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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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嬸都被林旭給嚇到了,雖然和林旭接觸的不多,可是自家這個侄子的性子,她多少清楚些,今天竟這般著急,必然是有麻煩事發生。
珠姐兒臉上尷尬的不行,張了張嘴想解釋,卻又解釋不出來,她本就不是口舌靈便的女孩兒,隻能期期艾艾地從床底下把那雙特別漂亮的繡鞋拎了出來。
紅塵沒讓林旭用手接,自己取了帕子墊著接到手中,對著燭光仔細看。
三嬸和珠姐兒麵麵相覷,都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半晌,紅塵神色更嚴肅,從袖子裏摸出一把匕首,一點一點挑開鞋麵上的繡線,也不知是怎麽一抽,居然抽出一條完整的長線來,繡線是暗紅色,乍一看有點兒像在血裏麵浸泡過的一般。
“給我盆水。”
林旭招呼一聲,讓下人打了盆水,繡線一進水盆,登時融化,一股子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林家的主仆頓時捂住鼻子後退,麵上忍不住露出驚色,尤其是珠姐兒,更是大吃一驚。
紅塵到是鬆了口氣:“還好,應該沒成氣候。”
她自己端著水出門,讓人在牆角挖了一個大坑,把水扣掉埋上,又燒了一張符紙,拍拍手衝著一群緊張兮兮的人笑道:“不用擔心,這雙鞋應該是鬼物用來迷惑人的東西,能勾人魂魄……”
一句話,珠姐兒的臉色更差,紅塵連忙又道:“處理掉就沒問題了,我看那鬼物雖有些年頭,到也不算厲害,應該是自己行動不便才會耍這些小花招。”
林旭幹脆把武招娣姐妹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跟林家眾人說了一遍,連珠姐兒都沒瞞著,到把珠姐兒嚇得不輕。
“表哥怎麽會是那等人?”
其實她和徐寧之間還沒有曖昧關係,最多也就是有些好感,很正常,徐寧長得好,又是自家親戚,平時溫文爾雅,穩重大方,對珠姐兒姐妹也特別關懷。
珠姐兒到底是到了年紀,心裏肯定不可能一點兒都不想自己的未來,眼前有這麽一個各方麵都很不錯的表哥,會動點兒心思也無可指摘。
不過她一向懂事,林家家風也正,並沒有和徐寧私定終身的意思,甚至也沒有說開過,最多有那麽一點兒憧憬罷了。
這會兒聽了紅塵的話,徐寧被懷疑誘騙女子,她不心驚肉跳才奇怪。
三嬸也皺眉:“一定是弄錯了,徐寧那孩子從小到大都挺穩重懂事,不可能幹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紅塵也不敢百分百確定,不過,這雙鞋總是真的。
三嬸沉吟片刻:“走,我們直接去問問徐寧,那小子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一眼就能分辨,要不關他的事也就罷了,如果和他有關……”
那這個人絕對不能留!
三嬸嫁進林家多年,也是林家人的性子,殺伐果斷,恩怨分明,對惡人絕不容情。
不過這事兒沒必要現在就告訴老太君,老太君年紀大了,還是少操些心比較好,作為晚輩,不能為她老人家分憂反而要給老人家添堵的事兒,林旭也做不出來。
一行人連同珠姐兒,起身向著外院走去,一路上珠姐兒都有點兒緊張,心緒不寧。
三嬸到是鎮定自若,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好孩子,這人的一生啊,要度過無數個坎兒,你一咬牙,一堅持也就過去了,可你要自己讓自己過不去,那就真一輩子都過不去,咱們大家夥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難道還少?眼下一切都在好轉,千萬別為了不值得的事情自己為難自己。”
“……我知道了,嬸嬸放心。”
一行人剛到外院,還沒到徐寧住的地方,就見幾個小廝神色慌亂,匆匆跑動。
三嬸還沒問,這幫小廝一眼看過來,急聲道:“三夫人,表少爺瘋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屋子裏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紅塵皺眉,衝上前去,小荷搶先一步,一腳踹開門,就看見徐寧披頭散發,滿臉猙獰,眼睛通紅,在屋子裏橫衝直撞,手裏還拎著個小丫頭甩來甩去,那丫頭眼睛緊閉,顯然已經昏死。
在徐寧對麵還站著一個年輕男子,手中拿著一把桃木劍,神情嚴肅,一看大門洞開,轉頭厲聲道:“都退回去,不要進來,徐公子被邪物附體,會傷了你們。”
紅塵和林旭麵麵相覷。
三嬸愕然:“小通?”
那個年輕男子滿臉嚴肅,嘴裏念念有詞,一伸手揮動桃木劍,劍上一道黃光,刺在徐寧的身上。
“嗷嗷!”
徐寧臉上登時更加猙獰,痛苦不堪,手裏也抓得更緊,他手中的小丫頭眼看就要翻白眼。
年輕男子也有些不忍,卻一咬牙,嘴裏念念有詞:“為了不讓鬼物為禍人間,犧牲個把人也是沒辦法的,小姑娘,你去了地府千萬跟閻君說清楚,我夏通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人間正理……”
紅塵:“……”
林旭也直翻白眼。
三嬸更是皺眉:“胡說什麽,快救救桃兒。”
紅塵歎氣,衝小荷使了個眼色:“救人!”
小荷一個健步衝過去一手劈在徐寧的脖子上,一手搶人。
那個叫夏通的急得滿頭大汗:“快回來,別搗亂,你們這幫普通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不是你們能對付的,趕緊走吧……”
小荷沒想到自己這一下竟然真沒把人劈昏,隻是讓徐寧踉蹌了兩步,不過他也沒理會後頭那人嘰嘰歪歪,手明眼快,又朝著肚子上重重打了一拳,這下子,徐寧晃蕩了晃蕩,把手裏的人扔下。
不知道這個家夥是從哪裏來的力氣,可以說力大無窮,小荷累得渾身是汗,才把他製住,拿小兒臂粗的繩子捆起來,從頭捆到腳,綁好了扔到地上。
“呼,好家夥!”
紅塵都緊張地出了一身汗。
三嬸和珠姐兒看得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徐寧翻著白眼,張著大嘴,口水橫流,一臉癡呆加瘋狂,三嬸半晌支吾了幾聲:“這小子不會是……是真被鬼上身了?”
夏通滿臉嚴肅,瞪了小荷一眼,怒道:“他確實被鬼物附體,你這麽搗亂,萬一讓他逃走,到時候導致生靈塗炭,你負得起責任?三夫人,你聽我說,這個鬼物不一般,連我的法器都對付不了他,他不是你們能應付的,還是趕緊離開……”
三嬸被他念叨的頭疼,轉過臉去看紅塵。
紅塵這會兒也沒工夫聽,皺著眉走過去。
夏通嚇得臉色都白了,大聲吼:“別過去啊,小心被傷了,那可是個鬼物,力大無窮的,不能碰!”
紅塵充耳不聞,彎腰使勁掰開他攥緊的拳頭,眾人一看都不自覺側頭,不忍目睹。
徐寧的手心裏血肉模糊,都是焦黑的痕跡,還有黑線組成的奇怪圖案,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大家都覺得那焦黑的痕跡在沿著他的胳膊蔓延。
紅塵愕然,又讓小荷脫了對方的鞋子,腳上居然也有。
夏通愕然:“啊?這是什麽鬼東西?”
“這是鬼契。”紅塵皺眉。
“啊?”
“就是說,這家夥和鬼物簽下了契約,現在大概是契約沒有完成,或者說是他想反悔,所以遭到反噬了。”
想了想,紅塵歎氣,“是他自己簽訂的契約,除非那鬼物肯解除,否則我也沒辦法,不過這種契約有違天道,不是正經通過陰司簽訂的,如果通知鬼差,那簽訂此契的鬼物會被打到魂飛魄散,當然,即便如此也解除不了,徐寧同樣會死,連魂魄都留不下來。”
看到這玩意,她也嚇了一跳,不過最近各種邪術見得多了,到沒有一開始那麽驚訝。
人都能不顧後果地使用各種禁術,鬼物什麽都不怕,不管不顧,用出這等手段也很正常。
三嬸愣愣地沒有說話。
珠姐兒眼中也閃過一抹心難過。
紅塵懷裏的符紙跳動的厲害,武招娣變得特別活躍,歎了口氣,安撫地拍了下武招娣,輕聲道:“別急,我來問問。”
想了想,紅塵輕聲道:“這樣吧,我先把徐寧救醒片刻,讓他告訴我們詳情,再看怎麽計較。”
這邊低聲商量,夏通站在後頭,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什麽鬼契?什麽東西?他怎麽不動了?鬼上身不該是一條繩子就能捆得住的?徐寧,徐寧?”
紅塵嫌他礙事,小荷過去一提溜,提溜著這家夥扔到後麵去,夏通氣得臉上發紅,卻還是一臉緊張地道:“喂,喂,三夫人,你們還是聽我一言,交給我處理,我和徐寧也算相識一場,而且我是靈師,你們是普通人……”
三嬸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連紅塵都被這小子給逗自己是靈師,說白了,他渾身上下也就那把桃木劍還能看,一點兒靈氣都無,眼力也不行,正經的靈師一看紅塵,就知道她是什麽人,要知道,即便紅塵如今有意收斂,不像以前一樣那麽靈氣外漏,但明眼的靈師還是看得出她一身的靈光,就算摸不清楚她的修為如何,怎麽也不至於被當成普通人。
這個夏通大概是不知道從哪裏得了把法器,自己瞎看了幾本書,要不就遇見過類似鬼物附體一類的事兒,到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此時沒時間陪他玩,紅塵讓林旭幫忙設壇,順手拿了香向上一舉,香便無火自燃。
“時間有限,一切從簡。”紅塵深吸了口氣,“有請各方土地,與我協力,共守一片淨土!”
話音落下,房間裏就仿佛亮了亮,不是特別明顯,眾人隻覺得身體一輕,好像特別輕鬆。
紅塵點點頭,收了香,叫上小荷過去把徐寧拎到椅子上放好,才把香往他鼻子上湊了湊。
不多時,徐寧迷迷瞪瞪地轉醒,看見周圍的人還有些迷糊,隨即臉色大變,慘白如紙。
三嬸皺眉:“到底怎麽回事?”
徐寧咬著牙,一句話也不敢說,瑟瑟發抖,似乎特別害怕的模樣,紅塵搖頭,直接從懷裏取出符紙,一抖摟,武招娣就出現在半空中。
“啊!”
夏通一聲尖叫,隨即捂住嘴,其他人都扭頭看他——三嬸和珠姐兒本來也被嚇了一跳,結果讓夏通這麽一叫,恐懼到是平複了,隻是看向紅塵。
紅塵簡單解釋了句,這就是武招娣。
因為剛才聽了武招娣姐妹的故事,三嬸她們到是對她特別同情,減少了幾分害怕。
這會兒武招娣的樣子也不似一開始那麽恐怖,至少臉已經恢複如初,身上的黑氣也少了很多,隻剩下薄薄一層。
到是徐寧看到武招娣,渾身抖成一團,嘴裏嗚咽,終於承受不住,淚如雨下:“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嗚嗚,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騙了,被騙了……”
不用紅塵繼續追問,幾乎要崩潰的徐寧才像倒豆子似的,把一切都說了。
這一次來京城,他是為了考京城的書院,可是天曉得這京城書院有多麽難考!
京城那麽多的才子,外地還有一幫天才湧進來,他一個小小的書生,就算自我感覺良好,以前在家鄉也讓人家稱呼一句少年天才,可是到了天子腳下,那也是泯然與眾了,家裏爹娘對他寄予厚望,兄弟姐妹們一心認為他來到京城,眨眼就能考上書院,馬上就能科舉及第,當了官改換門庭,讓全家人過上好日子,奈何一日複一日,他發現自己背書背好多遍,過兩天不複習又要忘,可是人家別人背幾遍就記得牢牢的,他發現自己和別人聊天,連對方說什麽都不知道,人家十幾年來博覽群書,可自己連書名都不知道,這下子他才明白,原來讀書真的不容易,原來考書院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
“我在家裏豪言壯語,說我一定能考上京城最好的書院,一定讓我爹娘過上好日子,可是現在一讀書,我連兩個表妹都比不上,她們懂的東西都比我多,更別說其他人,就這個樣子,我怎麽可能考得好?”
徐寧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三嬸忍不住蹙眉,沒想到他壓力這麽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