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劫後餘生的喜悅

    蕭恒指尖輕輕敲打桌麵，像是在沉思著她所言。

    如若她所言是真，放過蕊兒，也等同於在三王爺麵前留了個人情；如若她所言是假，自己也沒什麽損失；可一旦自己執意杖斃蕊兒，屆時，三王爺倘若怪罪下來，多多少少會傷了點和氣……

    見他已有鬆動之色，蕭沫歆不由暗自鬆了口氣，旋即，再接再厲道：“阿瑪！這麽多年來，蕊兒一直跟在歆兒身邊，歆兒與她也產生了深厚的主仆之情，更何況，歆兒之前便答應過她，待日後嫁入三王府，必然將她一並帶上，而如若現在，你要了她的性命，歆兒豈不是等於言而無信？”

    蕭恒敲打桌麵的指尖，微微一頓；目光炯炯凝視著她，仍是沒有說話。

    “阿瑪！關於三王爺的種種傳言，歆兒不想去評價，但是……”蕭沫歆貝齒輕咬櫻唇，麵上溢出一股淡淡的憂傷：“……如果這些傳言真的屬實，也就是說，歆兒已無多少時日可活，所以歆兒希望，在自己走上人生盡頭的那一刻，身邊能有一個知心的人兒陪伴，而不是孤零零的死去……”說至此，蕭沫歆硬生生自眼眶中擠出兩顆淚珠：“……阿瑪！就當是歆兒求你，好不好？不要讓歆兒，連最後的期望都沒了！”

    話已至此，若他仍不肯答應饒恕蕊兒，那隻能說明，他不是一般的鐵石心腸。

    如若真如此，那她也隻能撕破臉皮了。

    “你與三王爺也算是相處了一些時日，既然現在沒什麽事，將來也定然不會有事！”蕭恒不疼不癢安慰，起身，行至她的麵前：“既然你已經說了這麽多，阿瑪若仍執意杖斃蕊兒，也有些說不過去，這樣，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就罰她麵壁思過三日，以儆效尤！”

    “謝阿瑪！”蕭沫歆破涕為笑，一副感激十足道。

    蕭恒扯了下唇角，語重心長道：“歆兒！離你大婚之日，也沒有多少時日了，等完婚後，你就不是小孩子了，行事作風，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切不可再耍小孩脾氣！”

    “歆兒謹記阿瑪教會，一定做一個合格的王妃，更不會再給尚書府抹黑！”蕭沫歆乖巧道，爭取將他的毛，給順滑了。

    蕭恒滿意點了點頭：“你能這麽想，阿瑪就放心了；畢竟，不管怎麽說，日後你也算是半個皇家人，一切行為舉止，代表著皇家，若是犯了什麽錯，傳入皇上耳中，屆時，即便是阿瑪想救你，怕也是有心無力！”

    “阿瑪放心，歆兒不會讓你為難！”蕭沫歆麵上掛著柔順的笑意，心頭卻一陣冷嘲。

    說來說去，他終究是怕她，連累了他，連累了整個尚書府。

    此番，若不是尉遲冥親自送她回來，以他這陰暗的心裏，非得虐她千百遍不可。

    別人家是嫡出疼如肝，而到了他這裏，卻變成了嫡出賤如草，庶出疼如肝；果然愛屋及烏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為難倒稱不上，阿瑪是擔心你！”

    “歆兒知道！”蕭沫歆不動聲色附和。

    蕭恒認真打量這個，自己曾經也真心疼愛過的女兒，良久，無聲歎了口氣：“去吧！”

    “是！”蕭沫歆應了聲，與他點頭示意下，沒有停留，轉身向著書房外行去。

    待踏出書房的刹那，麵上所有的偽裝，瞬間消失殆盡。

    人人都羨慕，身為尚書府千金大小姐的榮耀，可她卻覺得，這個身份充滿了諷刺。

    她不由暗自慶幸，還好，她不是他真正的女兒；不然，她也隻能嗬嗬了。

    妾欺正室，庶欺嫡女。

    還得到他這個一家之主的默許，更是經不起任何耳邊風的吹打，這樣一個耳根軟的男人，能混到尚書之位，還真是不容易……

    ——

    蕊兒望眼欲穿，向著蕭沫歆方才離去方向張望。

    既期望她快點回來，又害怕她帶來不幸的消息。

    以至於，期盼的同時，又壓抑不住，心頭陣陣的恐慌與害怕。

    “別看了，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王管家有些看不下去，她的無措，意味深長道。

    蕊兒呼吸一滯，硬生生收回目光：“王管家……”

    “有什麽話，就說吧！”瞧著這個，和他孫子差不多年紀的小丫頭，王管家多多少少有些不忍；但是身為奴才，他又沒有任何資格，抗拒主子的命令。

    蕊兒咬了下唇，眼底不受控製溢出一層薄薄淚花：“如果……如果老爺不答應小姐的請求，奴婢隻求、隻求你能給奴婢一個痛快！”

    與其被亂棍活生生的打死，她寧可一刀斃命，至少可以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王管家沉默片刻，頷首：“好！我怕答應你！”

    “謝謝！”蕊兒扯起一抹牽強笑容，隻是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如果可以選擇，誰又想去死。

    “也許……大小姐真能讓老爺鬆口！”右側小廝於心不忍安慰。

    左側小廝瞧了眼右側小廝，沒有說話。

    因為他覺得，與其在這兒胡亂猜測，不如等到確切的結果。

    免得剛有了希望，又瞬間掉入絕望的深淵。

    這種從雲端跌落的感覺，隻會讓人更加痛苦、絕望。

    “希、希望吧！”蕊兒略微哽咽呢喃一聲，慢慢垂下眼瞼，不想讓自己流露出，太多的情緒；更不希望將自己的恐慌，在外人麵前無限的擴大。

    時間，在彼此的沉默中，一點一點的流逝。

    而這每一分、每一秒，對於蕊兒來說，無疑是一種痛苦的煎熬。

    “大小姐回來了！”無意間掃到由遠及近的身影，王管家出聲道。

    蕊兒身子不受控製一顫，慢三拍抬起眼瞼，待瞧見那麽輕快的身影，心頭所有的不安與恐慌，奇跡般被撫平。

    直覺告訴她，她會沒事的。

    “怎麽又哭了？”待行近一些，蕭沫歆一眼便注意到，她紅通通的眼眶。

    蕊兒下意識抬起手臂，擦了下：“可能是……風眯了眼！”

    蕭沫歆賞她一枚白癡的眼神：“你認為，自己這漏洞百出的謊言，我會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