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後悔莫及

    一片沉寂過後，一陣陰冷的風驀然吹過。

    蕭沫歆下意識向一側避了下，再次定眼望去，隻見原本空曠的正前方，模模糊糊出現一抹身影。

    “好久不見！”蕭沫歆站穩身子，含笑打了聲招呼。

    周姨娘沒有反應的怔怔的盯著她，像是在思考，她是否是在跟她說話？

    “既然是我將你自廂房中喚出，此刻自然是同你講話，還有……”一邊注視著她的神色變化，蕭沫歆一邊不緊不慢的補充道：“……我不僅能看見你，還能聽見你說話？”

    周姨娘聞言，眼底的震驚意味越發明顯。

    蕭沫歆能體會到她此刻的心情，也清楚她心頭有太多的疑問，但這兒卻不是說話的地；抬手，意有所指指了下房門：“樂樂已有好幾日，沒有好好的休息了，我們別打攪她休息，換個地方聊！”

    “……好！”

    得到她的應答，蕭沫歆轉身，向著周姨娘曾經居住的廂房行去，至少在房中聊，能相對的隔一下音。

    尉遲冥謹慎的跟在她的身後，免得她看路不清，摔上一跤。

    “你為何能看見我？”飄入廂房的第一時間，周姨娘便開了口，問出心頭的疑惑：“我現在不過是一縷鬼魂，應該是正常人類，看不見、摸不著的才對！”

    “那隻能說明，我不是正常人類！”蕭沫歆似真似假笑道。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蕭沫歆聳肩，旋即，正色道：“我天生陰陽眼，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這正是我為什麽能看見你，還能聽見你說話的原因！”

    “我以前怎不知，你還有這種特異功能？”周姨娘懷疑意味十足的眸光，在她身上回旋。

    “以往若是讓你知道，我擁有這種特異功能，你與蕭迪還不趁機給我扣上一頂妖怪的帽子，以便順手除去！”蕭沫歆實話實說，待觸及她明顯顫了下的身子時，著實一怔。

    她好像沒說什麽特別的話，刺激她吧？她至於反應的如此激烈嗎？

    周姨娘慢慢垂下眼瞼，避開她窺視目光。

    察覺到她的閃躲，蕭沫歆心頭不由騰升起一股狐疑。

    “樂樂很想念你，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對你下的毒手？此事一日不查清楚，她一日便不會安心！”蕭沫歆不動聲色道，暗中觀察她的反應。

    周姨娘身子再次顫了下，垂落與身體兩側的指尖，一點一點的收緊。

    蕭沫歆心思迅速旋轉，總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奇怪。

    明明她周身有著濃重的怨氣及憎恨，可同時，還有著一股濃重的糾結意味。

    而這種糾結，不該用在自己憎恨的人身上才對，除非……

    殺害她之人，是她既恨，又愛之人。

    而當時，在黛山蕭家祖宅，能讓她愛的人，也就隻有蕭迪了。

    這個認識一出，蕭沫歆瞳孔驟然一縮。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那蕭迪可比她想象中的要殘忍，心狠手辣百倍。

    “殺害你之人，可是蕭迪？”蕭沫歆櫻唇輕啟，注視她的眸光，連眨動都省了，免得錯過她至關重要的反應。

    周姨娘呼吸一緊，旋即，刷的抬眸：“你怎麽知道？”

    “猜的！”蕭沫歆將她震驚之色盡收眼底：“看樣子，我沒有猜錯！”

    周姨娘青紫色的唇瓣，慢慢抿成一條直線，良久，幽幽詢問：“你為何會猜到她的身上？”

    “世界上能讓你恨，同時又讓你深愛的人並不多，排除留在京城之人，那麽結果也就不言而喻了！”蕭沫歆瞧著她眼底，漸漸湧現出的痛苦之色，不由有些同情她。

    不管她曾經如何的霸道，如何的背地裏使壞，讓她死在自己深愛之人的手中，都無疑是殘忍的。

    周姨娘聽聞她的分析，不由苦笑一聲：“沒想到，你會這麽的了解我！”

    “可能是因為，我們曾經是敵對關係吧！”蕭沫歆模淩兩可道，實則，她又何嚐不是見過太多的鬼魂，以至於，可以敏銳的察覺到它們的心理變化。

    “敵對關係！”周姨娘輕嚼這四個字眼，唇畔的苦澀，越發濃重：“也許，我真的活的很失敗，曾經努力去愛，努力去嗬護的骨肉，卻在我被欺淩後，不安慰，不關切，反而親手結束了我的性命，隻因她怕此事傳出去後，她會跟著我一同丟人現眼；而我曾經處心積慮對付的人，卻在我死後，為我抱不平，關心我的樂樂……”

    周姨娘呐呐自語，嗓音中充斥著濃濃的自嘲與悔恨。

    蕭沫歆想，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必然不會再選擇走同樣的路。

    “說句實在話，你的確是太過嬌慣與縱容蕭迪，如果在你剛發現，她有心術不正的苗頭時，就及時將這苗頭掐斷，也許，你們都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是啊！可現在，一切都遲了！”

    她已經死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時光不會倒流，她也不會再有重活的機會。

    “不遲！”蕭沫歆櫻唇輕啟：“你現在還有機會，讓她別再一錯再錯下去！”

    周姨娘眉頭微微蹙起，像是意識到她弦外之音般：“你的意思是，讓迪兒受到法律的懲治？”

    蕭沫歆頷首。

    周姨娘默，麵上湧現出一抹糾結意味。

    顯然，她縱使怨恨，縱使不甘，可心底終究還是愛著那個殺害她的凶手。

    此時此刻，瞧著她那糾結的神色，蕭沫歆分外無語。

    也許，正是因為她這種溺愛，才造就了蕭迪事事以自己為自我中心，不顧他人死活的性子。

    “事到如今，你還要偏袒她！”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周姨娘下意識避開，她冷嘲的目光。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已經這樣了，如果在徹底離開人世間，再害的迪兒也隨她離去，在陰間相見，她怕是恨不得再殺她一回吧？

    蕭沫歆不難猜出，她的心裏活動；然而卻覺得，她這輩子活的還真是夠悲哀的。

    父母愛子女沒有錯，但真正的愛，不是縱容與溺愛，而是及時糾正她不正的苗頭，看著她走上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