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 人馬歸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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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浴河是東夷國的主要河流,名字雖小,但像大運河一樣曆史悠久而綿延萬裏。那流動的姿態就像美女左顧右盼兩岸美景的萬種風情,將所有孕育的、正在孕育的大大小小的生命,帶向更遠的地方。
又一個大浴河之晨,天空跌進了水田裏,打濕了幾朵淘氣的白雲。男人們綰起褲腿、捋起衣袖挑著像寶塔似的秧苗走到田邊,弓腰放下扁擔,用衣袖抹了抹額上的汗滴,提起秧把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啪啪”地站到水田裏。女人們順手抓起秧把,把腰上的稻草紮兒拆開,左手握住半把秧苗,然後用拇指、食指、中指敏捷地撚動,秧苗兒就一株株地分開,右手快速地夾住,再往水田裏插去。她們的左右手配合得極為默契,插秧時手指撩起連續的水花,還不忘議論一些新聞:
“聽說了嗎?那個抗戰英雄來我們楊柳泉鎮了,當了這群姑娘的先生!”
“打雁的,這次被雁啄了眼。這些姑娘哪來的啊?柳泉宮的騷狐狸!”
“她們不過是隻野雞,再漂亮,再年輕,那兒再緊……也抵不過大姑娘第一摟啊!月先生還不至於那麽賤!”
“你認為柳蓮大姑娘?那眉眼,那屁股,那走路,那騷浪勁,就是楊府的千金——楊燕,也未必勝過她們。”
“那是柳蓮真有本事,聽說掛上楊柳公的二少爺……楊葉鳴當了官,人家就是官太太。”
說笑的這些女人插秧正忙,但未曾忘記逗笑的娛樂。她們都有著似水的柔情,如水的雙眸,一般情況下平靜舒緩,但有時候也帶點色,盡最大限度地讓這個世界平順和諧。她們一直微笑著、笑聲如小溪般清澈、歡快而明朗。
楊燕終於開口反擊:“嬸嬸嫂嫂!你眼饞怎麽不去呢?去吧,像你們這樣的,三五個來者不拒……”
“楊燕妹,聽說月正元這次來開荒種田,給姑娘們教書,盡管找他去,可別讓楊葉鳴知道了。其實,這樣的生產勞動,何況姑娘們都是別樣的學員,有一個月先生足夠了,何苦讓楊葉鳴來指導軍訓?”
“楊葉鳴是楊燕的二哥,胳膊怎能往外拐?是吧,楊燕。”
“再親也沒有阿哥親,將來跟親哥過日子,還是跟阿哥一輩子?”
女人們你一言我一語,隨著插秧的波紋向畦上湧去……
楊燕到底是楊府大院的千金小姐,雖然個性張揚,但還是被嬸嬸嫂嫂們的嬉耍羞得滿臉通紅。她急中生智地想轉移話題:“聽說月先生來女子訓練營當老師呢,可是楊柳泉有多少少女大字不識一升啊……柳泉宮的女人都可以當他的學生,我們地道的大浴河人為什麽不能拜他為師啊?”
“趁月正元先生還沒走,姐妹們再找他識字吧。”一少女又把話題轉了回來。於是河麵上又蕩漾她們嬉笑的聲浪。
“都快嫁人的年齡了,識什麽字啊?”
“除了美女巷等特殊地方來的,月先生不會教任何人識字。但楊燕誰啊?大浴河的第一美女!”
“不教識字也行。楊燕去求求他,實在不行求先生畫個襪墊子。”
“什麽襪墊子?打月先生的注意吧。”楊燕將一縷禾苗往水田裏一插,帶出一縷黃黃的泥漿,還未等旁邊的少婦少女們注意,她們已被泥水濺得滿身了。
“聽說美女巷的頭牌請他去老柳莊,連女人的饃都沒摸著,反而一袋子小米給人家了!”一個剛結婚的少婦說起月正元夜走柳泉宮的故事。
一位和楊燕年紀相仿的女孩提起沐浴蝶穀山莊的事情:浴“昨天,他和柳蓮去了溫泉,為了一個柳蓮差點兒和我們打起來。”
一位生過倆孩的少婦連昨晚吃住的事情說了出來:“喝著小酒,摟著美女,睡上一覺,他還想著你?”
……
“你們什麽意思啊!月正元不是那隨便的人!”楊燕再聰明還是落進了嬸嬸嫂嫂們設計的圈套裏。
“正元不是隨便的人,可人隨便了就不是人了!”她們抓著楊燕的話把兒繼續攻擊。
一位頗有經驗的中年婦女說:“還倔呢,不是騙了人家的課本,月先生照樣教書,沒有課本,沒有黑板,他折一根楊柳枝在地上寫字,那一群姑娘圍著他,哪是學文化,非明是迷他!”
“一群狐媚子,再老實的貓早晚吃腥!”楊燕“波,波,波”——拍打著水麵,頓時水花飛濺濕了她們滿身,然後趁著她們摸臉的功夫,氣衝衝地跑到了地頭。
楊燕一走,女人們便不再嬉笑取鬧,秧苗在她們靈巧的手裏左右翻飛,把大片秧田裝扮得如詩如畫。
此時此刻,老窪地的姑娘們忙得不可開交,姑娘們在月正元的帶領下,踏著一個個泥塊拚了命地拉著木耙。木耙過處,儼然平整了許多。
月正元身先士卒參加耙地的勞動,泉清揚等姑娘們就增添了信心和強大的勇氣。他原本光華的額頭慢慢爬上了一片愁雲,他想,等地耙完了,就要播種了,然而,望天楊送給他的小米已經顆粒不剩地交給了柳媽。
月正元正為種子發愁,就聽楊樹灣稻田那邊傳來“啊呀!救命啊!”他丟下紅雲拚命地跑去,卻見楊燕坐在地上抖動著一條秀美白嫩的長腿,那腿上爬了三條血蛭子。這血蛭子分人血蛭子和畜血蛭子,靠吸盤緊緊地巴在人或畜的身上吸血。有的能鑽進人體裏吸血、繁殖。據說,楊樹灣有一匹馬瘦死了,扒開內髒取出半瓷盆子的蛭子。
“別拽!越拽越深!”月正元說。
“怎麽辦啊?”楊燕急的要哭。
說時遲那時快,月正元蹲下抄起楊燕的腿“啪啪!啪!啪啪!啪!”,月正元幾巴掌拍下去,三條血蛭子掉在地上。楊燕並沒感恩,反而怨恨地喊:“你打人這麽狠啊!”
“不這樣的話,它也不下來啊!它最喜歡白嫩的腿和胳膊。”月正元看著被他拍得通紅的腿,像個木乃伊不知道如何是好。
“摸摸——吹吹!”楊燕的臉比拍紅的腿還紅。
月正元輕輕撫著她的腿,還用嘴吹吹。楊燕似乎感覺舒服了許多,脈脈地望著他。這時,稻田裏的嬸嬸嫂嫂們也跑過來,月正元趕忙把腿放下了。
“月老師,您這是教她什麽啊?”有一個嬸嬸問道。
“我來取下她腿上的血蛭子。不然鑽進身子裏更可怕。”月正元羞澀地解釋。
“我先生就是楊燕的血蛭子,巴不得在她身上不下來!”
“恨不得鑽進肉裏呢。”
“前麵像是柳媽過來了!”泉清揚話音剛落,柳仙客懷抱著沉甸甸的袋子、和柳媽一前一後進了田地。在他們的身後相隔半裏地的地方,四位女人也跟隨而來。
月正元告別了楊燕迎了過去,感動地喊道:“柳媽,您怎麽來了?”
“八路軍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我柳媽怎麽忍心拿老窪地的種子呢?”柳媽說著讓柳仙客將一袋子小米還給了他。
月正元接過了袋子說:“不瞞柳媽說,我們老窪地的姑娘們,好幾個難忍勞動的艱苦和生活的艱辛,脫了勞動服,找一個地方重操舊業。”
“月先生,你看:柳迪、夢楊、香楊,柳蓮……我給你送來了。以後不會逃走了。”隨著柳媽的目光,他看到柳蓮等四個姑娘都背著一捆荊棘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