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少年時讀書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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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古和趙魁看到那情景,立刻飛身了房頂,追著那兩個禁軍去了,至於他家爺……激戰正酣,鏗鏘有力的撞擊聲正緊,這時候讓爺去追人?他們莫不是活膩了?

    最終他們看到,那屍體被搬進了一處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宅子裏有一個婆子和一個管事,沒見著主家。

    趙魁想著要一打盡,滿宅子一共也十幾個人,憑他和阿古,沒一會兒能殺個幹淨,可阿古說不能輕舉妄動,硬是打發趙魁回去找侯爺複命去,他留下來繼續盯著。

    盯梢這活兒阿古算是門外漢,何子兮派了隱衛去替換了阿古。

    折騰這麽一番,已經到了寅時,過不了一會兒天色要亮了。

    何子兮剛剛累壞了,除了在湖心島的第一次之外,霍肆哪一次都來勢洶洶,不把她吃到腰軟肚硬決不罷休,她迷迷糊糊吩咐了隱衛去盯梢之後窩在霍肆懷裏睡著了,夢滿鼻子都是霍肆的味道,感覺分外安穩。

    霍肆一路摟著何子兮回到大宅,何子兮在他懷裏睡得不算沉,胳膊一直摟著他的腰,車一顛,鬆了,她摟得更緊些。

    霍肆低著頭一直看著何子兮,真是恨不能把這個小女人融入到自己的骨血裏。

    霍肆抱著何子兮下車走進他在京城的大宅的時候,何子兮醒了,揉著眼睛非要自己下來走路,說是堂堂攝政公主被一個男人抱著走不成體統,霍肆實在想不明白,堂堂攝政公主跟男人鑽馬車夜不歸宿不算不成體統,被男人抱著算是不成體統了?那這個體統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

    不過霍肆也沒跟何子兮擰著,放她下來。

    常先生穿了一身衣正風度翩翩地站在院子裏夜觀天象,突然間和何子兮打了一個照麵。

    常先生先是一愣,再然後才意識到,這是個女子啊!一瞬間,風度翩翩的常先生雙臂抱胸,好像小媳婦遇到了色狼一樣一頭衝進書房,關門的聲音震耳欲聾。

    霍肆從沒見過常先生這麽失態的樣子,笑地蹲在地起不來,那笑聲如魔音穿耳。

    何子兮霍肆以為這事情這樣過去了,接下來的故事隻能隻自己懷抱佳人香床錦被好好溫存一番,可誰知道何子兮不知道為什麽對常先生有了興趣,想要詳談。

    霍肆想看常先生困窘的樣子,所以拉著何子兮的手去砸常先生藏身的書房門。

    霍肆一輩子都忘不掉常先生留著八字胡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尤其是慌亂揪著衣襟滿眼羞怯的樣子簡直是常先生一生的亮點。

    相起來,何子兮簡直不能更從容,輕揮衣袖,翩然倩然。

    常先生也沒有扭捏太久,何子兮從一進門沒怎麽寒暄,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常先生對科舉製和察舉製的意見和建議,常先生剛開始還用力掙紮了一番,各種矜持,把兩種用人製度的優點都大大讚揚了一個遍,絲毫不願把心底所思泄給何子兮聽。

    霍肆托著腮幫子坐看常先生能拿捏到幾時。

    何子兮和常先生世家把控朝政的問題進行探討的時候,用前朝的馮家滅族案做了例證,常先生的瞳孔忽地一縮,霍肆和何子兮同時發現了這一異常,霍肆輕輕拍了拍何子兮的手背,好像隻是愛侶之間的溫存。

    何子兮自然明白霍肆的意思,馮家是常先生的突破口。

    何子兮把自己的想法揉進馮家的遭遇,對世家公器私用的行為進行徹底的抨擊。

    霍肆一邊聽一邊給何子兮豎大拇指,何子兮鴻鵠一般精亮的眼神,還有她高談闊論鏗鏘有力的聲音何子兮以前朝為鑒對本朝充滿希冀的展望,霍肆越看越自豪,這樣一個胸有千秋的女人,這樣一個能扛起江山之重的女人,能夠俯視萬千生靈的女人,卻甘願屈居在他的身下,把她心的思緒都說給他聽,僅是如此他的胸腔已經湧滿了暖融融的愛意。

    常先生終於忍不住了,看似淡然實則惆悵地說起了當年,語調平緩,隻是旁觀者在論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可那不為外人所知的細節卻暴露了他曾經涉身其。

    霍肆和何子兮誰都沒有去探究常先生隱藏起來的那段不願被人知曉的過去,而是繼續說著當下的時政。

    也許是因為打開了心扉,常先生的話更加深入,和何子兮彷如千裏遇知音一般,完全把霍肆排除在外一般很難插得話,況且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各種引經據典,之乎者聲不絕,讓霍肆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少年時讀書的時光。

    那可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那時候霍肆剛剛走進衛安侯府,最大的學識是會寫大白話的家書,別說是四書五經,算是經典的詩詞歌賦也大多是認得字不知意。

    一個軍營裏長大的野孩子,從沒人跟他說過軍營之外的世界,他不知道長袍必有玉佩,更不知道佩玉必雙,當他生平第一次知道錦靴竟然草鞋舒服這麽多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抱著錦靴赤著腳想要跑到軍營去把靴子送給娘親。

    他至今記得他雀躍地在衛安侯府奔跑,被途遇到的所有人恥笑,連清洗恭桶的最下賤的奴隸都在恥笑他是個野孩子,他們用最不堪的語言謾罵他的娘親。

    那天霍肆打架了,他一個人幾乎打敗了衛安侯府裏所有的男人,算打到自己身也已經鮮血淋漓也絕不停歇,他天生是殺人的好手,算沒有武器也是一頭難以馴服的猛獸,一直到霍郢趕回侯府,一根長棍打折了他的肋骨他才停下。

    在他冰冷的病床前,霍郢拿出一件沾了鮮血的女子衣衫,說若是他不聽話,讓這衣服的主人生不如死,霍肆認得,那是娘親的衣服,那一晚,霍肆哭了。

    從那以後,霍肆隻當自己是霍家的一條狗,不要尊要,不要人格,隻要能學本事,讓他做什麽都行。

    那時候,在大哥和三哥時常在先生的啟發下激揚字,口若懸河,而他連聽都聽不懂,所有人的譏笑和羞辱他都深藏在心底。

    霍肆不喜歡這段回憶,更不喜歡被人遺棄在一旁,他明明在這裏,他明明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明明他的臉色很不好,可何子兮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眼裏隻有常先生,好像是當年的大哥和三哥,他們誰都不想要他。

    霍肆揪了揪何子兮的衣袖,她怎麽也應該看一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