這雲山聖殿上的。”

    連季芩兒都回了神，別說殷夫人了。

    殷家堡！

    她跟殷家堡會有聯係？

    這怎麽可能！

    這確實不太可能，可是她若不這樣說，還要多解釋她跟風翎寒之間的聯係。更何況，從風翎寒來的消息中，可以看出，她們跟風翎寒是不熟悉的，這樣還得跟她們解釋風翎寒的事，所以，不如直接說是殷家堡。

    “準確的說，是殷家堡的少夫人，還有一位叫做‘甄姨’的，對您牽掛萬分。”沐又道。

    提到南宮樂，提到甄姨，殷夫人的反應立即就不一樣了——尓甄——尓甄還能擔心她，就表示，她還沒有事——

    看到殷夫人眼中立即泛起的溫熱，沐的眼眸，也終於不再那麽清冷了，她對她點了點頭。

    那些關心她的人，確實，將消息傳到了她這，確實有辦法就這樣，與她聯係上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個疑問，還是會有，並且必須得問出。

    “雲山聖殿上的人，天幽女侍，天幽四侍……”沐如實回答她的身份，隻是現在的雲山聖殿已經沒有什麽天幽四侍。“還有，一個簡單的並不想看到天幽派去掌控武林，不希望看到生靈塗炭的人……”

    殷夫人明白了，不管她是什麽人，都是跟亦夙翎君，跟那些天幽派的惡魔不一樣的人。

    是啊，在亦夙翎君逼南宮樂跟他成親的那時候，她就是一直在幫他們啊！

    沐將頭再抬看向季芩兒：“還有，季芩兒小姐，如果你還是想離開這雲山聖殿，我還是會幫你。”

    她收到的消息是詢問季芩兒的情況，看她想不想要下山。顯然，這都已經不需要詢問了。

    季芩兒沒有想到，居然，還會特別提到她。

    不過，她先提到了南宮樂，季芩兒並沒有想象中的會怎麽樣激動或者開心。

    沐說：“這是南宮小姐跟殷少莊主擔心你。”

    殷少莊主——殷洛——黎墨軒——

    她就知道，黎墨軒不會不管她的。

    經沐這樣再一說，她又自己再重新理解，一心酸，就要哭了。

    “還有夫人，我想，我再想辦法，一並幫你們下山？”沐轉問殷夫人。

    看她現在的樣子，在這雲山聖殿上也之後鬱結不斷了。這樣長久了，就是再好的身體也會被拖垮。

    “真的可以嗎？”季芩兒終於有她該有的那種激動地反應了。

    當然，激動歸激動，她並沒有忘記上一次沐帶她逃離不成的後果——否則，亦夙翎君怎麽會有將她嫁給莫天邪的想法——

    她膽怯了，她害怕了。

    她不可能經得住再一次失敗的結果。

    因為並沒有第二個秋爽，可以代她去嫁給莫天邪了。

    可是，繼續在這雲山聖殿之上，她也之後提心吊膽。

    這確實是一件令人感到頭疼的事。

    但是，如果是黎墨軒擔心她，想救她，她還是會有足夠的勇氣，去拚一次的。

    “這個還得慢慢計劃。”沐道。

    這次要帶的還是兩個人，她必須得好好想想了。

    不過，現在這種時候，跟之前，又有所不同，現在亦夙翎君不在山上，隻要她計劃的周密一些，山下再能有人接應，不是不可能。

    畢竟，這雲山聖殿，也算是隻剩個空殼了。

    至少留下駐守的那些人，以她的身份，應該是可以解決的。

    “如果有可能，就帶芩兒走吧……”殷夫人道。

    “姑母那你呢？”季芩兒問。

    “我就留在這裏……”

    她哪兒也不去，現在能有個消息，知道甄姨沒事，她對殷家堡的心就安了一半。何況，有南宮樂跟殷洛在，另一半也可以安了。

    她不下山，就在這山上，看著，武林是怎麽將他們這些邪魔之人慢慢消滅的。

    她等著有一天，殷家堡的人，親自來接她這位夫人。如若不能，她就是死在這雲山聖殿之上，也等於是跟她的兒子在了一處。

    那到底都是她的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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