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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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昕看著焦略得有些狂躁的寧以尋,心裏感覺特別難受,她隱隱的感覺,其實輸的人是自己,隻是她不願意承認自己似乎正在真正的失去寧以尋,韓昕的惶恐和不安絕不亞於此刻的寧以尋,為此韓昕本能的抱住了一直走來走去的寧以尋,試圖讓寧以尋安靜下來,也試圖讓自己有些安全感。
寧以尋顯然沒有料到韓昕會突然抱住自己,寧以尋如韓昕所願,停下了腳步,韓昕的懷抱曾經讓自己無比心安,可是現在寧以尋卻發現,這個懷抱卻不能讓自己消除自己即將失去年幼餘的那種恐懼和不安,曾經的依戀,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褪了色。
“以尋,這段感情,必須有人退出,長痛不如短痛,這對誰都好。”韓昕語重心長的說道。
寧以尋本能的搖頭,直覺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我們重新開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不好?”韓昕第一次表露出對感情的不安,或許從一開始她就已經不安了,如果足夠的自信的話,自己又何必耍那些心機呢?
寧以尋感覺到韓昕把自己抱得很緊,緊到似乎害怕失去一般,過去韓昕總是那麽寡淡,即便在熱戀期,她也從未表現過強烈的情感,總讓寧以尋覺得自己在一個人的追逐,多希望當初的韓昕也能像現在這樣表現得那麽在乎自己。可是如今她得到韓昕熱烈的感情回應,可是心境卻出奇的平靜。記憶依舊深刻,可是感覺似乎在無聲無息中變了,原來是記憶欺騙了感覺。
寧以尋想起近一年以來自己和年幼餘之間的回憶,滿滿的都是幸福和甜蜜的感覺,她覺得這一年所得幸福都快趕上過去十年所得的幸福,這近一年以來,給過自己那麽多甜蜜回憶的人,自己怎麽能讓她難過呢?她又是以什麽的心情離開的呢?寧以尋不斷的猜測,越猜越是心疼。
在和韓昕十年的感情,自己一直是付出更多的那一個,是不是太輕易得到的總不那麽珍惜,要失去的時候才會珍惜,韓昕是這樣,自己也是這樣。自己和年幼餘的感情裏,付出更多的那一個一直都是年幼餘,所以自己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去經營這段感情,理所當然的享受她對自己的愛,直到現在,即將失去的時候,才發現誰對自己更重要。寧以尋在那一瞬間,混沌的內心就像撥開陰霾的烏雲一般,心裏的答案越發清晰了起來。
“韓昕,我們回不去了。”寧以尋對緊緊抱住自己的韓昕有些憂傷的說道,十年的感情還是有很多不舍,但是真的回不去了。她從不能接受失去韓昕,到漸漸接受,她甚至已經習慣了沒有韓昕的日子,韓昕回來,她並沒有感到失而複得喜悅,反而是為難的。
韓昕聽到寧以尋這麽說,心感覺漸漸變冷,她不祥的預感就要成真了嗎?韓昕有些不甘,就好像明明拿著一手的好牌,可是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而把好牌打到了爛。
“你明明更愛我,隻要你還愛我,一切都可以回去的!”韓昕也不知道在說服寧以尋還是在說服自己。
“我愛了你十年,很多是刻在骨子裏的習慣,習慣一時半下或許還改不過來,但是改變一個習慣並不是那麽難。我對你確實有很多舍不得,就像佩戴十年的心愛之物,因為十年的朝夕相對,即便有一天發現它不再適合自己,卻依舊舍不得扔,是舍不得,舍不得並不代表我還需要。”寧以尋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她這個比喻對韓昕來說是非常傷人的。
韓昕聽完寧以尋這番話,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她放開了寧以尋的身體,在寧以尋對自己說了這番話之後,她才確信寧以尋是真的不再愛自己,如果還愛,她絕對不會對自己說出這麽傷人的話。她知道寧以尋其實是一個非常無情的人,愛你的時候,她可以把心掏給你,你便是她的世界,不愛了,自己與寧以尋來說大概不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愛和不愛,在她一念之間,卻是天堂地獄之別。自己竟然變成寧以尋猶豫在扔和不扔之間的舊物,何其悲哀。
寧以尋看著臉色蒼白的韓昕,心中微微一緊,她也不想傷害韓昕,十年的感情,即便不是愛情了,也已沉澱成介於愛情和親情之間的感情。
“我隻是比喻,其實你對我還是很重要的,隻是不再是那種感情了……”寧以尋解釋道,但是解釋到一半,寧以尋覺得沒有必要再解釋了,韓昕也是極其驕傲的女人,要麽愛,要麽不愛。寧以尋突然有種悲從中來感覺,眼淚不禁滑落了下來,她本能的緊緊的抱住了韓昕,她知道或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這樣抱著她,似乎要把所有的不舍一次都宣泄完畢一般。
即使此刻被寧以尋緊緊的抱在懷裏,韓昕還是感覺很冷,身心都透著一股冷意,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到半點溫暖。
“你去找她吧。”韓昕在被寧以尋抱著許久後,緩緩開口,錯過大概就是永遠的錯過。既然不愛了,連憐惜都是多餘的。
寧以尋放開了韓昕,微紅的眼睛,感情複雜的看了一下韓昕,然後拿了車鑰匙,轉身毅然轉身離開。
韓昕在寧以尋離開之後,雙手插入了發間,痛楚的閉上了眼睛,她第一次感覺心髒這麽難受過,當初毅然讓寧以尋的離開的時候,她是不是也曾這般痛苦過了。自己把寧以尋的對自己的感情想得太理所當然了,大概也被寧以尋寵壞了,以致有些有恃無恐,最終作繭自縛。作繭自縛的自己似乎並不值得同情。
年幼餘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麽出來的,她隻覺得胸腔好難受,要炸開一般難受,過去和寧以尋的記憶一幕幕的浮現在她腦中,當初有多快樂,此刻就有多痛。她知道自己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瀟灑,她不想為難寧以尋,可是她卻在為難自己,她多希望自己可以不用想那麽多,任憑著寧以尋對自己的愧疚,可以糾纏得更久一些,即便如同沼澤一般三角戀最終也會把自己淹沒,但是她就是舍不得就這樣放開寧以尋,貪婪得想多擁有片刻。她從未真正的得到過寧以尋,她感覺曾經和寧以尋甜蜜的時光,就像偷來的幸福一般,偷來的,終究是不屬於自己的,等真正主人來了,便要物歸原主。年幼餘不知道,自己怎麽才能止住把寧以尋占為己有的貪戀。
年幼餘開了車回去,她隻想快點回家,躲在自己房間,自己一個人偷偷的落淚傷心,她不習慣在陌生的環境宣泄自己的情緒,她不斷的踩著油門,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在飆車。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開到年家,看到自家的大門,年幼餘本能急刹車了下來,尖銳的刹車聲響了起來,年幼餘才被驚醒一把,才察覺到自己做什麽,自己竟然飆車回來。
車停了下來,她這才看到自家大門外,站著一個女人,那是她熟悉的人,是宋清楠,年幼餘一看就看出宋清楠的狀態似乎也很不好。年幼餘明知道自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但是她還是做不到對這樣的宋清楠視而不見,而且她知道宋清楠一定是來找自己,大概不敢進去找,所以一直在這裏等著。
宋清楠顯然也被急刹車的聲音驚動,她看向前方,因為車燈太亮了,她微微眯眼,才看清車上的人是自己想見又不敢見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來到了年家,她沒有勇氣進去找年幼餘,因為她清楚自己已經不再是和年幼餘門當戶對的大小姐,她不知道年幼餘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多希望年幼餘不要知道,即便宋清楠知道善良的年幼餘不會在意自己身世,但是她卻對自己身世是感到難堪的,何況年幼餘身邊已經多了一個她愛的寧以尋。
年幼餘趕緊熄火,車上走到宋清楠跟前。
“清楠姐姐,你怎麽在這裏?”年幼餘開口問道。
“沒事,就突然路過這裏。”宋清楠說了一個很牽強的理由。
“宋家又出了什麽事嗎?”年幼餘從宋清楠那充滿疲倦的臉,猜出了些端倪,宋清楠的狀態讓她感到有些擔心。
“幼餘,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爸爸的女兒,你說我該怎麽辦?”宋清楠看著年幼餘難過的問道。
“那你還是我的清楠姐姐,到底出了什麽事?”年幼餘關心的問道。
“清微她拿了一份親子鑒定報告,證實我並不是我爸爸的親生的,我才是來路不明的私生女,媽媽出軌的產物,我一直以為他們是相愛的,可是如今才發現都是演戲給別人看的。愛我且我愛的爸爸不再是我爸爸,我知道他很難過,甚至無法麵對我,就像我也一樣難過,也不知如何麵對他一樣,我甚至有點恨我媽媽,我不想恨她,我知道她對我很內疚,她對我的內疚永遠大過對爸爸的內疚……”宋清楠說完眼淚滑落了下來,之前在宋家她都沒有哭,一直裝著很堅強的樣子,她極力的保持自己優雅,可是此刻在看到年幼餘之後,心防一下子就決堤了,其實她一點都不堅強。
“生恩不如養恩,你爸爸會接受你的,隻是需要一點時間。”年幼餘語氣溫柔的寬慰道,看著宋清楠如此無助的樣子,記憶中那麽恬靜優雅,高貴自若的大姐姐,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完美和堅強,讓年幼餘有些心疼。或許一切美好的背後,或許有著千瘡百孔另一麵。她知道宋清楠隻適合養在溫室裏,隻有幸福溫暖,沒有風霜的環境下,才能養出那樣高貴優雅美麗的她。這對宋清楠來說,確實太殘酷了,年幼餘心疼極的抱住宋清楠,試圖給她一些安慰,而某種程度上,年幼餘此刻也想要一個懷抱,來緩解自己失去寧以尋的痛,即便效果微乎其微。
“我很難受,感覺一切都變了,我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們……”宋清楠也情不自禁的抱住年幼餘的身體,能從年幼餘身上偷得一刻的溫暖也是好的。
兩個人受傷的人,隻是抱在一起互相取暖,隻是抱了多久,她們根本沒有意識到。
一心焦慮想要找回年幼餘的寧以尋,車開到年家大門時,便看到便是這一幕,一顆滾燙要朝年幼餘表露真情的心,此刻就像被澆上了冰水一般,似乎還能聽到嗤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