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荻醒了。

    連續數日灌下湯藥和滋補品，她的病情與身體機能已經恢複。

    之所以遲遲沒有醒來，是因為連番變故，精神上遭遇過多折磨與消耗，過於透支。

    是以沉睡數日，身體徹底好轉之後才悠悠醒轉。

    迷迷糊糊，她隱約知道被人救走，應該處於安全地方。

    至少再沒有風吹日曬，更深露重，好似躺在柔軟床榻上，暖和舒適。

    我這是在哪啊？

    大概是這個疑問在不斷催促，她睜開了眼睛。

    有些意外，有些驚喜，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閨房。

    雲內州將軍府的後院裏，獨屬於她和明月的房間，和離開的時候沒什麽變化。

    繡著荻花的幔帳，還有明月玩耍的鈴鐺、小燈籠……

    夫人，您醒了？”

    看到昔日熟悉的將軍府侍女時，蕭秋荻確信自己安然無恙。

    勝了嗎？

    耶律餘睹把自己救了回來？還是已經擊敗金軍？

    那等窘境，怎麽可能？

    蕭秋荻正在疑惑，滿心奇怪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眼簾。

    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怔住了。

    幾年不見，徐還氣質更勝於往昔，但容貌不曾有太大變化，故而蕭秋荻一眼便認出了日思夜想的人。

    徐還，他來了……

    一瞬間，蕭秋荻便全部明白了。

    是他救了自己，那麽…

    雲內州的危機應該已經解除，想來金賊也被擊敗了，所有的事情都有了順理成章的解釋。

    卻也是最匪夷所思的可能，蕭秋荻從來沒想到他會來。

    從西平府到雲內州，近千裏路程，大戰在即，他作為主帥怎麽可能擅離職守，又怎麽可能抽調兵力馳援。

    她讓蕭百發帶走明月，交給徐還時，並沒有這個目的和奢望，隻是臨終托孤，將女兒交付給她的親生父親。

    結果，徐還來了？

    是因為自己嗎？

    一瞬間，蕭秋荻心中泛起許多念頭。

    也就在這個過程裏，徐還已經走到近前，坐在床榻邊，隻是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最近這些天，徐還已經好幾次這樣看著蕭秋荻，但這一遭不同。

    她醒了，所以清晰感受到了關切，彼此含情脈脈。

    醒了就好。”

    許久之後，徐還才開口，聲音很柔和，而且下意識抓住了纖細的手。

    蕭秋荻“頭一遭”被牽手，經不住有些局促不安，但隻是低著頭，卻沒有抽手閃躲。

    侍女很識趣地悄然退去，房間裏的氣氛陡然間變得有些旖旎，有些說不清楚的古怪。

    害羞嗎？我們女兒都那麽大了。”

    明月…還好嗎？”

    放心，我們的寶貝女兒很好。”

    徐還拉著蕭秋荻的手，語調平和，就像是拉家常一樣，開始絮絮叨叨。

    秋荻，你知道嗎？家裏有三個臭小子，太鬧騰，我特別盼望有個可愛乖巧的女兒。

    老天爺待我不薄啊，很快便滿足了我的願望你，把明月送到了我的麵前。

    漂亮活潑，乖巧可愛，將來肯定落落大方，是我們的掌上明珠，貼心小棉襖。”

    你喜歡就好。”

    說實話，蕭秋荻之前有些擔心。

    親生女兒，徐還不至於苛待，但從小沒有接觸，突然冒出來個女兒，未必有感情，未必厚待。

    中原素來有重男輕女的傳統，是以蕭秋荻也很擔心明月的處境，如今看來擔心是多餘的。

    話題從女兒開始，簡單兩句便打破了尷尬。

    徐還柔聲道:“我沒想到，當年那一晚你會有孩子，這麽多年，為何不告訴我呢？”

    我……”

    蕭秋荻沉默了許久:“告訴你又能如何？你遠在江南，何必讓你牽腸掛肚？

    再者，你是宋國駙馬，若是讓柔福公主知道你在外麵有個女兒，想來也不好交代。”

    你寧肯委屈自己，被人誤會，也要為我考慮……”

    徐還長歎一聲，滿心的感動，順勢將蕭秋荻拉過來靠在自己身上。

    你知道嗎？月圓之時，我會常常想起雲岡石窟的那個夜晚。

    看到荻花，就會想起你，你一直都在我心裏。”

    真的？”

    當然，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女人，自然如此。

    我有想把你娶回家，但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我明白。”

    蕭秋荻下意識靠在徐還的胸膛前，漂泊孤寂多年的心終於找到了堅實的依靠。

    現在好了，一切迎刃而解，我們一家三口總算是團聚了。”

    迎刃而解……”

    蕭秋荻似乎沒那麽樂觀，清醒之後，就不得不麵對許多現實問題。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吧，沒事！”

    徐還笑道:“我已經查清楚了，外人之所以稱你夫人，是因為你當年和耶律宗室子弟訂過親，可惜他戰死沙場。

    你們沒成親，空有夫人之名，實則是貨真價實的黃花閨女。

    這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句不正經，蕭秋荻頓時滿臉紅霞。

    不過往後呢，你就是正經的徐夫人了。”

    徐還笑了笑，漸漸正色道:“另外，也是你最擔心的事情，餘裏衍……她已經知道了，而今就是她在照顧明月。”

    啊…”

    蕭秋荻最為難的就是這個，如何麵對餘裏衍。

    徐還笑道:“你又不是蕭家親生之女，所以你們並非姨甥關係，反正年紀也沒差幾歲，索性往後就姐妹相稱吧！”

    可是……”

    沒什麽可是，我和餘裏衍也是這麽說的，她已經接受了。”

    她沒有…”蕭秋荻不免還是有些顧慮。

    徐還搖搖頭:“沒有，餘裏衍是個懂事的姑娘，你們的關係也一直很好，她自然能接受你，接受明月。

    興許會有點點小吃醋，但不會有其他，所以不必擔心。”

    唉…”

    別唉聲歎息，我已經讓明月改口了，你看著辦吧！”

    好吧！”

    蕭秋荻倚靠在徐還身前，心中泛起一種很古怪的感覺來，也許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當年在大同府，為了躲避搜查，徐還曾與她們二人“同床共枕”，沒想到若幹年後她們真的共侍一夫……

    好了，別胡思亂想，經年不見，我想你想的緊。”

    啊…”

    蕭秋荻警覺之時，徐還的手已經滑入貼身小衣，並解衣帶。

    我們的女兒都那麽大了，有什麽可害羞的？”

    徐還湊近小聲道:“抓緊時間，再給明月添個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