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高雖然被梁發打飛，卻沒有受傷，在掌力擊實之前，梁發早有準備的將大部分打擊的力道變為推送的力道。

    “降龍十八掌”這門高深武學，既非至剛，又非至柔，兼具儒家與道家的兩門哲理。梁發打出這一招叫作“亢龍有悔”，掌法的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

    “亢龍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有發必須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卻還有二十分。好比陳年美酒，上口不辣，後勁卻是醇厚無比，那便在於這個‘悔’字。

    天下什麽事情，凡是到了極頂，接下去便是衰退，這降龍十八掌，根源於《易經》的道理。易經講究的是‘泰極否來，否極泰來’。\得，在下學藝不精。甘拜下風！”

    他言下之意是自己武功沒有練到家才輸給了梁發，可不是武當的武功不如華山派。大派弟子自有他們專屬的驕傲。

    梁發剛剛勝了武當派的前輩高手，心中還是有些飄飄然的。嶽不群可是把他當做嶽靈風將來的左膀右臂來培養的。這種場麵該如何應對早已練習過多次。心中歡喜表麵上卻不漏聲色。不卑不亢的說道：“承讓！多謝前輩指點！”

    第一戰以梁發完勝告終，這大大出乎武當和少林兩派高手的預料。在方證和衝虛原本的打算裏麵，這二代弟子之間的比武不過是個引子罷了，最終目的是要看看嶽不群夫婦武功的深淺。兩派除了二代弟子，還有方生這樣的少林一代高手隨行。

    剛剛梁發和玄高交手，一直還算勢均力敵。隻是最後那一掌玄高突然敗下陣來。“降龍十八掌”是當年丐幫的鎮幫絕學，可是自宋末耶律幫主之後便逐漸有招式失傳，到了元末史火龍任幫主時，隻剩下了十三掌。

    後來史火龍被害身故，沒能留下傳人。後來他的女兒史紅石繼任幫主之位，可是“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這兩門神功卻隨著史火龍一同消失在曆史中。之後的百多年裏，再也沒有出現在江湖之中。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少年子弟江湖老，刹那已過百年時光。世上除了傳承百年以上的大派中還留有一星半點當年的傳說。江湖上卻是再難聽到這兩門神功了。

    少林寺達摩堂的故紙堆中還有降龍十八掌的記載，方證和方生卻也一時沒能將這個華山少年外表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掌，同這失傳百年多的神功聯係上。武當派的衝虛道長更是僅僅聽過降龍十八掌之名而已。

    玄高在武當派二代弟子中功夫也算是翹楚，武當派眾人見玄高認輸的幹脆，一時也沒人馬上要去找回場子，若是贏了還好說，萬一再輸那可是給武當派丟臉的事情。都在等待衝虛的指示。

    這邊衝虛還沒開口發話。那邊少林派中一位俗家弟子手握劍鞘，眼神中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渴望。方證沒有回頭看，卻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說道：“國梁，你去和華山派的少俠切磋一下吧！”

    那位拿劍的俗家弟子立刻應諾，來到正氣堂當中抱拳行禮，說道：“少林寺俗家弟子辛國梁，領教華山派的精妙劍招。”

    嶽不群道：“衝兒，讓少林前輩指點一下你的劍法吧，點到為止。”

    看著梁發勝了武當高手，令狐衝早就等著師父這句話了。走到辛國梁對麵，還禮道：“晚輩華山派令狐衝，請辛前輩指點！”說罷，挽了個劍花使出一招“蒼鬆迎客”。

    二人長劍翻飛戰到一處，有華山三弟子贏了武當派高手玄高在先，辛國梁也不敢大意。一上來變用了全力。甫一交手，便能感到冷狐衝劍法上的造詣，實已到了極高明的境界，是自己平生少有的勁敵。

    冷狐衝劍法精妙，一會兒用華山劍法，一會兒全真劍法，突然又會使出落英劍法和玉簫劍法，有時還會夾雜幾招玉女劍法。無論如何變招，始終牢牢站著上風。

    交手前辛國梁已經充分估計了令狐衝的武功，可令狐衝劍法還是超出他的預料，不但一直壓製自己，還讓人覺得他沒有用盡全力。辛國梁不敢輕敵，刷刷刷連攻三劍，卻都是試敵的虛招，每一招劍至中途，便即縮回，在場有高手已經認出這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達摩劍法”。

    令狐衝酷愛劍法，凡是和劍法相關的武功都學的極好。如果手中無劍他已經不是梁發的對手了。拳腳中隻有一門落英神劍掌在水準之上。

    在嶽不群眼裏，令狐衝可是極度偏科的學生。但是這劍法上麵的天賦卻是高的很，弟子中除了嶽靈風之外，令狐衝在劍法上的造詣已經將其他師弟遠遠甩在了身後。

    眼見辛國梁連發三下虛招，劍尖不絕顫抖，顯是少林派上乘劍法，更想看看他這路少林絕技的究竟。明明大占上風，卻不急著取勝，到像是給辛國梁不斷喂招陪練一般。

    十招八招還不覺得，將近百招之後就是再傻的人也看出來令狐衝的想法了。辛國梁不傻，卻沒有別的辦法。讓他立刻徹劍認輸，他做不到。

    令狐衝隻是給他喂招卻沒有給他很大的壓迫。所以他並未露出敗象，此時認輸讓人覺得自己沒有骨氣。可若是這樣打下去，若是時間長了也會讓旁觀者覺得自己是被人戲耍了。

    而令狐衝遊刃有餘般的略占上風，也讓嶽不群不好叫停。仿佛是自信令狐衝的武功穩壓辛國梁一頭一樣。

    一心想多看看“達摩劍法”的令狐衝同學確沒有注意到此刻比武中的尷尬，還在對辛國梁使出的少林達摩劍法暗暗叫好。

    令狐衝心道：“這招不錯，可惜他使得力道差些，這招也不差，可惜這辛國梁沒有拿捏好出招的最佳時機……這招若是我來使角度要稍微變一下，這辛國梁使劍太不知變通了。”

    就在這有些尷尬的微妙時刻，方證大師開口道：“國梁，回來吧。你不是令狐衝少俠的對手。”

    辛國梁連忙收劍跳出圈外，抱拳說道：“令狐少俠好俊的劍法，辛某學藝不精！慚愧！”

    令狐衝還沒從剛剛看到精妙的“達摩劍法”中回過神來。嶽不群已經麵有慚色的搶先說道：“小徒頑劣，方證大師，不群教徒無方，實在是……”

    不等嶽不群把話說完，方證大師笑道：“哈哈哈，嶽掌門哪裏的話，令狐少俠看來也是個劍癡，少年人好學上進是好事。嶽掌門好福氣啊，這麽一塊良才美質，讓人羨慕的緊啊！”

    看著依然不知道自己剛剛犯了錯的令狐衝，嶽不群連道了幾聲慚愧。

    為了趕快岔開這尷尬的話題，嶽靈風開口說道：“父親，孩兒也想請各位前輩指點一下武功。”

    嶽不群點頭同意。嶽靈風來到場中向兩側行禮之後說道：“華山派首徒嶽靈風，不知哪位前輩賜教？”

    華山派連贏兩局，這讓在場眾人始料不及。武當派在場的弟子武功和玄高在伯仲之間的到有幾位，高出甚多的卻是沒有。這嶽靈風是華山派首徒，看身形氣勢便遠在梁發之上。

    少林這邊也是如此，俗家弟子中辛國梁武功已是最高。出家弟子中覺字輩的幾個高手都留在寺中沒有跟來華山，其他覺字輩的僧人中，雖然有人武功高過辛國梁，卻也沒有高到可以像令狐衝那樣幾近戲耍的程度。

    這時候，方生和方證二人對視一眼後，方生開口說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就讓老衲和嶽少俠走幾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