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2章 街市遊行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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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柳莊鬼子炮樓保衛科。

    泉金楊沉住氣,離開了辦公桌,來到月氏族長的身旁,用眼光示意其他等人離去,然後滿臉堆笑地說:“楊柳公是個大地主,是個大痞子,娶了三妻四妾,不是死了就是跑了。把兒女逼得一個姓共,一個姓國,一個什麽遊擊隊、特訓班?讓他出任副科長,他說在兒子楊葉鳴手下當差沒臉麵;楊葉鳴願意換過來,他不幹;皇軍讓他出任縣長麵子夠大了吧,他還是不識抬舉,還幫著八路教夜校。剛把他抓了遊街,你說你又在蝶穀山莊教識字班。你們這是有組織、有計劃的抗日教育運動。”

    “我就是教教她們識字。村裏沒幾個有文化的。我雖然年齡大了些,抗日不中用了,教個字不算對抗鬼子吧。”月氏族長說。

    “是皇軍!再這樣喊,小心皇軍要你的命!”

    “鬼子沒把我怎麽樣?倒是二鬼子著什麽急啊?”

    “皇協軍!”泉金楊把槍拔出來了,威脅說:“你和楊柳公的關係不一般,甲午戰爭、抗日戰爭初期你們在一起照過像,你要好好揭發他……不然遊街的是你!”

    月氏族長呼地站起來,用拐杖指著泉金楊就罵:“造謠!胡鬧!蠢蛋!我能跟他們一起打鬼子?我有那樣的的光榮?我們當年一起拜師學藝的時候,我我們照得相,裏麵還有你爹呢。不信你回家看看。我告訴你們,我雖然不打仗,但我知道是他們保家衛國,而不是你這樣吃裏爬外的東西!老泉弟啊,你怎麽奏出這樣的熊?”

    “老東西!我父親與你一起拜過把子?他現在可是縣教育專員了,你就不能出來幫幫他?識時務為俊傑,您老不要和月正元、望天楊一起瞎搞‘應敵教育’了。像楊柳公一樣執迷不悟!”

    “你們能公報私仇,我不能昧良心硬編人家的壞話!你給我滾出去!”月氏族長說著拿起拐杖,一步步前逼。

    泉金楊溜到了裏麵的屋子向浪泉匯報審訊的戰績。

    浪泉辦公椅子還沒有坐熱乎,泉金楊就給他出了個難題,竟然在沒有他的指示、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將楊柳公、月氏族長抓到這裏,還掛上了牌子。浪泉從裏間走出來指著泉金楊大罵:“八嘎!誰的命令?隨便給月氏族長掛牌子?他們可是教育元老,要耐心地請他們出來辦大教育。”

    泉金楊被罵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要說是執行柳邊的命令,覺得沒有請示浪泉有些唐突,就把責任推到鬼子的神秘部隊了:“是皇軍的神秘部隊抓走了楊柳公。”

    “什麽?哪來的神秘部隊?”浪泉喊道。

    泉金楊就把鬼子扮演學生抓楊柳公的過程說了,“他們抓走了楊柳公,還派人告訴我月氏族長也在搞抗日宣傳。所以……”

    “混賬!哪來的神秘部隊。你在說謊!”浪泉把牌子拿下來,讓月氏族長“請”到他的屋裏並“友好”地讓座。

    月氏族長並不領情,“弄你奶奶球!演什麽戲?”當著浪泉罵起來,“你們算什麽中日親善?搞得什麽教育?到處抓無辜來向你的上司交差!你們指使泉金楊這條狗到處抓人,還裝著不知道?浪泉君,你什麽時候學著柳邊君這麽陰險?你們殺了多少無辜的中國人。沒必要偽裝,沒你們的命令,一個漢奸再大的膽他也不敢!”

    浪泉見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看來他們對於他是誤會了,走過泉金楊的身邊嘀咕了幾句,回到屋子裏。

    針對月氏族長、楊柳公被抓一事,柳邊在三聖縣女子中學堂召開了教育會議。他知道月氏族長反對的不是浪泉,也不是他柳邊,而是那個為培養效忠大日本帝國的奴化教育。這種情形柳邊完全可以仲裁,但他考慮的是在抓不到證據的情況下,翻騰他們陳芝麻爛穀子沒有什麽意義?柳邊不是不知道月氏族長收養了月正元,楊柳公是月正元的嶽父。抓住了這兩個人,讓他們遊街示眾不怕月正元不出來。然而,抓了這兩位在大浴河德高望重的人,無疑會激起民憤,對奴化教育大大的不利!

    正當泉金楊想借浪泉的手置月氏族長、楊柳公死地而後快的時候,柳邊坐車親自來到了老柳莊。他對浪泉說:“拿不出證據來就不要隨便掛牌子!他們年輕的時候曆盡千辛萬苦在大浴河一帶教書,怎麽說是人家是抗日分子?你們把他惹急了,他當然要赤膊上陣。換上你我,恐怕也急吧。說不定還要拚命啊!沒有像月氏族長這樣的知識分子,我們的教育難以做好,所以我們要好好地團結他們,尊重他們,用好他們。月正元這個時候沒來,我們不要在月正元不在家的時候,拿老人家出氣。你把月氏族長喊過來,我和他再談談。”

    柳邊一見月氏族長,笑著說:“浪泉君是戰爭英雄,對待文人也喜歡用戰場上的蠢辦法,還請月老笑納。”

    月氏族長坦誠地說:“他們氣得我肺都要炸了。”

    柳邊指著心髒說:“但你這裏好啊。楊柳公沒有問題,我看月正元改造、培養一群姑娘不是個問題。你呢,月氏族長,更沒有問題。你不就是當過馬背先生嗎?編過教材……”柳邊說到此處眼睛盯著月氏族長。

    月氏族長心為之一動,他怎麽知道我編過教材?誰出賣了我?我們編教材用的都是藝名啊!

    柳邊走向月氏族長麵前用力拍了怕他的肩膀說:“您老才人啊!你們用藝名或筆名著書可以理解。我在日本也編過中小學教程。您在教材中親筆寫的《最後一課》把祖國、家鄉的土地等同於生母,教育孩子我們三個母親。我看現在要再添幾個母親:你們的黨、人民和國旗!別怕!”柳邊放開了月氏族長雙手張開頗有感慨地說:“誰不愛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土地,自己的黨?我也是,我愛大日本,愛太陽旗,愛天皇……”

    月氏族長說:“你回自己的國去!你有你自己的國,自己的人民,自己的天皇。你在那兒而死才是日本的忠臣;軍事上侵略中國,現在想在文化上腐蝕中國,必死無葬死之地啊!”

    “你安心教你的學。那些是軍事家、政治家關係的事。我們隻談教育,以後運動是常有,誰也不能保證每一個人不出問題。但我可以向你們攤牌:我們大日本是幫著中國人辦好教育的,實現東亞共榮。還是希望月氏族長能出山任縣文教科副科長,協助楊葉鳴渡過難關,大浴河不能再折騰了。大家要從大局出發,求穩定,不管出現任何情況要辦好教育。你可以走了。”

    月氏族長用懷疑的目光望著柳邊,譏笑道:“我這樣可以走了。”

    “希望老前輩和月正元至少一個人來參加一個辯論會。這是邀請函。”柳邊將一個牛皮信函推給月氏族長補充了一句:“如果月正元不能按時赴會,我們既可以放你走,也可以隨時請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