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燕突然掙脫出去赤著上半身跑向雨霧之中，月正元追了上去……

    “月老師，你終於抱我了。”楊燕幸福地笑著，一雙媚眼脈脈地望著月正元。

    月正元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不敢看她的淚眼去望著茫茫的雨霧，任憑他怎麽解釋還是沒能留下她。

    月正元回到老楊樹下，拿楊燕去教育她和同學們：“楊燕多麽想讀書啊！可是她失去了讀書的機會，我也沒有辦法留下他。你們要珍惜特訓班的機會，是抗日戰士用鮮血換來的學習環境。”

    “是啊！八路軍守在三聖山、蝶穀山莊，友軍守在聖道嶺，每一個特訓班的同學都要好好地訓練、生產、學習。”楊葉鳴說著也來到了同學們身邊說，“鐵杵磨繡針，頭懸梁錐刺骨、鑿壁偷光，借螢讀書…這些大浴河的典故和段子，我想每一個特訓班的同學並不生疏吧。”

    月正元說：“這些典故雖然鑿在三聖廟的牆壁上，但並出自大浴河一帶。有些人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都不能篡改祖國傳統文化，事實上誰也篡改不了。”月正元說著麵向大家，征求意見：“聽楊老師講講這些故事？好不好？”

    大家異口同聲鼓掌叫好。

    楊葉鳴接著講起成語故事：“有什麽難的，我講給同學們聽：‘鐵杵磨繡針’就是拿鐵杵磨繡花針，愚蠢至極；‘頭懸梁錐刺骨’就是讀書累了想自殺；‘鑿壁偷光’和‘借螢讀書’一個是小偷，一個會玩螢火蟲……”

    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這幾個成語故事月正元早就講過。

    “三聖廟不能再放那些先賢至聖了！”楊葉鳴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學生們的眼睛瞪大了，楊葉鳴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都十分的生氣。“你什麽意思？”月正元問。

    “我們反對讀死書，讀書死。我看廟堂裏應該換上日本國崇拜的戰神、撒旦、宙斯等等。我們崇拜的神都是秩序的象征，這麵從古代就有的旗反映了古代人對自然的樸素理解和同樣的精神源頭。而中國都處於世界的東邊，混沌之神的運動在此到達極限，之後必然向其負麵發展，從而走向秩序之神的懷抱。所以，我提倡把三聖廟裏的塑像換了！”

    月正元講：“反觀東方混沌之神由原神生出，是宇宙中誕生最早的神，有著古老性和原始性，《老子》的作者李耳就是混沌的化身，我的祖國是因為受儒、釋、道各派最有道德、完美的混沌之神支配，混沌就是美，是無窮高的藝術。”

    “老師，你說三聖廟裏的神像會不會被誰換掉？”泉香楊問道。

    “至少今天不會。我們要發奮讀書，崇拜祖國之神。還要時刻防備著：一些帝國妒忌中華文明祖先崇拜的牌坊，會悄然偷換成外國人的塑像。而針對祖國文明的發源地和我們的大浴河文化則更是集中火力進行抹黑。”

    同學們戴著鬥笠認真地聽老師上課。由於鬥笠的尖角多是磨透了，所以衣服就淋了一片。濕透了衣服是小事，恐怕要感冒了。好歹有老楊樹這把擋風避雨的大傘罩著，免得雨直接淋在身上。

    “月正元，如果你能夠教育村姑，再通過村姑教育家長把塑像換了，我可以保證你們在三聖廟裏讀書。”楊葉鳴還是不走，動員他放棄對先賢至聖的崇拜。

    “我們進去都沒有允許，更談不上換掉塑像。”

    “那你們就淋著。永遠別進三聖廟裏教書！”

    “大浴河人既然選擇了源遠流長的中華傳統文化，你們為什麽要強行推崇日本的自由文化。你們為什麽不能讓大浴河文化在這兒有一席之地？”

    “你們沒經過我知道私自從老窪地帳篷裏撤到這裏來，我算是默許吧。但是必須把廟的塑像換了，這個條件沒得商量！”

    “楊葉鳴！”月正元喊道，“楊柳泉月四大府上答應我們來到這裏已經讓步了，望科長也答應他們不會損壞這兒的一草一木，他們決定不惜任何代價支持抗戰。你派人砍了老楊樹一個枝幹，現在又想換掉聖像，你想什麽？”

    “狗咬好人心，不識呂洞賓。”楊葉鳴的話逗得同學們捧腹大笑。

    “我們寧可淋著，也不會答應換掉祖宗！”月正元的決心讓楊葉鳴感到沒了希望，找個機會灰溜溜逃了。

    柳蓮沒好意思跟楊葉鳴離開而走向月正元，說：“給學堂起個名字吧。”

    “老楊樹下有三聖廟，叫‘三聖學堂’吧。”月正元見大家瞪著眼睛發呆，改了另一個名字：“叫三學堂吧。也就是儒、佛、道三家學堂。我們的文化，真的是古代先賢給後人留下的瑰寶。打個比方說：儒家是糧食店，每一個人每天都需要；道家是個兵器鋪，社會動蕩，朝代變遷，都能從裏麵找到；佛家是個百貨商場，裏邊什麽都有，需要什麽都必須自己去選用。”月正元說著在黑板上寫下“儒”、“道”、“佛”三字，然後解釋道：“儒字，需人，它告訴我們要做社會需要的人，家庭需要的人，天下需要的人，這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道家修的是仙人，仙字是什麽，山人，要在自然中修行，這也是老子的清淨無為；而佛字，弗人，就是非人，就是要解脫，今天想當人就是人，明天不想當人了，想當鳥，換上鳥的羽毛，在天上飛。後天覺得在這個空間維度玩膩了，就去別的維度玩，化身千萬，隨緣而生。這才是回歸真如的大解脫，大自在。”

    月正元詼諧而深刻的比喻博得大家笑了起來，盡管誰也不全懂大浴河文化的奧秘，儒、道、佛修行方法和目標有差別，但最終都是以開發人類潛能為目的，潛移默化地讓學生們從這一天開始，接受為人處事的道理，學習修養、修行、做人的層次。

    “不管是儒家的四書，還是道家的三經、佛家的十宗，都講究一個‘定’字。什麽叫定，就是心專注在一處，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件事上，比如讀書、生產、軍訓、送糧、做軍鞋、抬擔架、救傷員……”

    月正元講著走到大家中間，為忘了戴柳蓮舉起了傘。傘下的同學們在麵板上笨拙地模仿那三個神聖的“儒”“佛”“道”……傘外的中雨唰唰地下個沒完沒了，月正元又想到楊燕：她被雨淋著—那會重感冒的啊！不會的，她早已回家脫了衣裳，抹幹了身子蓋著床單，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