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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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覺得大兒媳說的話過於直白,吳家大舅娘才臉色陰沉了下來,她看瑜娘和家柱麵上尷尬,趕忙訓道:“一天的少說兩句能死是咋的?”這話自然是說她家兒媳的。
瑜娘瞅著吳家大嫂訕訕的底下頭不吱聲,可眼珠子卻是梗梗的,顯然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
看來,吳家大舅和二舅這兩家並不和諧。
瑜娘私下打探了屋子,與平常百姓家沒甚區別,屋內倒是幹淨整潔,吳家大舅娘看著也是個好的,就是兒媳看上去不怎麽樣了,這麽一會兒除了這兩口子在無一人過來,也沒看大舅娘有叫人的意思,瑜娘倒是詫異,難不成大舅娘家就一個兒子?
這事自然是要回去的時候問的。
因剛才的小插曲,吳家大嫂老實了許多,吳家大哥也開始與家柱攀談起來,無非問的就是這兩年當兵當的怎樣。
這倒是引起吳家大嫂的好奇心來,扯著脖子在一旁聽,吳家舅娘看的這個糟心,可礙於外人在也不好說啥!
*離王家村坐牛車都要三四時辰更不要說去縣城了,越是離得遠,交通越是不便利,許多東西都隻能自給自足,集市什麽的壓根不用想,賣不了東西就掙不了錢,一年隻能指望賣點糧食掙錢,靠糧食掙錢就要看人力,吳家大舅家就這麽幾口人,可想而知,日子過得不說苦,手裏是真的沒什麽錢。
不光吳家這般,這整個村都是這般,隻聽*的姑娘好外嫁,卻難娶進來,吳家大嫂是本村人,當初也是好不容易說成的,吳家舅娘已經不指望人品相貌,隻要是個姑娘就行,能給兒子傳宗接代,可真娶進個拎不清的,也著實讓人頭疼。
吳家大嫂聽家柱隻是個無名小兵便不聽了,當著二人的麵不管不顧的撇了撇嘴,眼睛就瞧到了櫃台上放著的年禮,明顯眼睛一亮。
“哎呦,這是家柱兩口子送來的年禮吧?”
本來還在交談的人全都看吳家大嫂了,吳家舅娘的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吳家大哥和大舅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哪裏有當著人家麵說年禮的。
吳家大哥私下捅了捅自家媳婦兒,想讓她收斂點。
效果卻是不大,吳家大嫂已經起身去拿年禮去了,吳家大哥的動作顯然落了一空,全落在瑜娘兩口子眼裏,頗是尷尬。
吳家大嫂拿著那四包年禮就咋舌說道:“哎呦,你們兩口子可是沒少買,這得花多少錢,可比二舅一家大方多了,每回回來,也不過就扔兩包,這還是在縣城裏住的人呢!”
吳家大嫂說著話就把油紙包拆開來,看著棗糕和紅糖這個開心,還說道:“這棗糕可得趕緊吃,要不幹了可就不好吃了,娘,你們快抓一塊。”
瑜娘看著吳家舅娘和舅舅頗是尷尬的看著她們兩口子。
吳家大哥低著頭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偏偏吳家大嫂不當回事,還納悶的說道:“都吃啊。”說完就自己抓了一塊開吃,哎呦,這個香甜,她一年都吃不到這麽好的東西。
邊吃邊問道:“家柱,你們家離縣城近,這一年是不挺掙錢的?
哎呦,看你們拿來的年禮就知道定是掙錢,你沒事可也要照顧照顧你大哥,可不能像二舅家的那幾個,爺奶還在時,二舅家四個孩子,吃的一個比一個多,還不是我們最吃虧,等分了家,我們這一房一點實惠沒得到不說,那二舅家去了縣城享福是半點光借不到。
去年我和娘去縣城趕集想在二舅家借宿,竟然連個屋子都不給住,硬是要我和娘去的客棧,你說有這樣的親戚嘛!”
“行了,吃你的,吃東西還堵不上你的嘴!”吳家舅娘紅著臉的說道。
瑜娘和家柱也聽的頗是皺眉,這大舅和二舅家恐怕鬧得不是一般僵。
吳家大嫂這人說不出什麽好賴,基本上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全然不管不顧,往往就是這種人最讓別人不舒服,瑜娘和王家柱頗是折磨的在大舅一家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便早早的離開。
就這一晚上,瑜娘沒少聽大嫂埋怨二舅一家,巴拉巴拉一堆,全是二舅一家對不住她們,瑜娘一宿都沒說出幾句話來,著實是尷尬了一晚上。
出了*,瑜娘吐了一口濁氣,王家柱聽到車棚裏的動靜一樂,“昨晚上沒少受罪吧!”這吳家大嫂的性子著實少見。
瑜娘無奈搖搖頭,“大舅和大舅娘看著卻是個好的,不過大嫂子,唉,反正以後是能不來盡量不去了。”
王家柱點點頭,這吳家大嫂嘴裏就沒聽到誰家好,估摸相處久了她們也落不得好,這樣的人家能少交就少交。
“二舅一家可還去?”瑜娘問道,被吳家大嫂這麽一弄,也沒什麽心思想去了。
王家柱皺眉,歎口氣,“老爺子還想出口氣,怕是要去一趟。”
心裏雖不想去,瑜娘卻也知這個理兒,畢竟王家柱幾年後回來,不去舅舅家看看,不像那麽回事,真被挑了理也不好,更何況大舅都看了,沒得不去二舅那,若讓二舅一家知道了,就是得罪人了!
一路上暈暈沉沉,兩口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在這嚴寒中趕路,便是聊的在歡快也是遭罪。
到了王家村,瑜娘都快熱淚盈眶了,終於回家了,進了屋,一股兒暖氣撲鼻而來,應該是劉氏幫她們暖的屋子。
果然那邊聽到牛叫聲,家梁顛顛的跑過來叫人。
瑜娘兩口子又去了老院,吳氏給兩口子倒了熱水喝,嘴上說道:“哎呦,這一路凍壞了吧!”
瑜娘笑了笑,“這臘月天還是真冷。”
之後便是王老爺子問兩口子去的咋樣?吳家兩個舅舅對他們可好,得知隻看了大舅一家,二舅在縣城裏,王老爺子點點頭,眼裏有些頹廢。
瑜娘估摸著,可能是覺得二舅一家去了縣城離得這麽近都沒過來看看,心裏難受了吧,不過想想,以王家前幾年的情形,吳家二舅過來也沒啥好說的,還尷尬,也不怪二舅一家不聯係,畢竟,王家柱若是不回來,兩家之間的牽連是徹底斷了。
王老爺子的意思是兩口子年前在去趟二舅家,瑜娘和家柱自然點頭答應,又在老爺子這吃了口飯才回去。
回到自己家是真舒服,想怎麽來就怎麽來,關鍵是消停。
兩口子這兩天可是折騰的夠嗆,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醒來,左右也折騰了,便一氣折騰完,弄好車去縣城了,王家柱跟大舅打聽好了二舅家的地址的,到了縣城正好是飯點。
這會兒冷不丁上人家有些不好,好像故意蹭頓飯似的,便隨便找了家飯館吃了一頓。
吃完又跟店小二打聽了路線,兩口子沒費什麽事就找到了二舅家。
拍了門,好半會兒才有人開,開門的是個十多歲的男孩,冬天天冷,小孩子的臉有些發村了,唯有一雙眼睛大大的,眨著迷茫的小眼神看著兩口子,“你們找誰?”
“這是吳二家嘛?”
小男孩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他爹叫吳二,點點頭,“你們找我爹嘛?你們是誰啊?”
“你進去跟你爹說我叫王家柱,他就知道了。”
小孩哦了一聲,顛顛跑回屋了,待一會兒是個老頭出來,望著家柱好一會兒才激動的叫道:“家柱,回來了?”
王家柱點點頭,吳家二舅樂嗬嗬的把人迎進屋。
屋內還有位婦人,也一臉和氣的看著她們,不用想便應該是吳家二舅娘了。
瑜娘和王家柱被一頓熱情的招呼落座,吳家二舅衝著剛才給她們開門的小男孩說道:“三木還不去那屋把你大哥和二哥叫來?”
小男孩點點頭,顛顛的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兩位少年郎走進來,瑜娘一眼就瞥到了其中一個長得頗黑的小子,瑜娘眼睛微眯的看著那黑小子,那黑小子也察覺到了瑜娘在看她,不由得望過來,本是一愣隨後眼瞳睜大頗是驚愕。
王家柱也注意到二人的動作,不禁看那黑小子,隨後莞爾一笑,這還真是!
這黑小子還是個熟人,就是那日偷了趙父錢袋子的小偷。
瑜娘戲謔的看著眼前的黑小子,哎呦,當初在地上撒潑打滾說上有八十歲的老奶奶下有三個弟弟的人,如今被打臉了吧!
黑小子自然也認出了瑜娘,順帶還認出了家柱,不想這二人成了兩口子,黑小子覺得沒準還是他給二人牽的紅線呢,不過這會兒心裏直打鼓,這二人不會跟他爹娘說吧。
吳家二舅娘好笑的看著瑜娘兩口子跟二木對視,八成之前是見過,便笑著問道:“這是我家二小子,叫二木就行,一天的竟往外麵跑,這還是冬天能抓個影,可是以前跟你們在街上碰到過?是不惹到你們了?”
瑜娘好笑,何止是惹到這麽簡單。
二木看著瑜娘那別有深意的笑,心裏直發抖,趕忙解釋道:“娘,哪有,就是之前走路碰到過嫂子,無禮了幾句,被家柱哥給教訓了一頓。”說完嘻嘻的笑著。
黑小子的狡猾之處瑜娘和家柱都是見識過得,如今看他說謊也不驚奇,望著二木擠眉弄眼的神情,兩口子相視一望也不準備把這事說了。
吳家二舅家有三小子,老大今年十九了,可看樣子是還沒娶媳婦兒呢,老二就是黑小子今年十四了,也快到了娶媳婦的年紀,剛才給她們開門的是老三,今年十歲,老老實實的坐在那看著瑜娘。
吳家二舅一家也不真的像吳家大嫂說的那般來縣城享福來了。
聊了一會兒,瑜娘和家柱也了解的差不多了,這小院就兩間住人的屋子,還是租的,一年的租費就是二兩銀子。
*地處偏僻,一年隻能靠地吃飯,年收成不好一家人就得餓肚子,二舅家三小子,俗話說的好,窮小子吃窮老子,在*實在過不下去這才來縣城討口飯吃。
家裏的田賣了,兩口子到縣城擺了個夜攤,做麵條包子什麽的,白天二舅身體好就去幹個零工,不好就在家歇著,二舅家的大木給縣城裏的鋪子當打雜的,今天正好歇一天,倒是瑜娘兩口子趕的巧。
瑜娘聽的跟著一歎,二舅家也頗是不容易,日子若是好大木怎會到現在都娶不上媳婦,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說了好一會兒話,二舅娘就笑著說道:“哎呦,不說這個了,你們坐著,我去割塊肉回來做飯,今天可得留這吃頓飯。”
瑜娘兩口子剛才就隱隱的聽出來,二舅一家晚上要出去擺攤的,這攤子不出就浪費一天的攤費,二舅家基本就指著這掙錢呢,自是不好意思留下吃飯,好是一頓勸說,這才作罷。
瑜娘兩口子是小輩,王家柱跟二舅一家本來就不算認識,如今跟陌生人也沒甚區別,再說了一會兒話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二人相視一眼,便起身告辭了,二木這會兒機靈,“娘,你們別出來送了,我送下家柱哥他們。”
二舅和二舅娘點頭,幾人出了院站在門口,二木才敢說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謝謝二位了!”
瑜娘笑笑沒說話,家柱卻忍不住說道:“不在你爹娘麵前說是怕他們臉上無光,我們是小輩自然不好意思打臉,你就不想想,若是你爹娘有天知道了會是個什麽心情,怕是出門臉上都無光。
在個,你這終究不是常事,指著這混日子能有甚出息。”
二木聽的撇撇嘴,不服道:“家柱哥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哪裏知道我們家的苦,行了,今日你們的情我領了,其他的就別多說了。”
市井小偷哪裏是一兩句就能馴化的,二木不是不懂家柱話裏的道理,可是他做偷來錢就是快,並且他享受這偷成功的快感,自然不願意在聽王家柱的訓斥。
又不是真的親戚,王家柱歎口氣,也看出來了,二木沒有一絲悔悟之心,說多也是白說。
瑜娘拉著家柱,笑著對二木說道:“我看你還知不要讓二舅他們知道此事便說明你還有些孝心,不是那心全黑了的,你可想過,你每偷的一次錢可能是人家一年的口糧,那被你偷的人家一年要怎麽過?萬一家裏的糧都賣了錢,沒有糧沒錢,是賣兒賣女還是活活餓死!
你花了人家的錢卻不知害了人命,這造下的孽你自個兒承擔也就罷了,可偏偏你偷的錢也給你爹娘花,你就不怕,你爹娘花了這孽障錢也跟著你一同遭報應!”
這話說完,二木臉都驚了,可見不是無動於衷,到底還不是大惡的偷,害人性命也無動於衷的那種,瑜娘和家柱也不在多說,上了牛車離開了。
走遠後,瑜娘一歎,“二舅家也是難過!”
“都為了混口飯罷了!”
這世間千千萬家,不同人有不同命,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也不知二木以後會如何!”瑜娘歎道,其實二木這孩子改好了倒是個機靈的孩子。
家柱也是一歎,“這還真不好說了。”
之前小係統就說過二木是慣偷,當偷兒不是一兩日了,還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好的。
瑜娘和家柱自然免不了世俗,二舅一家能少來便少來吧!
進了臘月,已經有人家早早的貼了窗花,瑜娘家就兩口子,年貨準備差不多就行,二人這會兒也無心太折騰,一個織布,一個雕刻。
終於在臘月二十這天,手裏的屏風弄好了,瑜娘特意看了下,屏風四周雕的是百獸,端的是沉穩大氣,這屏風適合擺在大廳。
第二日王家柱就把屏風搬到車上,又摘了不少蔬菜,這是年前最後一次賣菜了!
待家柱回來,麵上挺高興的,瑜娘一問才知道,年前蔬菜又貴了一倍,這次蔬菜拿的不多缺賣了二兩銀子,兩口子坐在炕頭上把家底全部拿出來數了下,也攢了五十多兩銀子了。
“等屏風賣了,沒準就能買個不大不小的莊子了!”
瑜娘點頭,跟著一樂,問道:“這要是在京城可能買下一間鋪子?”
王家柱仔細琢磨下,“買下來也不大!”
瑜娘點點頭,自家產的漆品自然是有自家的鋪子最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