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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婆婆的電話催得十萬火急，她很少這麽瘋狂，看來家裏的確發生了大事，什麽事值得婆婆這麽反常，不是旬一就肯定是她最操心的江燁。

    下了車，我和江旬一忘了應該前後不同地進入家門。開門的是白曉琳，她緊張的麵容因為同時看到我和江旬一後，立刻變得陰冷。

    “旬一。”

    “媽。”江旬一先我一步上前，婆婆抓住江旬一的手，心急如焚地說道，“旬一，你快點去看看你大哥，他不知道怎麽回事，中午從公司回來就一直把自己反鎖在書房。”

    我暫時沒管白曉琳，也跟著婆婆和江旬一上了樓。婆婆還說，她們本來並沒有太在意，可是白曉琳上樓休息的時候，聽到書房有爭吵的聲音，估計是江燁給誰打電話，之後又斷斷續續地聽到摔東西的響聲，接著，白曉琳有些擔心地去敲門，卻被江燁叱喝。

    江燁知道白曉琳的家世，加上他認定白小姐以後應該就是他的弟媳，所以向來對曉琳和和氣氣，不可能如此失態地怒斥人家小姑娘。白曉琳倒是沒有生氣，趕緊下樓將事情告訴婆婆，於是婆婆也上樓查看情況，無奈用了鑰匙也打不開書房的門，因為江燁從裏麵已經反鎖了，他似乎不想見任何人，隻是舉動的異常讓婆婆越發地擔憂，這才給我和旬一打了電話。

    “叩叩，哥。”旬一敲門後，嚷道，“我是旬一，你能不能開一下門？”

    我們都著急地等待回應，可是還是沒有效果，江燁完全不理會我們的擔心。算了，我倒不是擔心他，因為我知道，江燁之所以這樣歇斯底裏，大概是找不到他的梁先生，梁子柏很會抓住江燁的心，讓他患得患失，欲罷不能，這些伎倆，在我心裏隻有厭惡，不會有擔心。

    江旬一也知道梁子柏失蹤的事情，所以他並不像婆婆那樣焦慮，反而轉身安慰婆婆。我們都打算下樓冷靜一下，然而，就在大家退後幾步準備離開時，書房門突然就打開了。

    “人到齊了，我有件事要宣布。”江燁的雙眼布滿了血絲，他說話時，也不看著我們，而是呆滯地盯著地板，他有點兒像被抽空靈魂的行屍走肉。

    跟著，他走進了書房，我們紛紛隻能聽之任之，也走進書房。婆婆急切上前，握住兒子的手臂，憂心忡忡地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看得出一個母親的關切之情，然而，江燁始終無動於衷，這樣看來，他確實反常得很，平時被梁子柏耍弄一番，他也不會如此對待婆婆。

    “旬一。”江燁對婆婆冷淡，可是他首先喊了弟弟的名字。

    江旬一謹慎對待，目不轉睛地盯住大哥。

    書房的窗簾拉上了，氣氛顯得格外壓抑，我看不清江燁的神色，隻是從他的語氣中揣度這男人的情緒變化，他沒有憤怒，沒有疑慮，沒有哀傷，就是身形枯槁，耗盡精氣一般的虛脫。

    “哥要休息一段時間，公司，公司就交給你。”江燁斜著眼，無力地注視江旬一，“我早已經將你要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轉移到你的名下。”

    “可是……”

    “你不能拒絕，因為你姓江，所以你不能拒絕。”江燁毫不客氣地打斷，嚴厲地喝道，“如果你放心不下工作室的事情，你可以兼顧，如果你沒有這個能力兼顧，那就必須以江家為重，你明不明白？”

    江旬一心事重重地點頭。

    “明天開始，你去公司，所有事情不必經過我，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旬一沒有表態，一旁的婆婆走到他身邊，勸道：“你看你哥的樣子確實有點累了，不如你先暫代你大哥去公司，正好曆練一下。”

    “媽，我，我明白，我會去公司的。”江旬一的不情願已在臉上表現出來，可是江燁是大哥，向來都是家中的主導地位，加上旬一同樣也有公司的股份，如若江燁倒下了，必須由他頂上去。

    關鍵這個時候，江燁並未倒下，他隻是有些累了，僅僅是累了，說的話卻像是臨終交代。

    “你們先出去忙吧。”江燁掃了一眼眾人，最後將眼神落在我身上，“岑繪，你留下來。”

    江旬一轉身時，瞥一眼我，我用餘光知曉了他流露出來的憂慮，可是江燁留我下來大概還有其他的交代，他是怎麽回事？天真的塌了？一個男人不見了而已，他江燁就打算不活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為我丈夫的癡情感到悲哀。

    婆婆關上門，房間隻剩下我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反正是他留我下來，應該由他開口。

    “你過來。”江燁坐在靠窗台的沙發椅上麵，身子向前微傾，雙手隨意地搭在雙膝之上，窗簾露出的縫隙有一道陽光照射進來，照著江燁的臉，他有點瘦了，好像很久沒有這樣靜靜地看著他，才發現他瘦了，為了找梁子柏，他可謂是心力交瘁，不瘦不行。

    我挪了幾步，站在離他還有兩步的地方定下來，他又要求我靠近，我不解，微微蹙眉，猶豫地走了兩步，再近一些就要碰到他的雙腿，我不想碰這男人，他也不想碰我。

    “岑繪。”江燁趁我靠近的同時，自己又移動上半身，坐著撲上來，抱住我的雙腿。

    我嚇得本能地掙紮，他抱得很緊，將臉埋進我的衣服裏。

    “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我不會傷害你，真的不會再傷害你。”

    我舒了一口氣，漸漸地冷靜，低著頭，慍怒地問：“你又要發什麽神經？”

    “是的，我的確是要瘋掉了。”

    “為了一個男人，哼，我的丈夫為了一個男人要把自己逼瘋了，啊，是對我的諷刺嗎？”

    “你隻管諷刺我，嘲笑我，侮辱我，隻要你高興。”江燁仰起頭，接住我凶狠的目光，他平和地說，“隻要你高興，隻要你不無時無刻想著離開我，隨便你怎麽做，我都不會介意。”

    這話說得，肉麻到不寒而栗。我趕緊推開江燁，踉踉蹌蹌地後退。

    “把我媽從醫院放出來，還我們自由。”我不客氣地說出想要的需求。

    “不，這不可能，這是唯一可以讓你留在我身邊的籌碼。”江燁搖了搖頭，也很肯定地拒絕。

    我怒了，冷斥：“你剛才還說，隨便我怎麽做，你就是個騙子，大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子。”

    “媽在醫院治療，這不是很好嗎？”

    “可是你安排人監控她，你就是在控製我。”

    “因為你要離開我啊。”江燁說得理所當然，我被他無恥的嘴臉氣得不行。

    “江燁，如果不是因為我，相信梁先生他不會不辭而別。”我倒吸一口冷氣，一本正經地說，“其實我就是橫在你和他之間的隔閡，有我在的一天，你們不會安寧。”

    “那我也不會讓你和你的情夫得逞。”江燁變了臉，陡然從沙發椅站起來。

    我切齒地啐道：“我沒有情夫，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嗎？”

    “你不要這麽生氣，我不想惹怒你，我隻想好好地跟你談談。”

    我別過臉，不再看他，“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再拖下去就是浪費彼此的時間，也浪費了你和梁先生雙宿雙棲的美好生活。”

    “我不會再跟梁子柏有任何的瓜葛。”江燁說得鄭重其事，我詫異地轉過臉，他目光如炬，不像是開玩笑，“岑繪，我們重新開始，就從今天，你給我時間，我會做個好丈夫，隻要你不離開我，我願意為你改變，這隻是時間的問題，或者我去看心理醫生，再不就是吃藥，我都……”

    江燁撲上來，抓住我的手腕，說得激動。我腦中一片空白，揮動手臂捂住他的嘴，戰戰兢兢地反駁：“我岑繪早就跟你說過，我不會做梁子柏的替身，做一個男人的替身，這對我來說是最大的恥辱，你懂不懂？”

    江燁猛地用力一拉，強行擁著我，低沉地說：“我不能再失去。岑繪，其實我很孤獨，兩年來，我習慣了你在我身邊，習慣了被你擁抱的感覺，雖然這不是愛情，但是在我心裏，已然成為了一種不能割舍的親情，我不想失去你，我沒有辦法一個人麵對。”

    我在他懷中掙紮不止，他越擁越緊，雙臂的力量可不比旬一少，並且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不顧我的雙肩隱隱作痛。

    “我隻想重新來過，給我一個機會，求求你，給我機會重新來過。”我覺得，他精神出現恍惚，不知道他是跟我說，還是他自言自語地說話。不對，很不對勁，江燁的舉動實在是太不對勁了，他不像是被梁子柏刺激了這麽簡單，他究竟怎麽回事？

    “江燁，我有點痛，你先鬆開一點點。”我整個人被他鎖在身下，臉朝著胸脯，感受著他心跳的劇烈。

    江燁的臂彎鬆懈下來，稍微得空讓我正常呼吸一下，他垂著頭，笑得極其詭異：“岑繪，為了跟你有時間重新相處，你看，我都把公司交給旬一了，以後我天天都能陪著你，我想我可以愛上你的，你也要重新再愛上我。”

    江燁，你以為這是玩過家家。噢不，他天天陪著我，那我還怎麽調查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