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鬱覺得很奇怪。

    之前沒有具體計劃的時候，他就感覺麵前的這些線索如同一團亂麻，看上去亂糟糟的一團絞在一起，根本無從下手。但經過王膛這麽一點撥，自己瞬間便有了思路。

    太史鬱馬上順著王膛這個思路往下想，很快便找到了王膛計劃中的一處漏洞，於是急忙說道。

    “有個問題，怎麽能讓二夫人將你的出現和她自己聯係起來，怎麽能讓她覺得你是衝著她來的。這個問題不解決咱們就是白忙活。”

    王膛聽完一笑。

    “我還沒說完，不管她怎麽想，隻要我在這屠家堡周圍現身，她一定要問個清楚，這是‘和蕻’下的死命令，她不敢不問。到時候她一定會找一個當事人當麵問清楚，這個人就是你，隻要你旁敲側擊讓她相信我這次來的目標就是她，那咱們的計劃就算是完成了。”

    太史鬱一聽，更是一頭霧水，問道。

    “那咱們可是計劃要放回去一兩個人，怎麽能保證二夫人一定會找我問話？”

    王膛一擺手，說道。

    “鬱，你還是沒想明白，我為什麽要放一兩個人回去？說白了這是在給你打掩護，你想一想，如果咱們把其餘五個人都殺掉，隻留你一人，那黃傷他們會怎麽想，連續兩支申隊，都是剛出任務便被屠戮殆盡，偏巧兩次都剩下你一個人活了下來，而且毫發無傷，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這裏麵有問題，如果屠家堡的人起疑，那你的境遇可就危險了，放一兩個人回去，等過個一兩天咱們再來一次裏應外合，把他們做掉，這樣的話，一來能保證咱們計劃的事實，二來如果二夫人猶豫不決，那我這第二次殺入你們大營之中興風作浪，她就算再穩也會有所行動。”

    太史鬱聽完頻頻點頭，不得不說，王膛各個方麵都要領先於自己，不僅武功上技高一籌，這謀事劃局的本領更是在自己之上。

    之後二人約定明天的這個時候還在這裏碰頭，雙方各自回去考慮一下，看看這個計劃還有沒有什麽漏洞，約定好之後，太史鬱便悄悄回了住處，這一夜太史鬱輾轉難眠，腦中心中都是剛剛製定的這個計劃。

    還有沒有漏洞？太史鬱仔細推敲著每一個細節，雖然他的腦子反應很慢，比常人要笨上一些，但好在有這整整一天的時間可以考慮這件事，太史鬱反複地在腦中過著這個計劃，用什麽樣的理由說服黃傷讓自己再加入捕奴隊，又要怎樣在暗中接應王膛，等回到屠家堡要怎麽說，見到了二夫人要怎麽說，見完二夫人之後還要怎麽做……

    等等……哪裏不對……

    猛然間太史鬱睜圓了眼睛！

    看似無懈可擊的計劃，竟有著致命的漏洞，按王膛的思路二夫人一定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冒險找自己問話，如果按王膛所說二夫人是個小心謹慎之人，那在問完話之後一定會殺了自己滅口，畢竟自己如今隻是捕奴中的一個小人物，二夫人不會有任何的顧忌，相反，如果放任自己在外麵，總有引火燒身的危險。

    這麽明顯的漏洞王膛能看不出來嗎？太史鬱對這個問題拿不準注意，但反過來想想，王膛也沒必要用這麽複雜的方法來除掉自己，他既然能提出裏應外合的計劃，就說明他對自己這個盟友還是比較信任的。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個問題太嚴重了，必須要問個清楚。

    第二天，太史鬱如實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太史鬱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王膛身體的細微變化，沒辦法，看不到麵具後麵臉部的表情，就隻能通過肢體的細微變化來判斷王膛此時的狀態。

    出乎太史鬱意料，王膛聽完什麽也沒說，過了好半天才低聲說道。

    “鬱，還是你心細，不怪我家主**忌總是罵我是石頭變的，腦袋裏什麽都沒有，看來我這輩子注定是幹不成什麽大事，不過也沒事，隻要能扳倒黃粱嶼，我這輩子就算是值了。啊……扯遠了，這個問題我確實是沒想到，你容我好好想一想……對了，鬱，你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嗎？”

    太史鬱此時心中說不出的歡快，中州名號響當當的惡人王膛竟然會向自己虛心求教，這感覺真是上下通透，怎一個爽字了得，太史鬱莫名其妙地美了半天之後，才慢悠悠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這個補救措施太史鬱整整想了一個上午，又在腦中推演了千遍，應該是毫無破綻了，不僅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順利的話，沒準因禍得福自己立刻就能加入黃粱嶼。

    聽完太史鬱的計劃，王膛長出了一口氣，嗤嗤笑道。

    ”鬱，真有你的，你這個辦法好，不僅可以抬高你在二夫人心中的位置，而且還不會讓她起疑，表麵上是她步步緊逼，實際上不知不覺間她便掉入了咱們的圈套。“

    太史鬱難得的靦腆一笑。

    ”膛兄見笑了，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兄弟你就別再取笑我這個愚訥之人了。“

    王膛此時心情大好，笑著說道。

    ”好，那咱們就此別過，這個年咱們好好休整，來年二月初一，我準時在這裏等你。“

    說完王膛輕輕一縱，轉眼間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當中。

    接下來的日子中，太史鬱開始著重練武，自從出師之後，太史鬱對武功漸漸有些倦怠，除了彭真反複強調的每天運行”風移“口訣這件事太史鬱還在堅持，剩下的比如”天牢極刑式“還有辟穀等等都暫時擱置到了一邊。

    但如今不同，還有四個月的時間他和王膛的計劃就要開始了，自己不能再這麽倦怠下去，於是太史鬱每天都趁人不注意，悄悄出營，到附近的山溝之中苦練武功。

    每每心生倦怠的時候，太史鬱便躺在地上看著天空，穹頂之下，似乎家人的音容相貌依然是那樣清晰可見，想起家人，太史鬱總會感覺一陣荒涼，接下來就是不可遏製的仇恨，這種被仇恨撕咬心智的感覺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雖然經過了這麽多年，但依舊讓太史鬱睚呲欲裂。

    自己這一生，怕是要在這條孤獨的複仇之路上消磨過去了。

    每到這時，太史鬱都會想起老人們常說的一句話，現在想來，說的真是非常貼切——

    活人，都是在替死人辦事。

    本章中最後一句出自《刀鋒1937》，明天大戰走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