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多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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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任絮絮叨叨半天,簡直是個話嘮,聽得夏通頭昏腦漲的,最後也隻能苦笑,好歹這家夥現在平平安安活了下來,對自己來說已經是大好事,也不必多想別的。
至於說招魂失敗,惹出這等大麻煩的事兒,也隻讓夏通難受了片刻,大概是他做得蠢事太多,如今已經皮糙肉厚,並不在意了。
又給時任檢查了下,時家的人還找了大夫過來,看他身體到沒有大問題,就是稍稍有些虛弱,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大夫還皺眉搖頭,捋了捋胡子,歎氣道:“這麽年輕就腎虛,如何了得,孩子,養生在於固本培元,不要老胡鬧,年輕的時候不在意,隻想著女子的好處,等你老了就知道難受了。”
時任欲哭無淚,他以後恐怕再也不敢招惹女人,不知道時家將來給他說親,他會不會都不敢讓新娘子進門。
紅塵也是無語,半晌歎道:“以後別隨便玩招魂的把戲,就是要招,也不要隨意在人家墳頭上去招,要是換了我,有人半夜三更在我房門外鬼哭狼嚎,我也恨不得弄死那人。”
時任連連點頭稱是:“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想到那個女鬼住在自己身體裏,非要和自己成親,還說了一堆以後兩個人都住在陰間去,每天做什麽的話,他這心裏就一陣撲騰,那段兒時日的折磨,至今想來心有餘悸,以後可萬不能胡鬧。
紅塵到是對附在時任身體裏的女鬼挺好奇,看樣子應是個老鬼,而且和陰差的關係不錯,又沒有投胎,說不定有什麽故事。
這事兒本來應該不太好查,不過如今不比以前,朝廷的那些檔案資料她想看就看,能使喚的人手也多了,到還真把當時的縣誌給翻出來。
那個女鬼原名尚君若,父親曾官居一品,是家中唯一的女兒,上麵有兩位兄長,自幼讀聖賢書,文采出眾,十八歲嫁給當時的一個尤姓武將為妻,沒想到新婚當日,喜服還沒有脫下,甚至不曾拜堂,她連丈夫的麵也沒有見到,夫婿就離家奔赴戰場,她獨守空閨整整三年,不光沒有等到丈夫回來,尤家還遭了皇帝的忌諱,滿門抄斬。
臨死之前,尚君若穿著當日的吉服,懇求娘家的老仆把她的屍首埋入京外高山之上,等丈夫回來,她能第一個看到。
老仆也是看著自己小姐長大的,這點兒事還是願意盡心盡力地做到。
說來尚君若家裏也富貴,對這個閨女很是心疼,雖然努力想讓閨女脫身不成,但還是專門請了人來擇吉穴,看風水,好讓女兒入土為安。
那墓穴建造的就不錯,對尚君若大有益處,若非如此,她也難有如今的修為。
幫了別人一把,還聽到一個挺悲傷的故事,辛苦一場,也就不算白辛苦了,紅塵回家和林旭說這些時,林旭正在整理他的書箱,這些活兒,他總喜歡自己做。
“我家娘子喜歡就好。”
林旭一笑,摟著妻子的肩膀去吃點心,也不談風月,甚至不去談情,隻是說些家長裏短的瑣事,即便如此,照樣興致勃勃。
最近林家的喜事比較多,主要是他手底下的小子們心神躁動,一個個地盯著娘子家的女官不撒手,光是這個月,他都被纏著說了六回親事。
“哎,我又不是媒婆!”
林旭也有點兒無奈,那些人確實算是他的人,可又沒賣給他,願意成親自己去找老子娘找媒人說媒去,為何都要勞動到他頭上。
抱怨歸抱怨,這事兒還真不好不管,那幫小子要娶的多是自家娘子的人,還是女官,不光他不能不理會,連自家娘子也得出麵處理。
紅塵失笑:“若是兩情相悅,我可不棒打鴛鴦,相反還高高興興地出嫁妝把女孩兒們嫁出去,隻是千萬別鬧出亂子來。”
為何那些世家大族裏,對於男女大防看得特別重,下人們決不能私相授受,一旦發現,從嚴論處,正是因為下人代表了顏麵,你說你家風森嚴,人家看不著別的,先看下人守不守規矩。
紅塵和林旭都不是特別嚴苛,禦下較為寬泛,但也決不能因為這個鬧出事端,否則對名聲影響太壞了。
“放心,都是穩重人,心裏有數。”
林旭對這事兒也防備得緊,他手下人多是正值壯年的大小夥子,為防他們心思躁動下做出些不理智的舉動,他也沒少放下正事,在這等閑事上耳提麵命。
“小子們別的好處先不說,到是都很聽話。”
紅塵莞爾:“行了,咱們不做壞人,如今國喪過去,男婚女嫁正當時,想好了就趕緊操辦,省得夜長夢多,彼此要是中意,就讓你的人直接到女方家裏提親便是。”
女官們除了一直跟著紅塵的那些,大部分有家有業,當然,進了郡主府當差的,富貴人家一個也沒有,紅塵挑選出來的多為普通人家的女兒。
那些富貴千金,即便是庶出的女兒,考女官是為了名聲顏麵,為了嫁人時更好看一點兒,可不是為了伺候人,那些人,除了在宮裏奮鬥的,都是離宮就出嫁,絕不至於‘自甘墮落’,跑到紅塵這兒當差。
不過女官考核嚴苛,貧寒人家的女孩兒能考上的鳳毛麟角,最次家裏也要有幾畝閑田,拿得出銀錢讀書習字。
至於一直跟著紅塵的那些,也有人來求親,但她們嫁人卻心有顧忌。
這一回,紅塵什麽都沒瞞著,她們出身是不好,可這事要是瞞著,將來嫁了人再鬧出來,還不如如今就坦坦蕩蕩,若是知道她們的身世,還願意包容體貼,那才是真正的良人。
以前紅塵從來沒有提過羅娘她們的出身,因著以往的那些有意求娶的男子們,都僅僅止步於有意,別說請媒人來提這事兒,就是說破也不曾,那些往事都是羅娘幾個心底的傷疤,為了這點兒無根無憑的事,紅塵怎麽會把傷疤撕開給別人看。
也許是時候到了,林旭手底下的人也能耐,半月之內,成就了六對兒新人,一時間林家也是熱熱鬧鬧。
成親的日子沒安排在一塊兒,吉日那麽多,沒必要紮堆,而且女方家裏有近有遠,男方到多不在京城,裏麵門門道道多得很,總不能真和嫁個丫頭似的,主子發個話,把倆人往一個屋裏一塞,就算完了差事,婚事不說盡善盡美,跟大戶人家相比,好歹三媒六聘,一樣都不能缺。
人家辛辛苦苦考上了女官,帶著豐厚的嫁妝,人也出眾,總不能到最後到嫁得粗陋簡單。
接連出喜事,羅娘和小嚴一行人也幫著操辦,紅塵偶爾心裏到有一點兒難受。
羅娘她們誰都沒表現出來,但午夜夢回,想必也不會毫無波動,說不得要有一點兒黯然神傷。
小嚴生得漂亮,為人大氣,也不是沒有人求親,相反,林旭手底下最得用的那幾個,都動過心思,偏偏她一直不肯鬆口,就連紅塵都忍不住拋下原則,稍微勸了兩句。
紅塵開口,小嚴到不肯敷衍,沉默半晌,終於還是落了淚:“郡主娘娘,您就別操心……別操心這個了,小嚴情願一輩子伺候主子,等將來再伺候小主子,也沒必要跟哪個男人,靠什麽都不如靠主子更好。”
羅娘遞了帕子過去,神色黯然:“郡主,我們的出身瞞不了人,那就是個天大的汙點,以前咱們還起過心思,可如今見識多了心裏就都明白的很,男人不可能不在意的,您瞧瞧,那些青樓名妓從良的,有幾個能得了好,她們一輩子忍氣吞聲,人老珠黃之後也照樣讓人輕賤,咱們跟郡主久了,心氣高,受不了白眼兒,受不了氣。”
紅塵也無語。她不能不承認,她是想得太好,總覺得羅娘和小嚴她們,是自己身邊的女官,有她護著,又有品級,還有學識能耐,無論嫁到哪一家都配得起,卻忘了這世間對女子的苛責,男人風流快活一輩子,隻要肯回頭,那就是浪子回頭,女子淪落風塵,即便不怪自己,都是別人害的,那也是一輩子的汙點,永遠洗刷不清,自己都要牢牢記在心裏。
“好,我以後再也不提。”
紅塵深吸了口氣,神色涼了下來,卻忽而一笑,“嫁人不壞,但不嫁也未必不好,都如你們的意。”
這個話題也就很自然地被主仆忘了,卻不曾想,沒過幾日,小嚴竟又來說,她想許人了。
別說紅塵,連羅娘都吃了一驚。
男方不是別人,正是林旭手底下那個最沒有存在感的喬稚,紅塵想了半天,才想起這位是誰,就是和影子一樣,總是縮在眾人後頭,要不就藏在陰影裏那個,主要負責一些文書工作,算是林旭的親信,可從始至終,就沒聽他說過一句話。
“喬稚?”
紅塵哭笑不得,按了按眉心,“你說曲名都更靠譜點兒。”
曲名和小嚴最熟悉,平時喜歡給小嚴買個零嘴,自己想要個什麽荷包,或者有差事忙不過來,也樂意找小嚴幫忙,嘴巴還厲害,一會兒把小嚴說得生氣,一會兒又把她逗得大樂,活像歡喜冤家,可是喬稚……
“你記得他長什麽模樣嗎?”
“長得挺好。”
小嚴到是大大方方的。
沒辦法,既然她願意,紅塵也隻好答應,到底還是叫了喬稚過來,仔仔細細看一看。
這麽一看,喬稚生得真是很精致,像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雖然沉默寡言,可也穩重。
不等紅塵問,喬稚就特別認真地道:“我會一輩子對她好,家裏錢都歸她管,公子說了,男人想有福氣,就要對妻子好,多聽妻子的話。”
他那麽認真,到讓紅塵把滿肚子的話給吞了回去。
罷了,信不過喬稚,也要信林旭,若是人品不好,哪裏能跟他那麽久。
喬稚沒什麽話,小嚴回頭到是忍不住紅了眼睛:“我的事他都知道,他聽了連臉色都不變,隻做了一件事,他抱了我,抱著我說,那些噩夢我以後都能忘掉,他也忘掉,就當沒發生過!”
羅娘:“……”
小嚴大哭:“他沒說自己不介意,他沒表忠心,他也沒說不嫌棄,他那麽認真地告訴我,可以忘了,不用記得,我不知怎麽的,不知怎麽就答應了。”
紅塵一怔,半晌才笑道:“好好過日子吧,會好的。”
說著,又轉頭看羅娘,“你也別怕,羅娘你別怕。”
羅娘心裏一酸,身子軟倒,伏在紅塵的膝蓋上痛哭,不一會兒淚水就打濕了她的衣擺。
怎麽可能不怕,就是她現在再好,她有錢了,有地位了,有學問了,有了世間大部分女兒沒有的一切,隻要當年的噩夢猶在,她就永遠會在夜深時刻,想起那些糟心的往事,然後抱著被子一夜不眠。
“我不怕。”
哭了半天,羅娘坐起身笑了笑,起身扶著自家郡主去洗漱,總要換一身衣服。
紅塵哄了兩個丫頭自己去玩,暫時就別露麵了,都紅腫著眼睛,讓人看見還當出了什麽事兒。
小嚴雖然說要出嫁,到底是紅塵的貼心人,出嫁的事也不能馬虎。真照著她自己的想法,簡簡單單辦一場就算了,她樂意,紅塵還不樂意。
這一場婚姻有多不容易,外人永遠都沒辦法體會,紅塵隻希望婚禮能辦得特別特別的好,讓小嚴一想起來就覺得嫁人不虧。
一下子,林家上上下下頓時都忙了起來,忙得紅塵都沒心思關注外頭,夏家那邊的消息,反而是林旭知道的更多些。
山上的千年古墓,被一眾夏家人折騰了幾個月,聽說終於還是被闖進去了,裏頭還有不少寶貝被翻出來,當然,夏家自家諱莫如深,什麽都不承認,這些也隻是外麵的傳言。
到底是京城,高門大戶的耳目眾多,夏家也不是那些毫無名氣的小家族,這麽大的舉動,關注的人真不少。
紅塵到不怎麽在意,她如今對夏家多少有點兒回避的心裏,不知該如何看待,說是厭恨,那不是,說是感激,那也不是,總之心緒複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