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元去楊府大院的消息被柳蓮知道了，滿特訓班宣揚月正元和楊燕好上了。正趕上柳瑋來班裏巡視，本來月正元擅自去楊府讓柳瑋一肚子氣，現在又聽說自己的手下竟和楊燕有說不清的關係，自然更加氣憤，揚言要關月正元的禁閉，撤月正元的職！

    “大不了不幹了！此處不留爺，自由留爺處。”月正元一氣之下離開了特訓班，要去三聖山找八路軍。

    朝陽被擋在了烏雲的後麵，莊稼、樹木和草地沒有露水，柳仙客正坐古楊下的一片草地上，前麵放著鹹鴨蛋和一棵大蔥，看見月正元騎馬從那邊過來，站起來喊：“你等等我！”

    月正元將紅雲閂在一塊石板上，嗅到柳仙客的身上有醋、有酒、還有香胰子水，一個從窮山溝來的青年，使個堿麵子就不錯了，哪裏見過香胰子？月正元聞了聞香胰子水，臉就紅了，問柳仙客：“你身上什麽味？”

    柳仙客紅著臉吭哧了半天，才忸怩著吭哧出這麽一句話：“識字班味”。

    月正元嚇了一跳，心想這個青年是不是不著調啊，這樣的人可不能去當兵，就自個兒要走。

    “別啊？我正等你想當兵呢。”柳仙客望著月正元說，他以為香胰子水是“識字班味”，有了這味兒，當兵就過關了。

    “你不適合當兵，回你的老柳莊吧。”月正元不是不想帶他走，而是覺得柳瑋不在柳媽的身邊，老柳莊需要柳仙客留下。

    “你認為我回的去嗎？”

    “我煩著呢，你們柳家兄妹合起來氣我不是？”月正元厭煩地問道：“你又怎麽啦？”

    柳仙客好半天蹦出幾個字：“柳莊被鬼子占了！”

    “什麽？”

    “真的！”柳仙客一五一十地訴說著經過：

    昨天，柳仙客幫著柳瑋在老柳莊招兵。誰知，晚飯後泉金楊帶著浪泉好幾十人進了村，一部份日寇到各家各戶搶糧物；一部份日寇在大柳樹下架上機關槍，將全村男女老幼都押到大樹下，泉金楊是鬼子的翻譯，他說：誰叫你們的伏擊戰把車和姑娘劫走了，還殺了那麽多皇軍。浪泉來了，一是要人，二是報仇。柳家的三叔不服氣地說，鬼子的軍車從柳泉宮拉走了好幾十個姑娘，至今下落不明，我們正要問你們呢。當場就被浪泉用刺刀桶了！

    麵對鬼子的機槍和刺刀，柳仙客心中憤怒而又緊張，柳媽也看出了柳仙客的心思，朝柳仙客使了個眼色，示意柳仙客堅持住。大柳樹下一片哭聲，人群湧動，萬惡的浪泉又捅殺了隊伍最前麵的一個中年柳家人。

    浪泉手執長刀屋裏哇啦地狂叫。

    “皇軍問你們，花姑娘的藏哪去了？找不到就殺了全村的男人，讓老柳莊斷子絕孫。”泉金楊給鬼子翻譯。

    “你的，知道花姑娘的下落？”浪泉用懷疑的眼光盯著柳仙客。

    泉金楊也打量著柳仙客說：“你，八路,拉到那邊去！”

    柳媽見狀趕緊上前一步攔住了泉金楊：“他是柳仙客的兒子，你們不能把他帶走！”

    柳仙客趕緊抱著柳媽喊道：“娘，娘，柳仙客不去那邊！”柳媽緊緊地抱著柳仙客不鬆手。

    浪泉還是不放過柳仙客，並讓幾個鬼子把所有男性抓出來自成一排，連幾個小男孩也不曾放過——鬼子要讓老柳莊絕後啊！

    麵對鬼子的殘暴，也許是對那群特殊姑娘的憎惡，也許有人不想看到任何一個男人死在鬼子的刺刀下，有幾個婦女禁不住要說……

    “花姑娘的，藏哪裏了？柳仙客數五個數，再沒有人站出來，把所有男人全殺了！”浪泉像一條餓狼用生硬的中國話喊。

    泉金楊伸出手指，口裏念道：“五、四、三、二……”

    “花姑娘沒有，花奶奶倒有一個。”為了保護柳仙客以及老柳莊的所有男人，柳媽堅強地站了出來，說：“不就女人嗎？柳仙客帶你們找——”

    就這樣柳仙客眼看柳媽被抓走了……他怎麽一點血性沒有？他幾乎哭求：“我要上戰場報仇雪恨！救出柳媽！”

    月正元什麽也沒有說爬上古楊樹上腳登在一個樹杈上，遠望著河西的老柳莊。昔日的老柳莊一幢幢村舍坐落翠楊綠柳之中，日子雖不富有，但也和諧而沸騰。然而，一夜之間，整個村莊變得死氣沉沉，柳府和老百姓的一切行蹤都在鬼子的監視之下，眼看村民麵臨一場劫難。“縣城的友軍呢，泉龍楊那可是一個加強營的兵力啊！”

    “他們把縣城當作生命的城堡，像王八躲在殼裏不敢出來。”

    “柳莊被占，現在不打，別說訓練班，就是整個大浴河不久也會失手。”柳仙客仍堅持自己的意見。

    麵對突發事件和對柳媽的敬畏之情，月正元又一次感覺到留在特訓班等於坐以待斃，一個男子漢要死就死在衝鋒的路上，他還不知道他的特別使命也在向鬼子衝鋒，有時也很殘酷。加上柳仙客苦苦地懇求，他挨著柳仙客坐下說：“我要到三聖山去，請望老師下山。”

    柳仙客喝了一口水，差點兒被水嗆著。聽他這麽一說，把水壺往地上一放，衝動地說：“我現在還沒有教書，還自由著。可你學不教了，和‘逃兵差不多。戰場上脫逃是要槍斃的！”柳仙客注視著月正元。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也就是柳仙客敢指責月正元當“逃兵”！說心裏話，月正元做夢也不想離開這片土地、離開這群各有千秋的姑娘，然而，鬼子踐踏祖國大地的聲音常常敲擊他的心房。

    “如果再不趕走鬼子，不久鬼子會攻進縣城。縣城不存，楊柳泉鎮也不保。”

    “你真想丟下楊柳泉鎮？這裏風光秀麗，美女如雲，多少男人向往的地方。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個荒淫無恥的騷皇帝，聽說大浴河岸男人少、女人多，而女人不管年老年少都漂亮得無可挑剔。騷皇帝得到了這個桃色新聞，就立即派人去給他選回美女供他享用。誰家有待嫁的少女，誰家就急於嫁出去，多數從外地去招上門女婿。消息傳出去，外麵的一些男孩都願意上門，於是就有了現在的楊柳泉鎮。”

    “怪不得柳媽說你神神道道的，看你剛才編了一個什麽故事啊！”

    “全是那美女惹的禍！楊燕、柳蓮、清揚姐妹，一個個，那臉蛋，那眼睛，那臀，那胸……那個男人不想鳥不正常！可我人窮貌醜，脖子長、身子細、長腿，長得似一支瘦鶴！如今連你都要飛了，大浴河的少女們，任我挑！”

    月正元瞪了柳仙客一眼，問：“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了？”

    “識字班，一日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日，文化人真厲害，誰不知道啊！”

    這是一個什麽特訓班啊？學生大都是窯兒，楊葉鳴悶騷暗地裏下手，這柳仙客的嘴沒個把門的。柳媽都被抓了，前線戰事正急，月正元啊，月正元還留在這兒做什麽啊？月正元想來想去站起來要走，被柳仙客拽住了，“你這一走必然有官場是非，不但打不上鬼子，恐怕你將來難在大浴河混。你即將到手的美女也將離開你。”

    “你一定聽說什麽了？快說，仙客！”

    “觀你前庭飽滿地閣方圓，你生一副貴人相。將來祖國解放了，你不是城裏做官人，定是人間一富翁，但觀你上、中、下三停的布置，你留在楊柳泉鎮，能得到一個展示才華的機會，雖然磕磕絆絆，但能得到多個美女的愛情，得到擎天楊子民的愛戴。你將最後名利雙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