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一章命門所在

    幽州，元帥府。

    粘罕一臉頹然坐在榻，對麵是完顏希尹和完顏撻懶。

    兀術的信函到了。

    裏麵提到了金國生死存亡的大問題，完顏希尹不敢輕視，也不想獨自麵對，這事必須同仇敵愾。

    所以粘罕與撻懶也來了，共同商議對策。

    兀術在原算不一敗塗地，卻也是節節敗退，以至於黃河以南的局勢大為惡化。

    若是放在以前，以粘罕為首的幾位說不定會趁機攻訐，打擊兀術。

    但如今，同病相憐。

    在雲內州慘敗的他有什麽資格去攻訐兀術呢？

    至於撻懶，本來是居平衡之人，現如今更擔心的大局。

    “嶽飛大軍已經拿下潁昌府，逼近洛陽，徐還大軍已經攻克太原府，河東與河南……都保不住了。”

    完顏希尹歎息一聲，道出一個很慘痛，也很嚴肅的事實。

    大好形勢已經毀於一旦，而且麵臨宋軍的強勢反撲。

    倘若河東與河南丟失，金國之過去的遼國便隻多了一個河北，依照現在的局勢，河北守得住嗎？

    再接下來是燕雲，這是原的屏障，卻也是金國最富庶的錢糧賦稅之地。

    早年宋人有迫切願望從遼國手奪回燕雲，雖說沒能成功，但不能保證將來……

    嶽飛已經提出直搗黃龍的說法，可見宋人的目標與信心。

    當徐還與嶽飛在戰場雙雙告捷，一往無前時，金國人哪裏還敢等閑視之，更不敢將其視為大話，而是切切實實的威脅。

    “四太子來信，讓我們合計一下，盡快有個對策，前線的兵卒已經不想打了。”

    “不打了談吧！”

    撻懶一直是主張和談之人，早前紹興和議是他一手促成，是一副見好收的態度。

    宋人簽了和議書，金國能合理合法地擁有淮水以北，非常好的局麵。

    結果主戰派的武將們不服氣，徑直撕毀協議，再度南下進攻。

    仗打了幾年，耗費兵馬錢糧無數，毫無進展不說，還節節敗退。

    疆界線也從淮水退到了黃河，甚至有直接退到燕山的可能性，當真應了那句話——不作不會死。

    現如今，撻懶再度提出和談，但局麵和當初早已不同。

    “談？宋人還願意談嗎？”粘罕冷笑一聲，頗有自嘲之意。

    “那不一定，次和談，其實也是宋國占風，結果不還是達成和議嗎？”

    撻懶道：“元帥放心，前線的武將是不想談，但臨安的趙構絕對想談。”

    “這話倒是一點不假。”

    完顏希尹道：“說起來還要感謝嶽飛，若不是他喊出直搗黃龍，尤其是後麵那句迎回二聖，還真難說。”

    “五國城，我們還有狠招沒用呢！”

    撻懶笑道：“原有句話叫山無而虎，國無二君，這要是有三個皇帝……嘖嘖。”

    “若真能以此軟肋威脅趙構，倒也最好不過，那這一遭，條件怎麽談？”

    粘罕想了想，和談對他們而言，或許是眼下最好的方式，不得不接受。

    但落敗之下和談，條件和代價自然大有不同。

    “讓步是必然的，兄弟之國，歸還黃河以南，太行山與黃河為界。”

    盡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完顏希尹道出時，粘罕與撻懶心都是一抽。

    這才幾年，從伯侄之國到兄弟之國，金國這麽矮了一輩，疆域也大幅度縮小……

    黃河為界，撻懶是可以接受的，最早他便提出將黃河以南的京東、京西二路送還給宋國。

    當初是主動，現在是被迫。

    而且黃河以北的河東丟了，宛如一根刺紮入肋部。

    “河東換河南之地，可行否？”

    撻懶臨時起意，想要用黃河以南土地，換取河東。

    算起來倒是公平，甚至宋國是占便宜的，畢竟黃河以南有京東、京西、齊魯、淮北等大片區域，麵積和富庶程度遠遠超過河東。

    “趙構也許願意，但徐還……一定不願意，說到底，河東也是昔日宋土，以自家土地左右交換，豈肯答應？”

    完顏希尹歎道：“都統，事已至此，不要再糾結一城一地得失了。”

    “罷了！”

    撻懶無奈歎息，見完顏希尹目光灼灼，好道：“希尹，你有想法？”

    “現如今，我的第一要務不是占有土地，而是殺人。“

    “徐還？嶽飛？”

    “沒錯，隻要他二人死了，卷土重來又有何難？”

    完顏希尹道：“徐還或許還需從長計議，另行謀劃，但對付嶽飛…可容易多了。”

    “願聞其詳。”

    “嶽飛眼下炙手可熱，在於擊敗了四太子，即將收複兩京，又不知死活地喊出了迎回二聖，趙構肯定恨的咬牙切齒。

    若此時，我們主動歸還河南之地，嶽飛也不存在收複兩京的功勞，甚至沒有留在前線掌管大軍的理由和資格。”

    “哼哼，以宋人的一貫行徑，功勳武將一旦回京，離死也不遠了，當年的狄青不是如此嘛！”

    “元帥所言極是，隻要無仗可打，嶽飛的處境也……趙構容不下他，想必秦檜也容不下他吧？”

    完顏希尹瞧了瞧一旁的撻懶，意有所指。

    “放心，秦檜定會為此出力。”

    “這不結了？”

    完顏希尹笑道：“歸還河南，交出劉豫，滅了齊國偽帝，想必趙構會很滿意，又能多一樁帝王功勳，何樂而不為呢？”

    “趙構或許會心動，秦檜也能從旁勸說，可若徐還反對，嶽飛執意北伐，該當如何？”

    “我調查過，嶽飛是個愚忠之人，他多半不會抗旨不尊的！”

    完顏希尹笑道：“原漢人，最擅長做的，是自毀長城。”

    “哼哼，希尹啊，玩陰謀詭計，你確實有一套，三言兩語，勝過四太子千軍萬馬啊！”

    完顏希尹擺手道：“豈敢豈敢，不過是湊巧罷了，若嶽飛不喊出那句迎回二聖，失了聖心，怕是難有機會。”

    “此番若能扳倒嶽飛，自是最好不過。”

    粘罕悠悠道：“徐還，怎麽對付他？他可嶽飛……可怕太多。”

    “這個嘛！”

    完顏希尹笑了笑：“也是嶽飛提醒我的，徐還也不是無懈可擊，他其實也有命門。”

    “哦？”

    “在哪？”

    “五國城，哦不，準確說是在蓋天大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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