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影體態修長，品貌非凡，衣決飄飄，隱隱出塵。他漂浮站定在迷榖草的上方，一邊鼓掌，一邊大笑，道；“厲害！厲害！真是厲害！”

    “李慕北！你…你竟追到了南疆！你一直在？”方師南的身體像是突然被砸了塊千斤巨石，言語從胸口湧出，卻全堵死在喉嚨。

    他終於明白了一些關節，為什麽在那次怒吼之下沒有昏過去?為什麽符念水像卡了殼的機器突然停頓？

    李慕北道:“難倒你沒有察覺？我原本以為你跟聰明一些。你怎麽會沒在那陣怒吼中死去？你以為那股保護你的力量是怎麽來的？你以為那個叫符念水的老頭是怎麽死的？”

    李慕北看著方師南的臉，說道：“你想問為什麽嗎？我不過是在看一看你掙紮的樣子罷了。你掙紮的樣子實在太好玩了，總是讓我想起小時候的玩具。”

    “你知道我在看著你的時候，我在想些什麽嗎？我在想你知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你盯著你的迷榖草，看著他們爭搶青粉桂槐，是不是也帶著戲謔、玩弄的眼神在打量他們。你有沒有想過也有人帶著同樣的神情打量著你？哈哈哈。”

    “你知道你在和水禹獸戰鬥的時候我想到了什麽嗎？我仿佛又看到了你在九衡山、神女山的模樣。你中了我的三破丹。在神海破碎的時候，為了修補你的神海，去爭搶百葉雲英。在九衡山竟然殺死了一頭青鸞。接下來你靈海破碎，為了修補你的靈海，去奪取七葉羊蹄。那一戰可謂驚天動地，你渾身浴血宛如魔神。經脈枯竭的情況下，麵對聞著血腥味而來蠱雕，直接一聲怒喝將其喝退。接下來你力海破碎，為了修補力海，又來爭搶迷榖草。這次你更令我刮目相看了。僅憑力之境的力量，竟然攪動了一方天地，將這裏弄得屍橫遍地。”

    “真是充滿了讓人迷醉的味道，不是麽？”

    “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李慕北的話讓方師南想起了九衡山、神女山的時候。那時，李慕北也是像這次這樣突然降臨在他的麵前，戲弄著毫無抵抗力的自己，將寶物摘走。他為了躲避李慕北，從雲天中陸逃到南疆。沒想到，李慕北竟然一路追到了南疆。

    李慕北像是沒有聽到方師南的話一樣，輕揮手指，那株迷榖草就拔地而起，落入手中。李慕北一邊打量著迷榖草，一邊用他纖長的手指把玩，道：“據說迷榖草是和青粉桂槐雙生，或者說，青粉桂槐從來都是為了迷榖草而生。青粉桂槐通體碧青，開花會變成豔麗的粉色，開花時濃鬱的香氣以及花開後的燃燒都為了吸引人的注意，從而掩蓋青粉桂槐下的迷榖草。你說這株迷榖草厲不厲害，它毫不起眼卻青粉桂槐還要珍貴。你說，你是青粉桂槐還是迷榖草呢？為了爭搶到迷榖草，故意在花開前幾天放出消息。為了掌控局麵，還藏在地下。”

    “你不殺我，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你知道我不會放棄的，任何一丁點希望，我都要抓到手。我就是用爬，也會爬上去的。”方師南對著李慕北怒吼道。他不能忍受這種屈辱。無力感吞噬著他。他看著李慕北把玩著迷榖草，覺得自己也像是那株迷榖草被李慕北攥在手心玩弄。他逃不開那幾根手指，給他希望，又一點一點的撚滅。

    李慕北聽著方師南的話，劇烈的笑了起來，道：“你的力海已碎，力之境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你感覺不到嗎？你不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嗎？等你的力量流失光，你就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了。真是可笑，你一個完全沒有力量的廢人還想殺我？如果你還在雲天中陸，可能還會有幾個朋友來幫助你，可是你現在跑到南疆來，還有什麽機會。哈哈，真是不懂你跑來南疆要來幹什麽。”

    “你現在好像還有力之境三層的力量吧，宛如螻蟻般的存在。三天之後，這點力量也會離你而去，到時候你就是一個廢人了。我到想看看你是怎麽抓住那份希望的？你是想要有人給你一份施舍嗎？對著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廢人，給你一份恩寵，給予一份珍貴的丹藥嗎?你覺得你還可以爬起來，爬到我麵前嗎？要不我現在就給你個機會，讓你爬到我麵前的？”

    方師南聽著李慕北的笑聲，腦海中回蕩著李慕北的話。他渾身感受不到一絲力量，昏倒過去。

    夜色微涼，薄霧輕籠著大地，隨著微風吹拂，迷霧也隨之飄蕩。下方的陸地若隱若現，整個世界一片寧靜，時間就在寧靜中緩緩流動。

    一陣悠遠的鍾聲傳來，這個世界的祥和就立刻被打破了。整個城市開始亮起點點的燈火，窸窸窣窣的嘈雜的聲音散布在城市之中。在昏暗的燈光下，似乎可以看到有個人影敲響了酒肆的門，不大一會，這人影就從酒肆出來了，他的手上似乎多了個裝酒的葫蘆。這人慢慢走著，不一會兒這人就消失在了清晨的霧氣中。

    光線從樹葉的縫隙間落下，照耀在方師南的身上。他舉起右手，提起手中的葫蘆灌了自己一口酒。他放下手臂，感受到身體傳來的陣陣虛弱感。這虛弱感在告訴他，他隻有力之境三段的力量了。

    方師南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城市的牆角，身上的傷還完全好了。他想著，這是李慕北治好了他的傷，而後給了他一點希望嗎？李慕北是想看自己掙紮後掉落泥潭的樣子嗎？

    他現在還可以憑借著這點力量來換取用來麻痹自己的酒錢。隻不過在三天後，他就要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他沒有時間了。

    他還能站起來嗎？

    方師南看看手掌中深黃色的老繭，不用撫摸也知道那裏十分堅硬、粗糙。目光向下移動，手臂上的傷疤還曆曆在目，這是見證他無數次的戰鬥的傷痕。他不能辜負了這些傷痕，戰鬥還在召喚著他，他不能放棄。他要在三天之內找到解決的辦法，奪回過去屬於自己的榮耀。

    不管李慕北是不是還在某處盯著他，他都要掙紮著爬起來！

    “走路不長眼睛啊！大清早就喝的爛醉如泥，酒鬼！”一個身著長袍男子與方師南撞了個滿懷。他形色匆匆，滿臉怒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