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一天了，渾身的泥水，帶你找個地方洗個澡。”泉清揚喊著，手裏緊握著韁繩。

    “正好，我也去看看大家的吃住，也給學校選一個地方。”月正元望前靠了靠，頓覺一個女人順滑而溫熱的脊背。

    晚霞普照，紅雲馱著一對青年奔往一個青山環抱裏的小壩子。壩子裏青楊綠柳，炊煙嫋嫋，帳篷式民居掩映期間；泉水叮咚，小溪潺潺，吱呀的水輪車，誘人的沐浴聲，緊湊和諧，張馳得當。

    泉清揚拽了一下韁繩，讓紅雲放緩了腳步。不遠處，展現輝煌的古式建築群，泉清揚一時來了雅致介紹起來：

    “這地方是黃蝶山莊最北的泉穀，住著月氏人。儒、釋、道‘三教合一’的宗教信仰、淳樸的民俗民風在大浴河少有。就這樣一個古今南北融於一體的傳奇山穀，傳說在一次戰役中，有一小股鬼子想進蝶穀，月氏族長用口哨呼喚成百上千的野馬衝了出來。鬼子眼泉繚亂，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全部被殲……增援的鬼子也沒敢再進蝶穀，就在大浴河西向蝶穀一陣亂炸……”

    月正元仿佛看見了炮火中月氏族長指揮若定的身影。一個個似曾相識的記憶裏，居然有一種回到先祖列宗懷抱裏的親切。月氏族長滿臉是血倒在一棵大樹上，懷裏還抱著一個不諳世故的小男孩。望天楊衝了過去，月氏族長告訴他：“一位女紅軍犧牲前……托付給我的烈士遺孤，要保護好他……”

    “他爹娘是誰？”望天楊貼在月氏族長的耳旁去問。

    “不知道……娘生他……月正圓……要教育好他……”月氏族長暈了過去……

    “望天楊沒有辜負月氏族長的重托，每天騎著紅雲馬跑跑遍了整個楊柳泉鎮，給孩子們傳授《弟子規》、《百家姓》和《千字文》。後來感化了楊柳公。楊柳公出資在此建了一所很像樣的學校，卻被一場雷擊毀了！傳說，因為建校玷汙了聖地。就在前麵的山腳下，看那一片平地，像聚寶盆一樣。而且四麵都有樹林——”

    紅雲繼續前進，月正元想象著被雷擊後的殘牆斷瓦，一縷愁雲悄然爬上了心頭。突然，林子裏沙沙作響，伴著令人心醉的泉水聲隱約傳來，好似來自遙遠的天籟之音，又宛如珠落玉盤的音樂，催醒著神奇的靈韻，令人全心的清澈。

    “聽到泉水聲，那地方不遠了。”泉清揚話音剛落，月正元發現一條小溪緩緩流進了一條巷子。那聲音就是從這巷子裏傳出去的！這裏柳因泉生，泉流成溪，小溪旁邊，圍滿了戲水的少男楊燕……月正元突然感到這巷子和來時的巷子相差不二。

    月正元正納悶的時候，泉清揚告訴他：“大浴河是出美人的地方，相傳從夏商開始，為了逃避倭寇、土匪劫財劫色，再也沒有一條十字路口，隻有數不清的‘丁’字路口。一條巷弄一轉折，往往是一幢老宅的後門，或者是一垛隔扇牆，走過幾個轉角，又見一條通道。整個楊柳泉古鎮以傳統的陰陽五行布局，與三聖山和大浴河緊密結合，巷道曲折迷離，格局宛如八卦迷宮，處處蘊涵著‘天人合一’哲學思想。不管在這八卦、五行、陰陽兩極，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借助儒、釋、道的文化底蘊。我也希望在遭雷擊的地方重建學堂，但楊葉鳴說，這兒太保守、太傳統，不利於姑娘們開放思想。”

    “傳統的東西看起來落後、粗糙，隻要走進去就感到她的內涵的深邃之美、自然之美。有些人丟掉了傳統文化，勢必忘本……”月正元說著卻見楊葉鳴摧馬跑來，後麵坐著柳蓮姑娘。

    楊葉鳴將馬緩了下來，柳蓮笑道：“清揚姐，你這是帶月先生兜風啊！”

    “月先生要在這兒建學堂，幫他選個地方。”泉清揚說著趕馬跟上。

    “這兒不太合適。”楊葉鳴陳述他的理由：“這兒有了學校，姑娘們就可能洗澡……”

    “姐妹在此洗澡，又怎麽啦？”泉清揚拍著紅雲近前說道，“大浴河沐浴有男女分界，沒聽說在泉裏有禁止姑娘洗澡的。再說，現在提倡自由，張揚個性。”

    “讓窯兒洗澡，這是絕妙的諷刺！”楊葉鳴譏笑一聲摧馬而去。

    太陽落山的時候，泉水清脆，如歌如琴。一個個清泉被薄薄的霧氣籠罩著。月正元仔細地辨認，卻見前麵霧氣遮住了道路，蒼苔點點印滿了石徑，酣暢的草香、泉香、奶香、酒香，夾帶著小溪的溫馨沁人心腑。在霧氣通通、碧水清清的泉水裏，七八個魔鬼身材的妙齡女郎或蹲在水裏撫身、或彎腰洗發、或羞澀地望著同浴一池的男人……

    原來這兒沒有男女之別，沒有塵世的幹擾。要不來這樣的古鎮，月正元還不知道柳泉有多美，原來村姑才是柳泉古鎮的真正靈秀。他閉上眼睛，低吟一首小詩：

    “柳泉天下秀，何須憶江南？最美柳泉女，樂此不思蜀。”

    泉清揚笑眯眯地看著月正元呆呆的傻樣，微笑著說：“這樣的清泉不下幾十眼，有溫泉，也有涼泉。我先來考察過，就在前麵溫泉和涼泉交界的地方，有一片空闊地長滿了野草山花。那地方是建我們的學校比較適合。這樣吧，你可以一邊去洗澡，一邊去看一看……”

    時不我待，月正元按泉清揚手指的方向張望那個地方，輕輕的熱氣如霧似紗。隻見四周楊柳依依，百花鬥豔。如此好地方，讓姑娘們到這兒來不易暴露。

    “楊葉鳴自從當了友軍，非常崇拜日本的自由文化，抵製東方的大浴河文化，把望科長都不放在眼裏。”泉清揚拿著一件泳裝過來了。

    月正元隻是背著溫泉站著不進，“這泳裝給你的。我下午洗了。”泉清揚笑著，脫了鞋子坐在岸上，任憑清清的溫泉從腳上流淌。

    月正元臉蛋煩熱，接過泳裝放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學著泉清揚的樣子把腳放進泉水裏，就聽“下去吧，把衣服脫了啊！”那話綿綿的，像是從溫泉裏飄過來的，聽起來極為舒服。月正元突然感覺到自己被剝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不亞於美女出浴……

    “水下的石壁上有旋鈕，可以左右調試溫度。我先走了，紅雲給你留下。”泉清揚交代好羞紅著臉蛋上了岸，再三叮嚀：“你去了空闊地怎麽看都可以，可千萬別盯著泉裏的女孩。她們一個個像辣椒，一定不要招惹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