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鬱簡單準備了一下，與韓氏兄弟打了聲招呼便動身前往金羅淵。

    這一路之上太史鬱都在思索著如何能順利進入，當年自己進去的時候是被黑袍煞帶進去的，等出來的時候是師父彭真帶著自己出來的，這一進一出都沒用自己費一點力，如今太史鬱要靠自己進去，心中多少都有些忐忑。

    太史鬱依稀記得彭真曾經說過進淵的辦法，似乎是要在淵底找一座破廟，沿著破廟的正東方向前進，這麽籠統的說明太史鬱有些拿捏不準，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太史鬱隻能星夜兼程，隻求能快些到達。

    數日之後，太史鬱終於到了金羅淵的地界，太史鬱本來以為找入口要費些功夫，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此時這偌大的金羅淵周圍熱鬧非常，太史鬱很是奇怪，於是來到一間小酒館，想打聽一些情況，順便歇歇腳。

    此時正是正午，小酒館中隻有三三兩兩零散的客人，太史鬱挑了一張偏遠處的桌子坐下，招了招手將小二喚過來，小二本來還有些無精打采，但當他看到太史鬱手中的碎銀，立馬來了精神，賠笑道。

    “這位爺，您稍等，我去給您沏壺茶解解暑氣。”

    太史鬱將手輕輕搭在小二的小臂上，小聲說道。

    “小二，沏茶不急，我想跟你盤盤道（打探消息）。”

    小二回頭看來看，見無人注意他，便快速將太史鬱手中的銀兩揣入懷中，輕聲說道。

    “這位爺，您是想翻山（正經買賣），還是踩水（殺人越貨的買賣）？”

    太史鬱聽小二這麽說微微一驚，按道理來說這種酒館的小二是不應該問這種敏感問題的，這樣冒失的問話很容易引來殺身之禍，當然，這也不是絕對，有的地界比較混亂，幫派之間派係複雜，各種勢力犬牙交錯，像這樣的地方小二們就要留個心眼，問問對方有什麽目的，想幹什麽，根據對方的回答再選擇告訴他多少信息，畢竟有句話叫“禍從口出”，雖然銀子好花，但也要有命花才行。不過反過來想，小二既然這麽問，那就代表著最近這金羅淵不太平。於是太史鬱又問道。

    “披衣翻山，燈下踩水（表麵上是正經生意人，暗地裏是專門替人解決問題的燈頭），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我看這附近的村子裏都是些茬子（厲害人物），小二，這是怎麽回事？”

    小二一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回話道。

    “原來大爺是位燈頭，失敬失敬，不瞞您說，最近這金羅淵可不太平，我勸您還是去別處發財。”

    小二聽懂了太史鬱的黑話，知道這個人是個燈頭，心中便放心了，燈頭們做事從來都是拿錢辦事，即便被人抓住了，對方最多也就是一刀將燈頭殺了，不會去為難告訴他信息的人。

    太史鬱一笑，說道。

    “我本是要去北天十萬山的吳魴鎮，今天是路過此處，也不在此停歇，隻是怕山高水遠，想討個明白。”

    小二聽完點點頭，又四下看了看，小聲說道。

    “那我就跟您撂點兒底，大概一個月前，有兩夥人陸續來到這裏，圍著金羅淵的入口安營紮寨，任何人想接近金羅淵都要受到嚴格的盤查，您也知道，這條路是去北天十萬山的大道，如果把這條路封上了就得繞遠從南邊的赤貧鎮過去，因此大爺您要是想去吳魴鎮，我勸您還是早些折回，借道赤貧鎮才是要緊。”

    太史鬱接著問道。

    “那你可知這兩路人馬可是張柯與王詡的人？”

    小二不置可否，隻是意味深長地一笑。

    太史鬱看到小二的表情就已明白，張柯與王詡果然是動手了，他們拉來這麽多的人，浩浩蕩蕩地圍在金羅淵的入口處，看來不會是小動作。

    太史鬱想到此不禁自言自語起來。

    “來者不善啊……好了小二，給我上壺梨花酒，再拚個幹果，去吧。”

    等小二走後，太史鬱開始仔細盤算起了之後的計劃。

    既然唯一的入口已經被堵死，那就隻有想辦法混進去，但現在的問題是張柯與王詡的手下他一個都不認識，要想進去談何容易。何況自己剛剛到這裏，實際情況都還不知道，等摸摸底細再做定奪也不遲。

    於是，太史鬱吃過午飯，找了一家客棧，稍作休息之後，太史鬱準備去金羅淵外圍打探消息。

    等來到外圍，一眼看上去黑壓壓一片都是人，目力所及的範圍之內都是麵色不善的江湖中人，三五成群在周圍晃蕩，太史鬱粗略估算了一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太史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這麽多的人，如果自己硬闖，那一定是死無葬身之地。沒有辦法，太史鬱隻能在遠處來回踱步，他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腦中不斷思考著應對的方法。

    就在此時，太史鬱突然發現不遠處有兩三人也在遠遠看著金羅淵方向，這些人中有一名女子引起了太史鬱的注意，就見這女子身材高挑，麵如秋水，杏眼緋腮。等再仔細觀瞧，這女子的長相異於一般女子，鷹鉤鼻招風耳，櫻口含笑。最特別的是此人眉心一塊桃紅色的印記，似花似火，讓人過目不忘。平心而論，這女子的長相算不得絕色之人，隻能算是稍有姿色，但卻能讓人記憶深刻，見之不忘。

    太史鬱在遠處看著她，剛巧這女子也將目光投了過來，二目相對，太史鬱本能地感到一絲怪異，這女子眼中的眼神似乎也是想進這金羅淵，苦於沒有辦法才與自己一樣在外圍盤桓。

    而那女子似乎也讀懂了太史鬱的內心，但又怕有什麽差錯，因此還在原地猶豫。太史鬱想了想，決定去試一試運氣，萬一這些人是自己二師叔、三師叔的弟子，那自己與他們抱成團，進淵的機會就會大很多。

    想罷，太史鬱慢慢向女子的方向移動，那女子顯然也注意到了太史鬱的動作，周圍的幾個男人見到太史鬱向這邊走來神色都是一凜，紛紛握住手中兵刃，太史鬱看到這些人的動作心中有些沒底，他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武功如何，萬一這些人突然發難，自己豈不要吃虧。

    就在此時，太史鬱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方法。

    就見太史鬱在裏這些人還有兩丈遠的地方停下腳步，也不說話，隻是把右手手臂處的紋身亮了出來。如果對方的身份真如自己想的那樣，那就應該知道這紋身代表的含義。即便不知道，這個動作也不是什麽挑釁或者危險的動作，不會引發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果然，那女子見到太史鬱手臂上的紋身，眼睛突然一亮，也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將自己的右臂抬起，向太史鬱這邊晃了晃，就見如藕的白臂上，紋著一個詭異凶狠的人頭，雖然隻是寥寥幾筆，但卻栩栩如生，戾氣四射，在人頭之上似有三道閃電貫穿而過，似是上天也要忌憚這人頭，要施以天罰一般。

    太史鬱見到這個圖案心中異常高興，雖然與女子的圖案相比，彭真給自己紋的這個太過醜陋，但這兩個圖案大致的意思還是一致的，這也就說明自己之前的猜想沒錯——這夥兒人是自己一邊的。

    於是太史鬱急忙來到眾人麵前，雙手抱拳，說道。

    “在下有耳，家師是羅老神仙的大弟子彭老俠客，還未請教諸位尊姓大名。”

    眾人聽到太史鬱自報家門，說是彭真的弟子，麵色都緩和了下來，見太史鬱發問，都將目光集中到了女子身上，顯然這女子是這些人的頭領，就見女子微微欠身，回話道。

    “原來是大師伯的高徒，小女子柳瓏絮，家師是木老俠客，有兄在這裏是……”

    太史鬱對“柳瓏絮”這個名字很陌生，之前從未聽過，但既然她的手臂上也有與自己相同的紋身，那就說明這女子一定是木武郎的得意弟子，想到此太史鬱急忙回道。

    “之前我一直在南梁一帶活動，前些日子突然聽說了滑劍潭的事情，怕張柯與王詡要對我師父不利，因此我這才匆忙趕回來，沒想到等我到這的時候入口已經被堵死，因此才在這裏盤桓。”

    柳瓏絮聽完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笑著說道。

    “那真是巧了，我也是想進淵但苦於沒有方法，這裏不光是我們幾人，還有幾個二師伯的弟子也在，你隨我來，咱們匯合在一處，好好謀劃一番。”

    太史鬱一聽心中自然是高興，眾人也不敢耽擱，急忙調頭回到附近的鎮子上。

    這一路上，太史鬱心中著實歡喜，原本還一籌莫展的他如今覺得進淵的事已經算是**不離十了。

    果然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大樹底下好乘涼。

    太史鬱如是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