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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文華讓我上他的車，我想，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敢把我怎麽樣。

    有了之前的交涉，我對楊文華的戒心有增無減，就連他的笑容，我都要揣摩很久，當然，他對我不會有善心，所以我倒想看看他調查了什麽，會這麽自信讓我感興趣。

    坐定後，楊文華從後座位翻找自己的文件袋，我在副駕駛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他看起來好像很認真，我覺得無趣，便透過反光鏡看到街上的情況。

    “這份是淩非的活動記錄，我花錢買來的，你應該知道，很多警方的眼線，這些人都是靠信息賣錢，所以被我鑽了空子。”楊文華將文件袋打開，掏出一疊資料放在我手上，而我顯得很平靜，慢悠悠地轉過頭，睇著他不說話。

    “這是梁子柏的新居，他從紅磚廠離開，很久沒有開畫展，不過有小道消息，他和一個朋友辦了一場聖誕答謝會，我估計又是異裝派對。”楊文華興致勃勃地遞上照片，一一解釋，“這個男人叫喬宇鑫，跟淩非很熟，你看看，他似乎和梁子柏也熟悉。還有這張……”

    我不耐煩地推開楊文華的手，完全沒有看一眼他的資料和這些照片。

    “我已經不想查下去了。”我輕慢地冷笑，“或者說，我手上沒有籌碼換取你的這些資料，你還是拿走吧，別做了虧本生意。”

    楊文華沉重地歎息：“小繪，楊叔叔並不想與你為敵，事實上，我很關心你，很在意你的幸福。”

    我不想聽，手拉著車門時，楊文華抓住我另一隻手臂，“小繪，你在江家，楊叔叔也可以照顧到你，保護你。”

    “我謝謝你的保護。”我回頭，嗤笑一聲，“你的這種保護，我承受不起。”

    “讓你留在江家難道就真的這麽痛苦？”

    “以前不覺得，以前還想過，如何挽回江燁，留住這段婚姻。”我忿忿地看著楊文華，“可是現在才知道，這個家不正常，會把人逼瘋，我繼續留著不屬於自己的婚姻，隻會讓自己一輩子都不見天明。”

    “你和我一起把江燁拉回來，你可以的，這段時間我的人偷拍梁子柏，一直沒發現他和江燁私下有來往，也許他們出現了矛盾，何不趁這個機會……”

    “你也是喜歡男人，你覺得，你有一天會突然間愛上婆婆嗎？”我不客氣地推開楊文華，慍怒地質問，“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已經清醒，你卻還是這麽糊塗。當然，你比江燁更了解梁子柏，你才會害怕，才會利用我來分開他們，可是我擊敗了一個梁子柏，還會有第二個男人出現，永無止境的戰爭隻會讓我更加痛苦，這，就是你所謂的希望我幸福？楊叔叔，是你，讓我看清了虛偽的人比敵人還要可怕。”

    丟下我的憤怒，我隻想盡快離開這個男人，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也不想聽他的廢話，在他心裏，隻有江家，隻有江燁。

    “小繪。”楊文華還是追上來，我加快步子也沒躲過，在家門口，楊文華拉住我的手腕，將文件袋硬是塞給了我，“不管你怎麽恨我，這東西跟你沒仇，你看一眼，如果真覺得沒用，你再把他們扔掉。”

    說完，楊文華掉頭也走得幹脆。手裏的文件袋，厚厚一疊的資料和照片，我可以視而不見，轉手就扔進垃/圾桶，因為楊文華的東西，肯定不是好東西。然而，手揚起來，在垃/圾桶的旁邊，我猶豫了，不得不佩服楊文華，他就是輕而易舉地抓住我的弱點，明知道這兩個人，我一定會有興趣。

    回到家，婆婆喊的修門公司的人也已經到了，二樓的工作人員敲敲打打，我抱著文件袋緩慢地上樓。上樓的時候，我想著手裏的資料信息，我決定盡快檢查。

    我垂著目，若有所思地踏上最後一層台階。往前的路被一雙腳阻止了，我一下子就認出這雙拖鞋，心裏被敲打房門的聲音震得撲通撲通一跳。

    我往左，他也靠左移動，我換成右邊，他也向右邊挪動半步，我又準備換個邊，可是他也同時動彈身子，於是我隻好讓出位置，側身靠邊，他是大爺，我給條大道讓他通過。

    靜等的時候，還是不敢抬起頭，甚至把頭埋得更低，胸前摟著文件袋，手心裏捏出了汗。

    好在他動了腳，往下走了兩個台階，由於這兩個台階的高度剛剛好，他突然轉身，從下麵湊近來偷看我的臉色，我被他的捉弄嚇得怔住，燒紅的臉頰點亮了他瞳眸中的曖昧。

    這就是江旬一的作風，即便他說了，他喜歡我，不，不能總是想著他喜歡我。越想心裏越彷徨，我眨了眨眼睛，躲過他的肆無忌憚，他的目光勾人魂魄，一不小心就勾走了我的心。

    電鑽的聲音震耳欲聾，拉回彼此的對望，我後退一步，轉身走向自己的臥房，我不知道江旬一後來去了哪裏，但我顧不上他的行蹤，我是不敢猜想，一分一秒都不敢猜想。

    我坐在房間的沙發上，外麵的吵雜時不時地打擾我的沉思，我緩過來之後，決定清理自己的物品，因為岑曼搬出去了，我打算搬去一樓的傭人房，我要和江燁分房睡。

    江燁一早就外出，說是有朋友喊去打高爾夫球，究竟他去了哪裏，我也懶得追究。搬動衣服的時候，婆婆看到了，又開始教訓我不懂事，她不想我和江燁分房睡，她一直抱有一絲希望，或者她一直不願接受江燁特殊癖好的事實。

    二樓的人找她結賬，她才消停，我趁機跑回傭人房，把門關起來，把她關在外麵，把一切煩惱擋了出去。

    掛好衣服，我可以安安靜靜地坐下來翻看文件袋裏麵的資料，我心裏一直惦記著它們，說是放棄，那是無能者的無可奈何，若是給我機會，我肯定不會放過淩非那幫人。

    有些資料我早就查到了，比如說，我就知道這個喬宇鑫，他和梁子柏是同伴，自然關係密切，他還是被人包養的小白臉，這一點又和梁子柏不謀而合。

    “咦？”我拿起一張照片，仔細地回憶照片上的場景，我覺得挺熟悉的，就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這場景跟記憶中的什麽地方可以重合。

    照片上是淩非和其他人坐在沙發上聊天，他身後的場景布置很像一個酒店的大堂。酒店，我恍然大悟，怎麽會忘記酒店，怎麽能忘記岑楠自殺的那個酒店。

    在淩非的日常行程中，他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這個酒店，也就是說，他來酒店並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為之，是每天必到之地。

    似乎所有的可能都指向淩非，這也就加深了我對淩非的恨意，想起他對江旬一的追殺，也就不難想象他對岑楠同樣心狠手毒。隻是單憑我的猜想斷不能報案了讓警察將他們抓起來，旬一說得沒錯，貿貿然地報案隻會打草驚蛇，可是當時調查就到了這裏，至今也是停滯不前。

    拜托，滿腦子都是江旬一，明明在想案子，卻總能想起旬一說過的話。

    “我就是喜歡你，就算你是我嫂嫂，那又怎麽樣，我就是喜歡我的嫂子。”

    我覺得我已經無藥可救，無力地平躺在床上，縱容自己想起江旬一，想起他的笑容，有類似愛情的味道，被自己喜歡的人也同樣喜歡著，這好像是一種極其奢侈的幸福，我忽然間擁有了世上最奢侈的幸福，真擔心會招雷劈。

    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做夢，翻了身也就睡著了，在夢裏我不怕招雷劈。

    大概睡了一下午，醒來就趕著做飯，還好有白曉琳幫忙，不至於推遲了晚飯。江燁也回來了，他運動過後汗流浹背，洗了澡才下樓吃飯，我私底下簡單地跟他說了我搬去傭人房的事，他沒表態，沉默地吃著飯菜。

    晚飯時，我沒看到江旬一，白曉琳說，旬一可能還在公司加班，最近一款新的遊戲要測試上線了，情況比較緊急。

    看起來，家裏每個人都沒閑著，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多才能回房間休息。我下午睡過一覺，所以精神還不錯，準備回房間再看看資料。

    進門後，我摸著牆上的開關，而與此同時，身後一股力量向我靠近，熟悉的磁場讓我倒吸一口冷氣。很快，冷氣變得溫暖，他從背後擁抱我，鼻尖呼出的氣息縈繞在靈魂深處，我絲毫不覺得害怕，隻是有些糾結地接受他的“胡作非為”。

    “一整天都在想。”旬一在我耳邊輕喃，“想抱著你，不想放手。”

    他的指尖輕輕滑過我的五官，在黑暗中，我們探索對方，以此來確定彼此的存在感。我小心地呼吸著，壓住不敢泄露的情動。我放棄了開燈，因為我不敢麵對，無論是他還是我自己，我都不敢，我怕清醒過來，清醒後我能想起各自的身份。

    “我控製不住自己，怎麽辦。”江旬一咬著我的耳垂，他的雙手環抱住我的腰間，我顫抖著回應他的觸碰，不知不覺中，我雙手反著舉起來，也學著他撫摸他的臉頰。

    “旬一。”我心疼他，心疼得全身發緊。

    沒有人知道他什麽時候從公司回來，回來後，他飯也沒吃，躲進我的房間，隻是為了這短暫地擁抱，他就要躲得這麽辛苦。

    我的指尖掃過他的薄唇，他猛地咬住，吮吸我的指尖，令我情不自禁地驚悸，這種感覺像是觸電，身子有點發軟，幾乎整個人靠著他的胸口。

    “我一直覺得嫂嫂是個好女人，就像我的姐姐一樣……”

    “我不是好女人。”

    電流來得太強烈，還帶來了副作用。我想起我不是好女人，我不能毀了旬一。

    於是，我抽回自己的手，搖晃著站穩腳跟，手扶牆壁的同時，被我打開了壁燈的開關。

    突如其來的光線刺中我們的雙眼，他有些失措，茫然地看著我。

    “這很危險，這不是遊戲，不是遊戲，你知道嗎？這一點也不好玩。”我醒來了，試圖喚醒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