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麵包側頭看著他替我上藥。

    傷口是刃傷，剛才摸到了一把水果刀的刀刃。

    看著他熟練的打上結，再看看我給他捆的繃帶，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全世界仿佛隻剩下我們兩人，我靠著他一邊咬著麵包一邊開口:“正清，你說學校外麵現在是什麽樣？”

    他不說話，我也不在意，自顧自的琢磨:“登海大學發生這麽大的事，竟然都沒有看到外麵的人有什麽動靜。也許外麵也比學校好不了多少。”

    “喂？”輕輕蹭蹭他，“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人，人多安全。”

    “隨便，等幾天吧。”至少等他傷勢好一些，那樣才能不拖累青年。

    “行！”我頭回看著他，“你！我！我們必須都活著！”

    “正清，出去之後我們去修真界吧！”說到修真界我就熱血沸騰，“你看我們這個樣子，什麽也做不了，我也沒辦法為親人報仇，你也救不了慕容叔叔。

    “所以，我們去修真界學本事！”隻要一想到可以飛來飛去，隔空取物，就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我僵住身體，看著他伸手擦去我嘴角的麵包屑，露出一個尷尬的笑。

    “正清。”我歎了一口氣重新靠著他。

    “嗯。”

    “你說我為什麽會遇見你？明明第一次見麵你那麽討厭，那麽欠打，當時我真的好想揍你。”

    “大概是宿命吧。”

    “那你信命嗎？”

    “不信。”

    “切！那我們這叫什麽宿命？”

    “命運讓我遇見你，我慕容正清感謝宿命，但是慕容正清從來不信命，日後不論發生什麽，我都會保護你。哪怕是與天爭命。”

    “嘖嘖……”我對著頭頂翻白眼，“要不要這麽肉麻？我禦小白才不需要誰的保護。”

    “嗬嗬，小白太蠢，正清得看著點。”

    “你！我哪裏蠢了！”

    “不蠢，是可愛。”

    “慕！容！正！清！你想死是不是？”

    “打得過我再說。”

    “……”請不要那麽有恃無恐，哥曾經也是打遍街邊混混無敵手……

    四五天的暗無天日，呆在一個漆黑又狹窄的空間，每天有十分之九的時間都是睡覺度過，剩下的十分之一看著黑暗，體會著寂靜絕望擔憂。

    終於在精神崩潰之前走出了倉庫。

    我們朝著南麵而去，尋找學校裏還存活的人。而大半個學校已經沒有活人了。

    當我們走到五號教學樓（自然科學係大樓）前，一股清香彌漫在空氣裏。

    學校裏終於有其他人的痕跡了。

    “正清！肯定是幸存者！”看著麵前的大樓，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欣喜。數次失望之後，重新得到希望的喜悅。

    “別上去。”而他卻伸手攔住我。

    “為什麽？終於找到幸存者了，怎麽能不上去？”

    他抿了抿唇，眉宇間有憂色:“你會後悔的，我們去別處看看。”

    “不行！”我堅決的看著他，“我雖然不是救世主，但是已經知道噬魂鳥的一些習性，看到學校那麽多人死去，裏麵有我們的同學朋友，還有老師，我不能不管！現在救一個是一個！”

    “你要上去，那便上去，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你呢？”

    “我當然跟著你了。”他皺了皺眉，不解的瞥了我一眼，“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整棟大樓都浸在那股清香裏，樓內卻有一股似有似無的血腥味。

    樓梯口和地板上沾滿了血。

    走到樓梯口，還沒來得及上去就被嚇得連連後退。

    樓梯上竟然是風著的人肉——大腿、手臂、心髒、肝肺、腸子……甚至還有男性情事器官……

    “正清……”這、這是什麽情況？！

    我回頭看向他。

    他猶豫了一下，繞過我在前麵領路。

    人體的器官在身邊晃悠，看得人心驚膽戰。根本沒有怎麽去看路，隻是掛著的人肉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越往樓上那股清香越濃。

    我想我已經隱隱猜到這股清香是什麽東西，不由得臉色發白。

    走到四樓的樓梯口，清香已經在樓道裏沸騰。

    我們跟著這股香味很快鎖定了一間教室。站在教室外麵，可以聽到裏麵水“咕嚕咕嚕”沸騰的聲音。

    正清毫不猶豫的踢開反鎖的教室門。我擔心的看了他一眼，見他麵色如常才放下心。

    門被踢開，印入眼簾的是十幾個男生坐在一團，他們中間擺放著實驗室裏盛裝廢物的回收玻璃缸。而現在玻璃缸被放在實驗用的加熱器上，透過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在沸水中翻滾的人的大腿和腦袋。

    隨著大門的巨響，十幾雙眼睛看過來，那目光就像看到羊的狼。

    同時，在離他們十幾米處，正躺著一具殘缺不全的男屍，滿地的血沫。屍體旁放著實驗用的刀具。

    我胃裏止不住的翻騰，對麵的男生們卻齊齊起身，朝著我們逼近。

    他們躲在樓裏五六天，沒有食物沒有水，早就被人類的本能逼瘋，吞食起了同類。

    這幾日吃的東西少，我扶著門框不停的幹嘔，比利用修羅瞳見到齊開醫院的慘景還惡心。

    那些圍上來的人都被正清放到。我嘔的渾身無力，仿佛要把內髒都吐出來。

    並不是人體器官有多麽可怕惡心，隻是人吃人實在叫人顛覆世界觀。

    “沒什麽。”我抓緊門框，心中升騰起一股無力感。

    這個世界讓我覺得越來越恐怖，到並不是害怕，隻是一種充滿了失望的恐懼。

    “還好嗎？”他順著我的後背問。

    “沒事，我們走吧。”

    我伸手握緊他伸來我的手。

    在這個處處都是死亡和陰謀的世界，我隻剩下正清了，不論是將來還是未來。希望他也依舊如初。

    曾經身邊笑容滿麵，在球場上飛騰的那些年輕校友，誰能想到他們有一天會像野獸一樣，吞吃同類。

    我沒有再提救人的事，因為我不是聖父，也不是神，救不了這群魔鬼。基於校友我可以出手相助，但我是普通人，有更在乎的人，也珍惜自己的命。作死也要分時候。

    我們沿著操場邊緣向著校門口逃去，我轉頭看著操場上，拉住正清停下。

    “等等！你看！噬魂鳥！”

    操場上的噬魂鳥一隻隻變得無精打采，它們虛弱的散散落落在四處，甚至有噬魂鳥在攻擊同類。

    “怎麽會這樣！”

    “先別管，走！離開這裏再說！”

    校門口越來越近，並且正對操場，很快我們的行蹤便引起了噬魂鳥的注意。

    像是觸碰到了某個開關，地上的噬魂鳥掠地而起，天上的噬魂鳥俯身而來，像滿天撲來的亂箭。

    校門越來越近！隻要出去就好了！

    隻是——

    走到門口，我與正清便雙雙被彈了回去！

    怎麽會這樣？！

    身後已經被噬魂鳥包圍，前麵卻出不去。

    我從地上爬起來，伸手觸摸空氣，竟然有一道我們看不見的屏障！

    看來要死了！

    回頭看著越來越近的噬魂鳥，就連他們粘在嘴邊腐爛的人肉都可以看清！

    “鏘——”

    一聲洪亮鏗鏘的叫聲從後麵傳來，震得人耳朵發麻。

    我感覺到了噬魂鳥對這叫聲的恐懼，但是它們依舊奮不顧身的衝來。

    “小白！”

    正清突然橫在我的麵前，將我護在懷裏，後背低著無形的屏障。

    他的嘴唇快速的從我的嘴唇擦過我的臉頰，我從他身後看到了無限放大的噬魂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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