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五 著急的王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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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東西啊!對付騎兵可全靠它了!”
龐雨如今也算是經曆過沙場的老兵了,看見這玩意兒立即估算出它的價值有多大。唯一不太滿意的隻有一點:
“怎麽隻有四架?”
“本來就是測試品麽,還沒量產呢。你要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四架機槍的細節都不太一樣,當然槍管口徑是一致的,全部使用十二點七的重彈,不管人還是馬,挨上一槍肯定完蛋。”
“十二點七的重彈?這麽誇張,威力過剩了吧?”
龐雨詫異道,那種子彈他也見過,光彈頭本身的重量就要將近一兩,試射時曾用山羊作靶子,一槍過去整隻羊是給打爆的,連完整肉塊都不好找。
對此北緯隻是聳聳肩:
“所以說是重機槍麽,這東西可不單單是陸軍用,海軍還指望著用它洗甲板呢。實際上這四架機槍最初都是海軍下的訂單,原打算安裝在飛剪船上的。海軍計劃給每艘大飛剪都配置上一到兩架,這樣就可以解決飛剪船自衛火力不足的問題……用來打人威力是大了點,但你也知道——對於軍隊來說,管子永遠是越粗越好。”
龐雨撇了撇嘴,瓊海軍號稱是那支人民軍隊的濫觴,現在看來連其深入骨髓的“火力不足恐懼症”也給一並繼承下來了。哪怕在這個時代,哪怕是用自動武器欺負古代人,居然也有人擔心火力不足的問題。
北緯自己大概也覺得這話有點誇張,之後又補充道:
“當然了,采用導氣式原理,使用步槍規格子彈,可以單人攜帶行,伴隨步兵進攻的輕機槍也在研發之中。可還是那句話:技術設計上沒有太大問題,但合格的金屬材料供應不上,而且在生產上也安排不過來,要等。”
“那麽,子彈夠嗎?”
“我們這次隨船帶過來的,每架是配置了十個基數,總數大約為二十萬發,打個一兩場估計問題不大。如果戰鬥長期化就要向後方請求補充了,”
說到這裏時,旁邊解席插了一句:
“光這些子彈也夠重的,總重量超過了二十噸,僅僅是為這個機槍連,就需要配備二十輛彈藥車。飛剪船上沒帶這些笨重家夥,需要你這邊給配上。”
“沒問題,我已經在港口建立起了軍備修造廠,可以臨時加造……說起來這些設施原本都屬於被王璞砍掉的二期工程,這回全都給提前建上了,可算便宜他了。”
“打完了這一仗,可以向明朝要求報銷吧……不過話說回來,到那時候,估計金錢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談到這方麵,龐雨也是一臉的頭痛表情:
“到時候這張兔子皮怕是披不住了……明朝和我們,雙方的關係肯定又要重新定位。唉,現在都來不及考慮這些,等打完之後再說吧。”
幾人一邊聊著,一邊前往港口軍營。包括龐雨先前帶來的第三團士兵,全都駐紮在那兒。
解席才進兵營,放下背包後隻洗了一把臉,就急匆匆下連隊和基層士兵交流去了——作為三團團長,他一向極其重視基層工作。不說能叫出每一個士兵的名字,至少班排級幹部肯定都是熟悉的。上次遼東戰畢後他急著回家抱兒子,連威海基地都沒回,欠下的功課如今都要補上。
北緯則沒那麽多閑事要管,但也沒去休息,而是直接去了作戰室,等到龐雨把部隊安頓好,過來匯合時,便看見北緯正對著房間中央的一組沙盤,抱臂沉吟。
見龐雨進門,北緯指了指沙盤上那些代表後金軍的藍色小旗:
“這上麵標記出來的後金部隊位置,可靠麽?”
龐雨聳了聳肩:
“不好說,這是根據明軍戰報,再加以匯總和分析得出來的結論,但隻能說出現在那裏的概率大一些。你知道明軍本身的戰報就很混亂,如果完全按他們的說法來擺,現在整個北京城周邊都應該插滿藍旗子了。”
“另一方麵,後金軍本身也是在不斷遊動作戰,到處搶掠的,他們的位置時刻在變。我們現在隻知道他們已經與蒙古人合流,總兵力恐怕已超過了五萬以上。從幾處縣城幾乎同一天受到攻擊的報告來看,皇太極似乎是分兵了。”
“正常,既然他們擁有機動力和總兵力的雙重優勢,為了提升搶劫效率,同時減輕後勤壓力,分兵才是上策……五六萬人擠在一起,草皮都不夠啃的。”
北緯考慮了片刻,忽然又問道:
“你這裏有多少馬?”
龐雨先是一愣,但隨即明白過來,當即回答道:
“我這裏大部分都是馱運用的騾馬,能跑的戰馬麽……目前隻能湊出來大約百來匹左右……你打算親自去搞偵察?”
“恩,情報是關鍵。弄清楚對方的確切動向比什麽都重要……馱馬也需要一些,跟戰馬數量相當吧。我帶來一個偵察連,差不多正好夠用。”
龐雨點點頭,拿出記事本將此事記下,準備回頭就去安排。不過這事兒倒也不太著急——反正他們近期內也不可能出擊,還要等待其他部隊過來匯合呢。
然而他們不著急,大明朝廷可是急得不得了。當天晚上,得到消息的天津知府王璞就又一次登門拜訪了——最近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要親自前來,或者至少是派人探問,來來回回的信使幾乎快把港口軍營的門檻都給踩平了。
天津初建,整座城市還沒有建立起連續的城牆。王璞的知府衙門位於天津衛城之中,距離港口還是有點距離的。而按照他和龐雨的約定,目前港口區域的防衛完全是委托給瓊海軍負責,而王璞帶著他手下為數不多的衙役,標營,隻需要負責衛城本身的安全。
理論上天津港還有另一支武裝力量——剛剛組建不久的津門水師。雖然是屬於明軍序列,但僅僅身為四品知府的王璞還沒資格對其下命令,除非他能做到三品巡撫,那就可以兼管本地武裝力量了。
好在津門水師的核心就是那條“大將軍號”,而大將軍號從船長到船員都完全是由瓊海軍一手培訓出來,目前他們的輜重補給也是由天津港負責提供。
有這兩條線牽著,對於瓊海軍和天津知府發出的指令,津門水師一直以來表現得還算服從。反正也不指望他們上陸作戰,隻要求他們老老實實守住自家水寨,必要時能夠動用那條“神威定遠大將軍號”,充當一下浮動炮台也就夠了。
王璞和解席說起來還是有舊怨的——當初那當麵一巴掌扇得可不輕,然而現在,當王介山再一次看到老解那張臉時,卻仿佛見到了親人一般,居然是熱淚盈眶:
“誒呀呀,解軍門,你們總算是來了!求你們趕緊發援兵吧。京師,朝廷……危在旦夕了啊!”
要說情感表達的能力,解席可也是演員級別的,當即上前握住王璞的雙手,歎息道:
“唉,老王哪,我又何嚐不想立刻發兵啊!別忘了我們還有好幾百人,連同一座日進鬥金的瓊市坊也在京師呢!可是咱們人太少,太少了啊!”
抹了一把臉,解席也擺出了滿臉的悲苦之色,看起來居然比王璞還要焦急三分:
“我們這一次在瓊州島上得到消息,一點都沒敢耽擱,但能倉促趕來的也隻有這六七百人,哪怕加上這邊原有的部隊,也不過才將將兩千出頭。而後金那邊則是聯結了蒙古,兩股韃子加起來,聽聞洪泰那廝號稱是有二十萬大軍,實際估算至少也在六萬以上,這實在沒法子打啊。”
王璞是個老實人,聽解席說隻來了幾百人,合兵一處才不過兩千時,頓時滿臉的失望之色:
“怎麽隻有這點子?兩千人哪夠啊,光京師本身的守軍就有好幾萬了,尚且不敢出城一戰……唉,解軍門,咱們是一起在瓊州島上同甘共苦過的,那邊可不止這些兵啊。張陵張汝恒的部下,王辛芝王飛將的城管隊……都可以調動麽。”
解席一愣,搖頭道:
“他們不是軍隊,不能上戰場,打硬仗的。”
“怎麽會?我在瓊州時尚不覺得。可到了這兒,接手了這天津知府的標營,才不得不時常回想起那時侯看到過的景象——你們那邊就連城管大隊都能日夜操練不輟,兵甲亦是齊整,這在大明已經足堪精銳了啊!”
如果說剛才還有幾分做作之態,此刻的解席卻當真苦笑起來——明朝人,尤其是文官,對於軍隊的概念就是這麽天真,拾到籃裏就是菜,總覺得隻要把人聚集起來,再隨便練練就能算是軍隊了。
對此他也沒辦法和對方細說,隻能握住對方雙手,誠懇道:
“老王啊,請你相信,我們對於救援北京城的心情,絕對是和你一樣的急切。眼下我們的船隊正在從呂宋,台灣等地集中調兵,等到部隊集結之後,立刻就會出戰,將洪泰和他的走狗們統統趕出京畿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