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七話 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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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鬱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類似於地下祭壇的地方,本想活動活動身體,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起來。
太史鬱驚恐地看著四周,隻見數十名身穿黑袍的神秘人圍繞在他左右,嘴中不住地呢喃著太史鬱聽不懂的語言,聲音蒼老但是空靈有力,從某些音符與發音來推斷應該是早就失傳了的“辛蘭刹摩梵音”。
但什麽是“辛蘭刹摩梵音”?
太史鬱並不知道,準確地來說,太史鬱從未聽說過這個古怪的名字,但不知為何,冥冥之中在他心底似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情,隻不過是將它遺忘在了角落,今天聽到熟悉的音符,這段記憶便自然而然地湧上了心頭。
這真是奇事一件。
正當太史鬱懵懵懂懂,摸不清狀況的時候,突然從遠處走來一男一女,二人相貌相近,看樣子是一對雙胞胎兄妹,隻見二人全身****,全身上下用青墨色的顏料畫滿了晦澀難懂的神秘符文,在搖曳的火光的映射下,顯得神秘而詭異。
這是“那謁啝邏真道明王大覺天文”。
當太史鬱在心中默念出這個陌生的名字時,身體又是本能地為之一顫,但這次顫抖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又發現了一個被遺忘在心底的陌生詞語,而是這個陌生詞語所代表的含義。
“那謁啝邏真道明王大覺天文”是大顛虛淨滅宗的“四大禁術”之首,傳說可以讓人超脫生死,不再受輪回之束,這咒法繁雜冗長,書寫條件極為苛刻,工程之浩大,準備之繁瑣可以說曠古絕今,施術的過程中任何一個微小的疏忽都能釀成慘劇,但因其極為神奇的功能,雖然風險巨大,但還是中州每個咒術師心中最為向往的一種咒術,曆朝曆代的咒術師們都想方設法要參透這奇妙的咒術。
也正因為其超脫生死的奇妙功能,這“那謁啝邏真道明王大覺天文”也是苦樂長明大殿唯一禁止中州武人研習的一種功法,一旦發現有人偷偷研究,其隸屬的“長明真君”便會傾巢而出進行圍剿,至死方休。
而到了如今,有確鑿證據表明的最後一個成功施展此術的便是——
黑袍煞。
太史鬱如今也顧不得去想自己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一男一女身上,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這二人看待自己的眼神很是怪異,就如同看著待宰的羔羊一般。
這麽浩大的咒術,活人祭煉是避免不了的,看這情景估計自己就是被選中的眾多祭品之一。想到此太史鬱立刻開始晃動身體,希望可以掙脫身上的繩索。
但很顯然,此時再想逃脫已經晚了。
就見周圍的黑袍人突然停止了吟唱,一擁而上將太史鬱扛起來捆綁在了一旁的一個巨大石柱之上,腳下離地三寸三,太史鬱腳不沾地隻能拚命晃動身體,此時那赤身的一男一女來到太史鬱近前,女子將一根長約一尺的金針高高舉起,太史鬱驚恐地看著她,想大聲呼叫,但是他悚然發現自己張了半天嘴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子將金針懸在自己頭頂,自百會穴緩緩插入……
一種難以名狀的疼痛自頭頂迅速蔓延到全身,仿佛身體的每一條筋脈,每一塊骨骼都疼痛的扭曲起來,這種難以忍受的痛苦又經過恐懼的放大而更加讓人難以招架,就在太史鬱疼的死去活來的時候,那男子俯身蹲在太史鬱身前,用手控製住太史鬱胡亂掙紮的雙腳,緩緩將手中的剜骨鋼刀抵在腳心的丘墟穴,慢慢刺入,鮮血瞬間便噴湧而出。
這一下太史鬱疼痛的感覺更甚,感覺被疼痛折磨的有些魂不附體,仿佛靈魂即刻便會飛出體外……
等等……靈魂要飛出體外……。
太史鬱瞬間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這一男一女是在采集自己的魂魄!
體內的精血會隨著腳下的傷口源源不斷地外泄,等流失到一定程度便會造成肉身的極度虛弱,身體虛弱到極致便不能再穩固魂魄,魂魄無形無質,就如一縷青煙,既然不能再依附這具軀體,那自然要向外飄散,此時頭頂那根金針便起到了引魂的作用,等魂魄完全被吸出體外,自己這條命也就算是交代了。
太史鬱還想繼續反抗,但他沮喪地發現一股巨大的倦怠感湧上心頭,此刻他什麽都不想了,隻想這樣靜靜地睡去,死也罷活也罷,都隨它而去。
可就在這時,太史鬱突然感覺右臉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個耳光,按道理來說這點疼痛根本無法與之前金針透頂的痛苦相提並論,但奇就奇在這一巴掌過後,那股無法抗拒得倦怠感竟然飛速退去,隨著意識的越發清醒,之前那些難以忍受的疼痛也隨之煙消雲散,太史鬱就覺得眼前突然一亮,周圍的景象在飛速消失,最終……昏暗的祭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熟悉的胖臉。
那是韓淵的臉。
太史鬱大叫了一聲,一下從床上坐起,吃驚地看著周圍,過了好久太史鬱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原來是場夢。
太史鬱平複著起伏的胸口,看了看守在床邊的韓氏兄弟,剛想說些什麽卻猛然間停住了。
他發現了韓泳的傷口。
太史鬱急忙翻身下床,雙腳剛剛落地便覺得如同踩到了棉花上一般無力,雙腿一軟便癱在了地上,韓淵急忙將太史鬱扶到床上,太史鬱指著韓泳的傷口,問道。
“兄弟,你這是怎麽了?”
韓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將樹林中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太史鬱聽完半晌無語,“李寇山”這個名字太史鬱之前隻在師父彭真的口中聽說過,隻知道此人是元詭的愛徒,那這樣看來,這場圍殺就是羅將策劃的,畢竟這件是擺明了是奔著比武的二人——當天行與索昉去的,再往後想,那就是奔著張柯與王詡去的,單單憑元詭一人肯定是不敢這麽做,因此,這件是一定是羅將的主意。
不過,羅將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太史鬱如今也不想去尋找答案,還有另一個問題是他現在關心的,既然這事元詭出手了,那自己的師父彭真呢?會不會也參加了這場屠殺,這是不是羅將在向張、王二人公然宣戰?
如果這三方打起來,整個武林都要卷入這場紛爭,到時候自己又要何去何從?
太多的問題湧上心頭,太史鬱一時間也理不出頭緒。就在這時,韓淵與韓泳同時跪倒在地,太史鬱一愣,不知這兄弟二人要做什麽。
就見韓淵緩緩說道。
“有兄弟,我二人能僥幸逃過此劫,全憑兄弟你舍命相救,我們也知道,要不是為了救我們哥倆,兄弟你大可一走了之,這救命之恩我們兄弟二人永記於心。”
太史鬱有心將這兄弟二人攙起來,但身體一時間又無法動彈,隻能在床上急切地說道。
“兄弟們說的這是哪裏話,咱麽三人結伴而行,當然要相互照應,哪能見死不救,再者說你們二位在我昏迷的時候不離不棄,也是救了我一命,這報恩的事萬萬不可再提。好兄弟,快快起來。”
三人又僵持了一會兒,韓氏兄弟見太史鬱態度堅決,這能悻悻起身,這是韓淵又說道。
“我們兄弟也看出來了,有兄你是要幹大事的人,如今你在這小小的興屠鎮一定是有自己的計劃,我們兄弟二人也不過多打聽,隻要有事要我們辦,一句話,我們兄弟就算是舍了性命也要辦妥,隻是希望有兄他日要遠走的時候能帶上我們兄弟二人。”
韓泳看了看哥哥,也幫腔道。
“有兄弟,不瞞你說,這場比武真是讓我們兄弟大開眼界,原來這武林中能人如此之多,你也知道,中州四大地界——北天十萬山、西霜寒疆、東枯嶺,還有咱們南梁熾土。屬咱們南梁雖然生活最為富足,但同時這武林高手也是最少,我們兄弟就想跟著有兄弟你出去見見世麵,也算不枉此生。”
這韓氏兄弟之所以會想到投靠太史鬱,其實是在山林中往外逃的時候想好的。經過這命懸一線的險境,不但沒有嚇破這二人的膽,反而激發出了這對兄弟的武林夢,不得不說,人隻有在生死絕境才能真正地認清自己,這韓氏兄弟原本認為這輩子就這樣在興屠鎮平平淡淡地不錯,但如今二人卻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真正的武林的入口,這“有耳”就是他們的引路人,這條路雖然荊棘叢叢,但路邊的風景卻不是小小的興屠鎮所能呈現的,他們想出去闖蕩一番。
而這“有耳”就是自己最好的靠山,想想看,連名滿天下的李寇山都與這人有些淵源,再者還有他師父“彭真”這塊免死金牌,如果能與他一起同行,必然會安全一些。
太史鬱聽著兄弟二人的話,心中也是一動,他很早就想收幾個靠得住的手下,有道是“眾人拾柴火焰高”,今後要抗衡屠家堡與黃粱嶼這麽兩個龐大的組織,人手自然是多多益善。
不過這件事並不是太史鬱如今最關心的,就在剛剛,太史鬱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滿屋的藥味以及自己一身的膏藥都表明韓氏兄弟已經為自己找過郎中了,這兄弟二人雖然是好心,但也一定發現了自己胸口的那道恐怖的疤痕,這二人跟了二夫人多年,應該能看出來這傷口是出自黃粱嶼的手筆,一但這二人將此事告知了二夫人,那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可怕後果。
究竟怎麽辦,是找機會除掉這兄弟二人,還是選擇信任他們,將他們招致麾下。
太史鬱一時間沒了頭緒。
夢境中那段關於取魂的描寫中有一部分是參照了當年的“紅衣男孩懸案”。逝者安息,生者珍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