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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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底下一陣擾動,一頭骨頭嶙峋的青色水怪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

    陳浩宇一聲驚噫,急忙搓身閃避。

    一陣腥風撲麵而來,陳浩宇揮劍劈向水怪。

    隻聽到刺耳的割裂響聲,青皮水怪的身體出現猙獰傷口,猩紅色的血水伴著青綠色的漿液噴了出來。

    青皮水怪痛得爪子一縮,發出一聲淒厲而高昂的嚎叫。

    青皮水怪連忙轉身,一頭紮進了水裏。

    ‘噗通’一聲水響,水花高高的濺了起來。

    水麵上血色蔓延,青皮水怪嚇得亡命逃走,水裏的動靜漸漸平複。

    湖麵上很安靜,除了輕輕的風聲,偶爾還會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陳浩宇經過的地方,薄霧一陣翻滾,很快又歸於平靜。

    陳浩宇的眼前出現了母親美麗的身影,正溺愛的看著他。

    “娘親,要抱抱。”陳浩宇欣喜的快跑,伸展雙手要殷素素抱。

    可惜眼前殷素素的身影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父親戰鬥的場麵。

    陳劍南與團團包圍的敵人廝殺,危險重重,場麵很血腥。

    “父親,我來幫你殺敵人!”陳浩宇緊張的快奔向前,短劍揮劈,跟夢境中的敵人廝殺。

    ……

    過了一會,畫麵再次一轉。

    白霧之中,一個年紀約摸十三四歲的小道童踏波而來。

    小道童的旁邊伴著一頭體型似鹿的動物,竟然也是踏波而來。

    體型似鹿的動物竟然也會輕身功夫,實在是不凡。

    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真實。

    遠方繞過湖中小片陸地上長著的一片樹木,飄然而來的小道童帶著鹿形奇獸,明顯吸引了陳浩宇的目光。

    小道童越來越近了,隻見他腰間佩著木簫,雖然身材略微單薄了些,但是卻豐神如玉,俊秀帥氣,有著一股仿似仙童般的超然氣質。

    要是相比較起來,普通人家的孩童就好比是牛糞,而他就好比是一塊千挑萬選的璞玉。

    鹿形奇獸伴著小道童越走越近,陳浩宇的整顆心神都被他們飄逸的氣質吸引了。

    陳浩宇整個人呆住了,一人一‘鹿’在薄霧中飄然而來,仿佛是從天上飄下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迎麵而來的小道童停了下來,他的頭上盤著發髻,麵容姣好,貌若潘安。

    晨風輕拂,兩縷發絲在他的耳畔上飄動。

    陳浩宇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麽,立即欣喜若狂的奔向對麵的小道童。

    “哥哥,我想你……”陳浩宇喜極而泣,邊跑邊哭。

    “浩宇,來,哥哥抱……”小道童同樣欣喜,伸出了雙手。

    陳浩宇跳了起來,一頭撲進小道童的懷裏。

    小道童就是陳浩宇每天都想念的哥哥,名字叫做陳雲宇。

    兄弟二人擁抱而泣,都陷入了回憶。

    ……

    四年前……

    迷霧繚繞著層疊起伏的群山,這裏是迷仙門東來堂所屬的望月山。

    這日早晨天蒙蒙亮,就在望月山偏角山穀,最不起眼小雜院的一間十多平米的屋舍裏。

    還不足一周歲的陳浩宇坐在冰冷的石鋪地板上,眼光迷茫的看向光芒透進來的雲杉木窗戶。

    陳浩宇紅撲撲的臉蛋上帶著幾處瘀青,他的身上裹著一襲大紅肚兜,明顯和已經入秋的天氣不相符合。

    他有點冷,還有點餓,身體在微微的發抖。

    他很迷茫,也很孤獨,每日三餐都有人給他放了碗米粥或者牛奶就走。

    但是沒有人帶著他,沒有人逗他,沒有人跟他玩。

    這個年紀的孩童都在長輩的懷裏撒嬌,受到家人親戚的溺愛,可是陳浩宇卻隻能孤獨的望著窗欞外透進來的光芒,有點呆愣的看著在陽光下飛舞的灰塵。

    他的眼光裏,竟然有了那麽一絲稚童不應該有的堅毅與勇氣。

    母親懷抱中那短暫的溫暖,在他的記憶中已經開始變得模糊。

    從陳浩宇出生到現在不怎麽長的日子裏,感受到更多的是人情的冰涼與冷漠。

    陳浩宇是東來堂創始人陳東來的直係後裔,他的祖母姚嵐更是東來堂的堂主,他的父親陳劍南是大陸上公認的修道和劍法一代天驕。

    按理說,陳浩宇出身在讓人羨慕的修真世家,應該得到家人的寵愛與嗬護。

    但是他卻像童養媳一般,竟然在自己的家裏受到冷落,這很反常!

    房間裏很沉悶,窗外突然傳來了幾聲鳥兒的啾啾鳴叫。

    陳浩宇仰起了頭,咯咯的嬌笑著,快速的爬向窗戶。

    一隻翅膀反射著漸變色熒光的綠翅小鳥飛了過來,在窗欞上撲打了幾下翅膀。

    陳浩宇咯咯輕笑,扶著牆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稚童嬌小的手伸向綠翅小鳥,想要抓住美麗的鳥兒。

    陳浩宇想要小鳥留在身邊,可是小鳥受到驚嚇,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經常有小鳥飛過來,但是從來沒有一隻鳥兒願意和他交朋友。

    可愛的鳥兒飛走了,陳浩宇的臉上立即露出落寞的神色,一屁股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小屁股和光滑的地板碰撞,發出‘啪’的一聲響。

    陳浩宇很想飛出窗戶,像小鳥一樣自由自在的唱歌,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飛翔。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陳浩宇見到的人隻有冷漠,每天隻有大自然才能給他一點短暫的歡欣快樂。

    “吱吱!”

    窗外幾隻猴子的打鬧聲越來越近,還有樹枝的嘎吱聲、樹葉的簌簌響動聲。

    “吱吱,吱吱!”

    陳浩宇揮舞著小手,學著猴子的聲音叫嚷起來。

    “噗通!”

    兩隻猴子扭打著從樹枝上摔下來,相互緊緊的抱著,在地上打滾。

    煙塵隨著風,透過窗戶,飄進房子裏。

    金毛猴子更嬌小瘦弱些,棕毛猴子更高大強壯,臉上有一塊拇指大小的黑斑,看上去很猙獰。

    兩隻猴子在地上滾打,相互踢蹬抓撓撕咬,吱吱叫聲也變得更加凶狠而尖銳。

    滾了一會,兩隻猴子撕扯著站了起來。

    臉上有一塊黑斑的猴子比較高大,低下頭撕咬金毛猴子的頭頸。

    矮小金毛猴子明顯不是對手,很快就被製住了。

    矮小金毛猴子拚命的掙紮,被咬得吱吱亂叫,聽起來很慘。

    陳浩宇聽到金毛猴的聲音很熟,小猴子來過幾次,是他的朋友。

    陳浩宇聽出了小猴子的悲慘,心裏很急,想要出去幫小夥伴逃走。

    如果不出去救小猴子,他就有可能會被咬死。

    可是門關得死死的,陳浩宇還不會走不會跑,窗木的空隙太小,窗欞又太高,根本就出不去。

    陳浩宇的小心靈隻能幹著急,沒有辦法。

    金毛猴子被咬得頭頂和後頸鮮血淋漓,有一塊頭皮被掀了下來,傷口處可以看到白慘慘的頭蓋骨。

    金毛猴子吱吱的慘叫聲很是淒厲,棕毛猴子時刻都拚命的把他往死裏打。

    棕毛猴子滿嘴都是鮮血,小猴子叫得越慘,它就越興奮。

    棕毛猴子的臉上有多處抓撓傷在流血,它被疼痛和血腥味激發了凶性,要殺死小猴子才解恨。

    還有幾隻猴子圍成一圈,指指點點的在旁邊觀看,對於廝殺中兩隻猴子的死傷完全不放在心上。

    金毛猴子是死是活,跟它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等看完這裏的廝殺,它們又重新爬到樹上,蕩秋千、搖樹枝、豎蜻蜓、啃樹皮、摘水果、抓昆蟲、掏鳥窩、嬉玩打鬧。

    “吱吱!”

    金毛猴子的左耳朵被撕裂了三分之二,掛在脖子上,傷口處血流如注。

    金毛猴子的叫聲更加淒厲,尖銳而高昂,聽起來讓人心寒,就像是被殺豬刀亂捅的豬崽子。

    棕毛大猴子被小猴子抓得也很痛,它的牙齒鋒利,滿嘴都是金毛,每一口都咬下一塊血淋淋的皮肉。

    金毛小猴子在大猴子的爪牙下拚命掙紮,恰巧一腳飛起,踹在大猴子兩腿之間最要命的地方。

    大猴子的下身劇痛傳來,猴臉立即就綠了,一隻猴爪子下意識的捂住襠部。

    金毛小猴子趁機掙脫大猴子的魔爪,飛快的逃竄。

    小猴子隨手抓起幾根樹枝,躥上了高牆,在窗戶的縫隙中鑽了進去。

    陳浩宇看到被撕裂的左耳朵在肩膀上搖搖晃晃,滿身血淋淋的小猴子,差點都認不出他了。

    小猴子呲牙裂嘴的朝著陳浩宇‘吱’了一聲,丟了一根樹枝給他,似乎要他同仇敵愾,共同對付該死的棕毛大猴子。

    陳浩宇撿起地上的樹枝,也衝著小猴子‘吱’了一聲,表示願意和小猴子一起對付它的敵人。

    棕毛大猴子發現小猴子跑了,氣得它吱吱亂叫亂跳,躥上高牆,就要從窗戶鑽進來。

    看著生死敵人鑽窗戶追殺自己,滿身驚懼氣怒且殺意充盈的小猴子渾身亂顫,齜牙舞爪,高聲尖叫著恐嚇敵人。

    大猴子的頭蓋骨太大,用盡了力氣在木頭之間的空隙猛鑽,卻很難鑽進去。

    大猴子疼得滿臉通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也隻是鑽進了一點點。

    小猴子發現事情不對,大猴子的腦袋被窗戶木夾住了,一時半會鑽不進來,一時半會也拔不出去。

    小猴子果斷抓住戰機,爬上窗戶,在大猴子的腦袋上亂抓亂咬。

    大猴子空有比小猴子大得多的力氣,無奈腦袋被夾住了,鑽又鑽不進來,要把頭拔出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大猴子的兩隻猴臂胡亂的揮舞,卻怎麽都打不到小猴子的身上。

    大猴子又氣又急,被咬得吱吱亂叫,兩隻猴掌撐住窗戶木往外猛推,拚命的向外拔腦袋,非常著急。

    大猴子用力極大,頭皮扯得劇痛,把個脖子都快拔斷了。

    小猴子手上抓著一根櫸木樹枝,凶狠的往棕毛猴子的兩隻眼睛亂插。

    眼睛是柔弱易傷的部位,大猴子拚命的擺頭躲避,驚恐的眯著兩隻眼,害怕眼睛被戳瞎了。

    “噗!”

    小猴子如願以償的把堅硬的櫸木樹枝插進大猴子的左眼,大猴子發出殺豬般的慘嚎聲,殷紅的鮮血伴著透明的晶狀液體從眼裏流了出來。

    撕心裂肺的劇痛之下,大猴子用盡了蠻力,終於拔出了腦袋。

    就在大猴子使盡吃奶的力氣艱難拔出腦袋這一刻,小猴子正好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它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