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劍塚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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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返森林,神諭大陸四大禁地之首。

    有歌雲:

    知返林中不知返,雁蕩山中雁不歸。

    天尊獸域人莫入,無極東海鬼見愁。

    所謂禁地,乃是對於大陸人族而言,至凶至險,九死一生。

    知返森林,雁蕩山脈,無主無君,入之必死;

    天尊獸域,魔獸為尊,獸皇炎青玄威震大陸;

    無極東海,東海之主神鬼莫測,統領七十二海島,群雄亂舞。

    知返森林坐落在神諭大陸中部,乃為一座天然大迷宮,裏麵迷霧重重,所有的樹木幾乎一模一樣,任何人在裏麵都會迷失方向。而且萬載老林中生活著數不勝數的恐怖魔獸。傳說,甚至存在臻至化形的天魔獸。

    雖號稱必死之地,千萬年來,仍然有不計其數的冒險者,想要征服知返森林,其中更是有多達五位力量通天的皇極境強者孤身闖入,但是無一例外的是,從來沒有任何人從知返森林中走出來,他們都埋骨在這個大陸的天然墳場。

    知返森林,亦被人稱作遺落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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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返森林東外圍。

    這裏屬於神諭大陸四大帝國之一,飄渺帝國地界。

    此時這裏圍滿了全副武裝的甲士,那泛著幽光的寶劍,散發出無盡的寒意。在甲士圍著的中間,有一座超過十丈高的石柱,石柱腳下正倚著一個黑眸紅發的男子。一個約莫十幾歲的男孩正緊緊攥著一把長刀,環視著周圍肅殺看不清麵容的甲士,小臉上滿是狼狽的血跡,目光中帶著幾分邪氣,如烈焰一般,釋放著與之稚嫩所不符的滔天殺意。

    紅發男子全身鮮血淋漓,一身富貴流光的綢緞錦衣此時已經被割出了無數猙獰的傷口,臉色無比的蒼白,猩紅的鮮血滲入地下,已經匯成一灘小血池,男子已經接近油盡燈枯。

    男子突然動了,艱難地抬起手,輕輕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男孩立馬丟下長劍,淚眼如梨花飛舞,靠過來用手輕輕按住男子最嚴重的幾處傷口,汩汩冒出的鮮血讓白皙的小手瞬間染紅,格外的刺眼。

    男孩沒有說話,眼神如寒刃般冰冷,掃視著這群把他們逼上絕路的人。身經百戰的甲士卻在這目光之中,有些不敢對視。麵前被逼入絕境之中的,不是凶狠殘暴的惡徒,也不是應當仇視的敵人,而是帝國最受尊敬的親王和帝國的皇長孫!但是命令在身,而且那個男人親自來了,他們隻能從命。

    男孩名獨孤天佑,飄渺帝國皇長孫,今年十五歲,沒有任何的修為。這在武力為尊的神諭大陸,實所罕見。

    身為飄渺帝國皇室長孫,他享受著快樂無憂的美好童年,在所有孩子從小就在修煉丹氣、問臻武道的時候,他卻在抓魚賞花,彈琴書畫。並非他不願修煉,因為他從出生就失去的母親,留下了這唯一的遺願。

    父親敕封飄渺帝國虎賁賢王,乃是飄渺帝國昊天大帝長兄。

    二十年前,飄渺帝國長兄禪賢弟,曾為一代佳話。昊天大帝也成為雄才之主,飄渺帝國如冉冉升星,漸顯傲視天下之風,大陸所有勢力都為之側目。

    此時此刻,獨孤天佑知道,他成了父親的累贅,也成了敵人無形的把柄,少年眼神之中有著深深的不甘和化解不開的怨恨。石柱邊,男子胸口劇烈地起伏,喘息聲粗重的有些嚇人,但是他的眼睛卻沒有渙散,與身旁的男孩目光對視,努力抬起手擦了擦男孩眼角風幹的晶瑩,嘴角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倘若不是嘴角止不住滲出的猩紅,這會是世間最美的笑容。男孩也靜了下來,兩人都沒有理會前麵那黑雲壓城般的甲士。

    “獨孤浩然,沒用的,已經走投無路了,交出赤霄神劍,它不是你們這種喪家之犬配擁有的!”

    甲士後麵走出了一位魁梧的男人,臉色如刀刃般鋒銳,言語如冰霜般刺骨。眼神深處閃爍著不知意味的光芒,帶著幾分駭人的邪氣。光看一眼就能讓人膽寒心顫不已。身旁的甲士無不用無比敬畏的眼光看著男人,男人一開口,他們手中的長劍甚至都有些拿捏不穩。這個男人,太強,強大到幾乎令人窒息。

    獨孤崢嶸,飄渺帝國柱國大將軍,飄渺帝國第一強者。

    聽到赤霄神劍四個字,倚在石柱的虛弱男子眼中一絲清明一閃而逝,甚至身旁的甲士都為之一怔。赤霄神劍,這個名字在神諭大陸幾乎無人不知。大陸玄奇榜,榜首,消失萬年之久。而今居然出現並且落入虎賁賢王手中了嗎?難怪眼前的男人竟然會親自出馬

    赤霄神劍,其他不詳,失落萬年,現今幾乎無人見過它的麵目。傳說中,那是一件可以超脫大陸桎梏衝破帝極境的絕世神兵!而且是一把已經擁有了靈智的曠古神兵!但是也僅僅是傳說。

    虎賁賢王獨孤浩然,雖然重傷垂危,眼神中依舊還帶著無比的震動。今日發生的一切來得太快,快到連他都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包袱中的那把劍,作為獨孤皇族嫡係的他,知道意味著什麽。

    就在今日,他帶著獨子皇長孫獨孤天佑,前往獨孤劍塚。獨孤皇族十五歲弱冠之禮,必須遵照祖訓,前往劍塚祭拜。而且是跪拜三日,以作成年。今天乃是第三日,上午突然狂風大作,閃電驚雷,劍塚一陣劇烈的搖晃,供奉萬年的獨孤劍塚居然塌陷敗廢,陷入地底。一道刺目的流光飛出劍塚,正好落入他的懷中。不曾想,這就是橫空出世的赤霄神劍!

    雖然當時落在手中的木盒,他隻是打開看了一眼便立馬合上,但是心中那份驚濤駭浪,卻是讓這位虎賁之名的賢王差點站立不住,他那一瞥隻看到了兩個金光小字——赤霄。那一瞥,恐怖的劍氣一下彌漫整個天皇宮,然後又瞬間消失無蹤跡。但是卻依舊驚動了天皇城唯一的超級強者。沉穩如獨孤崢嶸都是心跳直接慢了半拍,直接身形爆射而出,化為一道流光落在了已是一片廢墟的獨孤劍塚。目光卻是再也離不開獨孤浩然手中的木盒。

    不到半日,他們父子二人,便已經如鬥轉星移般陷入如此絕境。

    若非獨孤浩然聖級境後期的強大修為,加上獨孤崢嶸似乎有所顧忌,直到父子二人逃出飄渺帝國天皇城才親自出手,不然他們根本到不了此處,便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獨孤崢嶸一邊言語脅迫,一邊不著痕跡使著眼色,此處已經是上天無地入地無門,他反倒不那麽急迫了。畢竟這兩人身份有些特殊。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親手殺了他們。赤霄神劍,今日一定會成為他囊中之物!而有了它,神諭天道榜上,長風帝國的龍蒼穹也該挪挪位置了。那個男人,在那個位置實在太久了,久到讓他厭倦。

    龍蒼穹,神諭天道榜榜首,神諭大陸第一強者。唯一的帝極境界超級強者!

    甲士一小步一小步慢慢謹慎地逼近,獨孤浩然卻是放鬆下來,蒼白的臉上還浮起幾絲淺淺的笑意,落在所有人眼中,這位一代虎賁賢王,似乎放棄了抵抗,畢竟如今已經無路可逃了。

    “嗬嗬,你很想要這赤霄劍?”

    獨孤浩然忍不住一陣重重的咳嗽,溢出的鮮血連牙齒都染了個通透,卻是無比平靜地說道。男孩跑到父親的後麵,替他輕輕捶著後背,希望能緩解男子一絲痛苦。在獨孤崢嶸的注視下,輕輕解下纏在身上已經沾滿血跡的包裹。獨孤崢嶸死死盯著包裹,呼吸有些微微的沉重。甚至都有些忽略了父子二人那一閃而逝交換的眼色。

    獨孤浩然用帶著無數血痕的白皙右手,從包裹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木盒看上去材質非常的古樸,甚至外麵的螺旋花紋都散發著一絲古老的氣息。

    “獨孤崢嶸,今天我認栽了,希望你說到做到!!”

    男子突然猛地坐了起來,把木盒用力向前拋向了空中,然後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爆射而起,如炮彈一般衝向了空中。獨孤崢嶸眼神一凝,眉鋒微微一轉,盯著那爆射而出的身體。

    “不好,他想自爆毀掉赤霄神劍”

    雖然是玄奇榜第一神物,但是聖極境界強者的驚天一爆,卻也是不同凡響,獨孤浩然舉動瘋狂。男人嘴角微微一動,麵色如霜,身形已經以不可捉摸的速度閃爍了出去。

    “哼不自量力”

    冷哼一聲,獨孤崢嶸氣息大放,以極限的速度爆射而起,皇極境界後期的巔峰氣息,讓所有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瞬間獨孤崢嶸出現在了獨孤昊然的身後,眼神一凝,然後蒼白的大手輕輕一拍,一道巨大的掌印出現在虛空,帶著無比詭異的強大波動。

    “既然你找死那就別怪我了!!”

    獨孤崢嶸滿臉猙獰,虛空中巨大的掌印直射獨孤昊然的後背,隻聽一聲聲嘶力竭的悲呼,虛空中瞬間炸裂,漫天的血雨帶著碎裂的錦衣落下。

    “快跑!!!”

    聽到父親悲愴的大喝聲,男孩已經立馬撿起地上的包袱,顧不上擦臉上溢滿的淚水,頭也不回地開始往西邊跑去。手指關節咯咯作響,捏到發白,眼神沒有了神采,目茲欲裂,甜甜的喉嚨鮮血上湧,溢出了嘴角。一片帶著血肉的錦衣碎片落在身上,男孩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眼神呆滯伴隨著奪眶而出的淚水,血跡爛漫的碎綢被他抓在了手中。他閉上眼睛,牙齒咬的作響,牙床滿是鮮血,緊緊攥著這片父親的碎衣,忘我一般隻剩腳下急促的步伐。

    “別跑前麵是知返森林,看你逃往何處”

    後麵無數甲士也都反應過來,飛速地追趕,同時揮舞著長刃向他投射而來,躲過一次次死亡投擲與追趕,少年奔跑的腳步卻是越來越快,隻為進入那同樣意味著死亡的失落世界。

    獨孤崢嶸輕輕捧著木盒的雙手有些顫抖,哪怕是絕世強者的沉穩,此時的手依然有些不聽使喚,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獨孤崢嶸腦海中閃過無數的想法,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有了它,哼,天皇宮中的那兩位也再也無需理會了,自己將會成為這個大陸的至尊主宰獨孤崢嶸心緒飛舞九天,雙手有些哆嗦的慢慢打開木盒,然而下一刻卻是臉色劇變,連腳下都有些踉蹌不穩,瞬間如暴怒的獅子一般,把木盒一把摔在了地上,漆黑的眸子中甚至可以看到那洶湧燃燒的火焰。

    “居然敢耍我,啊!你居然敢騙我”

    木盒因為大力摔下,瞬間斷為兩截,空的,居然是空的獨孤崢嶸腦海中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獨孤崢嶸的仰天長嘯,也讓遠處就要拿下獨孤天佑的甲士為之悚然一驚,就在這個間隙之間,那個孩子已經消失在了近在咫尺的密林。

    獨孤崢嶸發狂地怒吼,染滿血跡的臉上顯得無比的猙獰,恐怖的眼神讓人全身為之顫栗,一身的狂暴戾氣嚇得所有人頓在原地不敢動彈。片刻後,氣息收歇,沒有再說話,臉色格外的陰沉。作為柱國將軍府的府軍,所有的甲士都知道,這位恐怖的超級強者已經在爆發的邊緣,而那個孩子,也已經不見了。

    “回去陛下問起你們如何回答?”

    甲士嘩啦啦跪倒在地,萬分惶恐。

    “劍塚被毀,我等追逃嫌犯”

    獨孤崢嶸臉色有些扭曲,仿佛黑夜中的厲鬼。看了一眼黑壓壓的知返森林,消失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