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歸零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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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我轉移話題,婆婆的目光稍微收斂了跋扈,我察覺她的微表情,繼續又道:“麵對一個朝夕相對的人,何以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嗯,是內心強大還是用情頗深,可是我不能,也許是不夠愛江燁,所以當我發現他的秘密,我的反應就截然不同。”

    婆婆的怒火逐漸沉靜下來,我站起來,繞到窗前,倚著牆,幽幽地歎息:“你是知道的,因為你也是女人,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因此你知道江秉言的秘密。”

    我轉過身來,凝視婆婆,她也總算肯正眼看著我。我們相互之間都從沒有像這樣大大方方地注視過對方,我看到她眉目間被滄桑雕刻出來的隱忍,也看到她空洞的雙眼背後暗藏的絕望。

    “我沒有像你一樣為了這個家而隱忍,所以你對我的怒火越發不可收拾。”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為什麽會知道?”婆婆麵色冷峻,雙手抓住被角,依然還在忍住。

    “你愛他,愛到骨子裏,愛到沒有自己,沒有尊嚴,寧願犧牲一輩子也要為他守著這個家。”我輕挪一步,深吸一口氣,“同為女人,我同情你。”

    “哼,你懂什麽。”婆婆翻了翻白眼,刻意將瞳底的悲涼掃去,“你什麽都不懂,你不懂的話就不要胡亂說,這個家再也經不起你折騰了,知道嗎?經不起折騰了。”

    “我沒想過折騰誰,我跟你一樣,隻想追逐內心的感情,然而我們不同的是,我的感情不是靠欺騙而存活,我騙不了自己。”

    “騙自己……”婆婆木然地眨了眼,濕潤的眼眶堆積太多的委屈,“所以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怎麽這麽討厭,怎麽就不能像我這樣,騙自己一生,留在江燁身邊,守著這個家。”

    還差一點就攻破她的防守,我壯著膽子,猜測地試探:“這麽說,我的懷疑是對的,你不是愛楊文華,你是忌憚他,在他麵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其實……”

    “他們自認為可以瞞天過海,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瞞天過海。”婆婆突然鬆懈下來,背靠床頭,望著天花板,“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他們的事,但我一直都遵守承諾為他們保守這個秘密,可是秘密藏在心裏會容易變成負麵的毒蠱。”

    蠱是一種毒藥,會侵蝕人的良知,長此已久,婆婆的心也漸漸地被蠱惑,她開始在原諒和絕望之間遊蕩,所受的傷,沒有人知道,甚至她躺在江秉言身邊的每一天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這種痛,在江秉言得病期間開始蔓延,我還記得,公公生了病,楊文華每天在身邊陪伴著他,楊文華一來我家,婆婆就找機會支開我和女傭,她總是這樣淡定地為他們掃去障礙,我難以想象,那個時候的婆婆看到兩個男人依偎一起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楊文華開始對江燁……”婆婆流露出女人凶狠的一麵,“兩個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他這個魔鬼,根本就是死不足惜。”

    “可是為什麽,你忍了這麽久,卻在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你離開了江燁,給了楊文華有機可乘啊。”婆婆憤怒地瞪著我。

    江燁成年之後發現自己喜歡的是男人,這件事對婆婆的打擊可想而知,後來為了這個家,婆婆參與了找個女人嫁給江燁的計劃,讓他趕緊地傳宗接代,順便也有個可以打掩護的人,簡單地說,就是找個繼承婆婆位置的女人吧。

    於是楊文華也很積極地張羅挑選這顆棋子,在婆婆心裏,楊文華既是江家可依賴的人,又是她最害怕的人,特別是公公去世後,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撐起這個家,此時伸出援助之手的楊文華多少給了她一點力量,帶著這種複雜的心情,他們相安無事這麽些年,直到婆婆發現楊文華又要對江燁下手的時候,一股隱忍多年的羞憤開始爆發了。

    “我看江燁就是被楊文華這個畜生帶壞的。”婆婆捶胸,切齒道,“我的江燁,他也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他那麽幹淨,那麽優秀,他真的很可憐。”

    我坐在床沿,握住婆婆的手,“這麽說,是楊文華將你從二樓推下去,他僅僅隻是為了報複你在他車上動了手腳?”

    回過神來的婆婆意識到我在套她的話,便狠狠地抽回手,推開我叱喝:“你想幹什麽?你了解這麽多想幹什麽?想威脅我?哼,我不怕你威脅,即便你威脅我,我照樣不會同意你和旬一在一起。”

    “媽。”江旬一買來豆腐腦,正好就聽到婆婆最後一句叱嗬,他尷尬地看了看我,然後走到床邊安慰了兩句。

    我盯著婆婆,她也回瞪著我。她當然不怕我的威脅,因為我根本沒有證據,並且她和楊文華似乎說好了並不打算揭發對方,可是為什麽呢?明明彼此都想讓對方死,可沒謀殺成功又不會揭發對方,真是奇怪的兩個老家夥。

    差不多江燁也辦完手續回到病房,兩兄弟齊心合力地抱著婆婆坐上輪椅,而我還是跟著他們一同返回江家。

    在江家大門口,楊文華同樣坐著輪椅等到婆婆的歸來,我偷看了兩人見到對方時的反應,不過沒什麽用,他們的內心足夠強大,我一個小丫頭隻怕是連他們的皮毛都看不懂。

    我扭扭捏捏地不肯跟旬一進入江家大門,婆婆還是照樣對我陰陽怪氣地說話,就在大家僵持不下,氣氛不對的情況中,突然來了好幾輛警車,惹來四周不少鄰居的注意。

    十分有辦事效率的古警官怕夜長夢多,於是帶著不少人驅車來到江家。

    “您好,楊先生,我們剛剛收到舉報,您涉嫌與一宗跨國犯罪案有關,所以需要您跟我們返回警局協助調查……”古警官瀟瀟灑灑地下了警車,我還看到很久不見的英子警官,她幹練地掏出手銬,將坐在輪椅上的楊文華銬住雙手。

    兩個警官都對我們會心一笑,我和旬一緊緊地依偎著,看著楊文華被他們帶上警車,真是大快人心。

    江燁還想追過去詢問一下,可是旬一擋住大哥,說這件事他就別管了,楊文華這麽有錢,請個律師團都沒問題,不過我不擔心,因為有那些證據,就算他請玉皇大帝都不可能洗脫罪名。

    “還有件事,你們可能不知道。”古警官將我和旬一叫到一旁,自信滿滿地說,“就在剛才你們離開警局,有個人同樣向我們舉報了楊文華,並且他願意站出來作證人。”

    我和旬一麵麵相覷,古警官繼續又說:“這個人叫喬宇鑫,雖然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楊文華的罪惡,但是他自稱自己是他們這個集團的試藥工具,並且現在得了絕症,想要在臨死前為自己討回公道。”

    “看來他跟梁子柏一樣。”

    “鼎爺他們曾經養著不少這樣的小白鼠,自從五年前鼎爺入獄,唐立傑死於非命,這些市場恐怕已經慢慢被楊文華掌握,這個時候把他抓起來,正好可以一網打盡。”

    “別忘了還有國外的白家。”旬一提醒地說。

    古警官握著拳頭,輕輕地捶打旬一的肩膀,“忘了告訴你,早在跟你認識的那一年,我就參與國際刑警對於境外販賣違禁藥的案件,怎麽樣,藏得夠深吧,哈哈。”

    說完,古警官大笑兩聲地轉身,上車前,他朝著我們揮了揮手,我和旬一相視而笑,原來每個人身後的秘密都令自己這麽大吃一驚。

    “看來這種藥還是失敗的,因為對人體的傷害太大,並且是慢性的傷害,剛開始根本毫無察覺,時間久了,隻有等死。”江旬一牽著我走向江家,他的不經意一句話,驟然將我腦中的靈光挖掘。

    我鬆開旬一的手,奔向婆婆身前,女傭嚇得止步,婆婆也是狐疑不解地仰視我。

    “岑繪,你怎麽了?”江燁和旬一交換眼神。

    “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你在後院燒冥錢……”我的心劇烈顫抖,說的話也是有些發抖,“既不是清明又不是七月半,你害怕什麽?”

    婆婆白了一眼我,冷厲地命令:“推我進去。”

    “你們那天在書房為了什麽爭吵,他錯手將你推下二樓。”我抓住輪椅的扶手,“恨,隻是一念之間,隱忍這麽久,你不可能不想為自己做點什麽。”

    “我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麽,但是請你不要擋住我回家的路。”

    看著婆婆如此反常的鎮定,我的記憶瞬間浮現了公公死前的掙紮,可是他越掙紮,病情每況日下,最終隻能等死。

    藥物,可以救人,同樣可以殺人。

    “岑繪,你沒事吧?你究竟跟媽說些什麽?”旬一走過來,將我挪開了位置,婆婆這才被女傭推入大門。

    我回頭,怔怔地看著婆婆的背影,難道隻是我的多疑?婆婆跟楊文華是校友,她懂醫,婆婆管理公公所有的藥物,具備換藥的條件,她的隱忍騙過了楊文華,她騙了所有人,還有她自己。

    我籲了一口氣,輕推旬一的手,我跟他說,我想冷靜一下,給我一點時間冷靜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