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末及朱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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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長發及腰不是我,我的朱轎新郎也不是你。

    文/刑部胡廣清吏司

    序

    圓潤而低沉的琴音在朱門大宅的深處響起,女子玉手撫琴,一尾素琴的錚錚琴弦在輕微的顫動。

    琴音在偌大卻無人的後院裏麵一次一次地回旋,顯得肅穆而空靈。

    千裏之外的沙場上,兩名強將在前線刀鋒碰撞,決一死戰,盔甲變得血跡斑斑,盡管已經筋疲力盡,但兩人手中的長槍遲遲不敢放下。

    他們身上都有家國的擔當。

    大楚的鎮國將軍,大周的兵馬元帥。戰場上棋逢對手,勢力旗鼓相當,走到這一步,實在無法退縮。

    一

    “小姐,王爺回來了。”琉清輕輕推開後院的側門,輕聲稟道。

    景祁鈺帶著淡淡的笑容,從古琴前站了起身,收了收裙擺,悄無聲息地走出後院。

    王府終年寂靜,盡管祁鈺是這王府長時間的主人,也不願意破壞這寂靜。

    王府長小姐早逝,二小姐出嫁,大少爺出征被俘,生死未卜。而這王府的主人,鹹陽王景東廷,是武將出身,常年征戰在外。

    王府正廳。

    “父王。”祁鈺微笑邁過門檻,卻一眼瞥見坐在副座上掂著茶杯,用杯蓋掃著茶葉的男子,臉上的笑容一滯,心下暗笑,但是還是神情自若地走過去,微微行了個禮,道:“高將軍安好。”

    鹹陽王臉上滿是笑意,高旭覃是他手下出來的,武藝高強沉穩有謀英勇善戰,如今更是青出於藍,被禦封鎮國將軍,成了大楚不可缺少的戰將。

    高旭覃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祁鈺做了個揖,朗聲道:“三小姐別來無恙。”

    祁鈺微微頷首,福身還了個禮,有些緊張,便不再說話。

    鹹陽王很是喜歡高旭覃,甚至有將祁鈺托付於他的意思,他先後看過旭覃的意思,祁鈺的心思,甚至連陛下的口風都探好了:這兩人絕對成。

    且不說高旭覃的心思,祁鈺天生是一副沒心沒表情的樣子,高興了不大聲笑,傷心了不放肆哭。一言一行都把握著度,莫說她本性子稍冷,就算是心裏堵得慌,也絕對不說出來,好像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個兒受了委屈。

    因此,景東廷探祁鈺口風時,祁鈺淡淡的表情溫順得很,臉上也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他怎麽知道,祁鈺早就偷偷看過旭覃的樣貌,早已芳心暗許,隻是她心高氣傲,又怎會言明。

    祁鈺此時隻是靜靜地垂首站著。

    旭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如他所知的知書達理,溫柔嫻靜,更會給他帶來光明前途的女孩。

    不知道有多少夫妻便是這樣促成的,男子念女子榮光家室,女子念男子官銜勢力。各取所需,隻不過找個伴罷了。

    自己乃是真心所向,可是旭覃的心裏想什麽,她卻無法揣度。

    祁鈺心中泛起一陣酸。

    不過總歸是要麵對的。祁鈺臉上還是掛著笑容,她怎麽知道,她這種多年溫婉待人的習慣,旭覃竟是如此得看不順眼。

    二

    盡管聖上沒有賜婚,但鹹陽王已經暗下開始張羅女兒的嫁妝。

    祁鈺知道嫁做人妻要麵對著什麽。

    她也知道,她要做的是當家主母,為了開枝散葉,日後還要讓別人成為他的女人。

    但是隻要能做他的妻子,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這便夠了。

    可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竟是她的未婚夫,給了她一個讓她人生發生逆轉的噩夢。

    “小姐,高公子請你到醉仙樓品茶。”琉清倒是開心,看起來這個高將軍也是用了幾分真心的,語調也輕快起來。

    衣裝素雅的侍女為祁鈺看茶,手段極其嫻熟,祁鈺的心思卻不在這個上麵,她的心可是跟明鏡似的,高旭覃這略微蹙眉的臉,她雖然垂著眼,倒也不是看不出來。

    “高公子請小女來,不是是有何見教?”祁鈺笑言道,清澈地眸子並不直視,卻沒有讓人覺得輕視。

    高旭覃臉上斂了幾分心虛,拿出了平時的沉靜氣魄,低聲道:“我要娶別人了。”

    祁鈺心下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回道:“我沒有阻止你納妾。”

    高旭覃內心對景祁鈺有幾分失望,她倒是和普通人家的小姐想得一模一樣,但畢竟是自己對不住她在先,便也沒有言明,隻是堅決道:“我和她是真心相愛的,也並不存在不門當戶對的情況,我便是要娶他做我的正妻。”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這個福氣。”祁鈺心中很是訝異,同時臉色開始發白,相握的手也開始顫抖,但聲音還是強壓著悲哀,隻是聲調都開始有幾分變了。

    “她是刑部侍郎的女兒,京城之花舒之莞。”

    高旭覃仔細看著祁鈺的表情,生怕這個小姑娘當場崩潰。

    “高公子當真是要悔婚?”祁鈺隻覺得眼前越來越昏暗,他竟是連個名分都不願意給她,還居然敢逆父親的意思,隻是為了他的心上人。

    如果那人是她景祁鈺,那該多好。

    “三小姐,此事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更怕誤你終身。請三小姐原諒。”高旭覃也是個會看人臉色的人,盡管祁鈺盡力壓抑,可是她臉上的蒼白之色與她眼睫毛垂下輕微的顫抖,都是遮掩不住的。

    景祁鈺這姑娘真是錯付了真心。之莞至真性情,哪裏是一般的世家小姐可以比擬的。我心早係於她,並作下終身承諾,也並無他法,為了之莞拚一把,也是值得的。高旭覃心中閃過舒之莞笑意盈盈的樣子,不自覺地,眼裏也露出了幾分笑意。

    祁鈺用顫抖的手捧起茶抿了一口,熱流滑過喉嚨,給她心中一暖,讓祁鈺慢慢鎮定下來,也逼回了快要滑下臉頰的眼淚。

    原來一直都是我一人的心思。

    放棄吧。

    內心莫名出現了這個心思,祁鈺隻覺得詫異,也覺得心寒。

    三

    鹹陽王震怒,可是祁鈺執意說不要再說此事,念及祁鈺名聲,鹹陽王慶幸沒有先求聖旨,此事也隻好作罷。

    三個月後,高旭覃迎娶舒之莞。

    祁鈺一早就起來,梳洗打扮,一身淺朱色的廣袖齊腰正裝,脂粉覆麵,清淡雅致,不顯濃烈。

    景祁鈺站在王府的門口,帶著淡淡的笑容,沒有讓身邊人去送上一個紅包,隻是默默地倚在門口看著,生怕旭覃看到自己會覺得尷尬,會破壞了他成親的好心情。

    迎親隊伍穿過鹹陽王府門前的大街,高旭覃朝鹹陽王府看了一眼,但祁鈺實在是太不奪目,他隻瞥了一眼,就離開了視線。

    高旭覃一身大紅喜服,騎馬在迎親隊伍前麵,滿麵春風。

    他身後長長的婚樂隊伍,最後那一頂精致華麗的花轎,奪目的朱紅色,四角綴著金珠,轎頂是印著旭覃的族徽。

    那頂朱簾轎真是精致。

    那片紅色染得祁鈺滿心裏都是,本是象征吉祥,溫暖而幸福的赤色簾子,在祁鈺看來卻刺眼又神傷。祁鈺不是什麽寬容祝對方幸福的主兒,她深深地羨慕坐在花轎裏麵的那名女子。

    舒之莞頭戴鳳冠,身著吉服,麵帶紅暈,有著未來丈夫對自己的愛戀。

    這些畫麵盡管沒有看到,卻在祁鈺心裏越來越深刻,越來越深刻。直至刻到心裏去,她一生都不會忘記這個場景。

    真是可惜啊,一切都與她之前想象的並無兩樣,隻是新娘換了人,但是卻讓婚禮更完美,因為她是新郎的心上人。

    旁邊圍觀的人們紛紛議論著這一對佳人,一個年輕的姑娘就站在祁鈺旁邊,她羨慕的聲音在祁鈺聽來無比的悲涼:“聽說那舒家的小姐和高將軍曾經訂過白頭之盟,更是傳出過‘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的定情之作呢……”

    “小姐,回去吧。”琉清擔心而細微的聲音在祁鈺耳邊響起。

    “……好。”祁鈺回過神來,才發現街尾早就沒有了迎親隊伍的影子,剛剛圍觀的群眾也漸漸散開,回去做自己的事情。祁鈺閉上了眼睛,任由琉清牽著她回去。

    何必再自作多情,天下之大,我還怕沒有第二個我的命中人。

    祁鈺心中有些僵,但她還是努力地平複自己的心酸。

    事實上,那位祁鈺覺得無比幸運的之莞姑娘,有隻能空等丈夫歸來。

    因為,不管是鹹陽王,還是高旭覃,都沒有閑心去管自己的兒女私情了。

    大楚邊疆戰事吃緊,大周國率大軍已經在楚國西北方邊境列兵多日,其威脅恐嚇之意,無非是想報一年前全軍覆沒之仇。今年新帝即位,是個擅長軍事的好手,於是立即招兵買馬,意圖侵略大楚江山。

    高旭覃率大軍前往邊疆,可惜一個月來戰事未果,僵持不下。

    祁鈺站在父親的房間裏麵,對著牆上劃分的楚周地圖愣神。這大周的新帝可真不是省油的燈,大楚的江山,當真是岌岌可危了。

    四

    半年下來,邊疆戰事連連失利,周國大將拓跋長央,終是讓旭覃吃了虧,一個月前在戰場中掛彩,竟然在養傷中不知所蹤,皇帝震怒之下也毫無他法。

    周軍順利打破邊界,攻入大楚,一路直逼都城。周國皇帝果然是不同凡響,並不如當時大楚攻前朝嶼國時入關燒殺擄掠,而是一路和平走來。這些邊遠地區的小城平時被地方官壓榨得夠嗆,現在周軍過城,罷了全部的地方官,所以受到人們的熱烈歡迎。

    父親還在邊關,祁鈺坐在房間裏麵,卻覺得渾身冰冷。

    周國皇帝就算是為天下蒼生一路來待百姓至親,但登基,總是需要一些籌碼的。

    失蹤的高旭覃,就是他們的目標。

    祁鈺靜下心想了想,王府的探子回來說到,今日周軍該到都城了,祁鈺正喝著茶,想做旭覃的宅子裏麵,舒之莞可真是遭殃了。

    “小姐!周軍的軍隊往王府那邊來了!”琉清緊張地推開門,差一點就被門檻絆倒,已經沒有了平時的沉穩,任由這聲尖銳的呼聲打破王府的寧靜。

    祁鈺一下驚得站起,猛然想到,周國怎麽可以沒有探子?!探子就是專挖隱部消息的!所以說,自己曾經和旭覃的婚約,便早就是被周國皇帝知道了?

    旭覃成親不足一月便出征,而自己又曾經與旭覃有過婚約,周國皇帝要是誤會了……

    所以說,籌碼是我!

    祁鈺已經心亂如麻,仿佛已經聽到了從外麵傳來的馬蹄聲,她緊緊地抓緊了手中的茶杯,強裝鎮定朝琉清道:“給我梳妝,去正廳!”

    一刻鍾後。

    拓跋長宏率兵已到鹹陽王府,卻見鹹陽王府雖沒有大門敞開,但也沒有緊關大門。軍隊的動靜並不大,但讓王府裏麵的人聽到是綽綽有餘的。

    這王府三小姐是早有準備,還是真是毫無知情?!

    拓跋長宏帶兵直入王府,把一部分人留在外院,進行搜查,自己帶著剩餘的人手,進了內院,卻看見正廳大門敞開,擔心有詐,便走了過去。

    “拓跋將軍遠道而來,在下有失遠迎。”祁鈺放下手中的茶杯,從容起身朗聲道。

    她倒不是不慌,隻是人總有個爆發性,倒是有幾分將門女兒的風範。

    “三小姐。在下奉主上的命令,請三小姐走一趟。”拓跋長宏看見這麽個人見到周國的軍隊居然不慌不忙,倒是心下多了幾分敬意,但畢竟自己是奉命行事,也隻好實話實說先完成任務。

    祁鈺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嘴唇定了定神,往前行了一步,作了個揖,往外麵一揚手,牽動嘴角,微笑道:“拓跋將軍有請。”

    拓跋長宏沒有想到祁鈺竟會如此剛硬,也沒聽說大楚居然有個這樣的女將,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有這個心性,真是難得。

    “三小姐請。”拓跋長宏微笑請祁鈺出去,也是樂得根本不用動兵來嚇唬或者強硬帶走,人家姑娘淡定著呢,倒是兄長給了自己這麽多的精幹人手,真是多慮了。

    五

    “祁鈺,冬天了,我拿了點火炭過來,暖和些。”深夜,一個身影從桐棲樓的側門閃了過來。

    “這麽冷,外麵剛剛下了雪,晚上風大,你明天再來不行麽?”祁鈺聽到聲響連忙從桌邊站起來,迎上去。

    拓跋長宏拿著一大個炭爐走了進來,祁鈺上前幫他解下鬥篷,撣撣他頭發上的雪絮,道:“下次別這樣了啊。”

    景祁鈺作為引高旭覃出現的籌碼,一年來被鎖進桐棲樓,可是拓跋長宏卻不知是怎麽的,待祁鈺極好,祁鈺一開始莫名其妙戒心大起,但是時間一長,作為一個囚犯,有人真心相待實屬難得,祁鈺的心也放軟了幾分,

    拓跋長宏把炭倒進炭爐裏,朝祁鈺笑道:“現下準備過冬了,你別冷著了。”

    “別來這麽勤,當心讓人看見,你哥還不殺了你。”祁鈺給他裝了一杯茶,盡管茶葉不怎麽好,但起碼是杯熱茶暖身子,拓跋長宏笑著看了祁鈺一眼,一飲而盡。

    “你們倆都好到這個程度了,還怕讓別人看見?”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一個華麗冠冕的男子負手走入,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望著房間裏麵笑意盈盈的一對人兒,眼神裏麵滿是狡黠。

    “皇上!”拓跋長宏立刻反應過來,迅速放下手中的茶杯,倒吸一口涼氣,躬身行禮道:“參見皇上。”

    祁鈺看見也是一驚,但她隻比長宏慢了一拍,鎮定地頷首,向著男子福身道:“小女參見皇上。”

    “你們莫以為這真是常年無人的桐棲樓,長宏,對比你哥哥,你心思還是淺了些。還有,你今年年紀也不小了,為何不尋個人成家呢?”

    祁鈺臉色一變,下意識握緊在衣袖中的那枚玉印,沒有說話。

    皇帝管玉桓往前走了兩步,又對著祁鈺說道,“景姑娘,既然你們都兩情相悅了,姑娘也是前朝的郡主,如今,朕便賜你二品郡主之位,與長宏成婚。”

    拓跋長宏也是始料未及,一下也不知道說什麽,他偷偷看了一眼祁鈺,誰知祁鈺鎮定地微笑,竟是讓長宏內心一顫。

    祁鈺看了一眼長宏,心下歎了口氣,他對自己倒是真心,隻是自己並無心而已。

    拓跋長宏很緊張,心裏也有幾分欣喜,但祁鈺可不是一般的人,這事雖然是皇上做主,可他還是希望祁鈺能夠親自點頭應下。

    祁鈺在一霎間想到了許多,甚至連皇上為什麽要把她嫁與長宏都明白了。

    隻是,就算自己拒絕,也沒有半分意義,還會傷了長宏的心。

    既然已經家國俱亡之,有一真心人相待,一容身之所,便足矣。

    “臣女謝皇上恩典。”輕輕的七個字,先是確認了自己的身份,向皇上求個安心,再是表示臣服皇帝的意思,讓皇上消除戒心。

    拓跋長宏的眸子閃著興奮的光芒,朗聲道:“臣,謝皇上恩典。”

    管玉桓帶著笑意道:“那,朕便為你們二人挑選吉日成婚。”

    祁鈺感受著皇帝灼灼的目光,順從地從袖子裏取出那一個精雕細刻的玉印,雙手呈上,道:“雍池城的城引,臣女奉上。”

    拓跋長宏這才明白皇上的心思,可是既然祁鈺都已經表示了歸順,也沒有什麽好芥蒂的。

    管玉桓取過玉印,朗聲自信道:“那朕一定讓郡主,風光出嫁。”

    六

    宣陽城的集市真是熱鬧。

    祁鈺掀開轎簾,順著長宏的手,輕飄飄地跳下了轎子。

    這個轎子是暗調的朱紅色,不比嫁娶的豔色,卻依舊有幾分嬌豔的,這是將軍特意為將軍夫人打造的,真是羨煞旁人。

    長宏挽著祁鈺的手,緩緩走進客棧裏,兩人都衣著低調,所以下了轎子後並無旁人認出。

    “有什麽好推薦的?”走進二樓的廂房,拓跋長宏朗聲就問道。

    “會仙樓一絕,最出名的三鮮轉胡麵,客官可願意一試?”小二的口齒非常伶俐,也不多廢話,一下直接報出特色名菜。

    祁鈺卻是有幾分恍惚,三鮮轉胡麵,這不是舒之莞參加京城之花的時候參選廚藝的菜式麽?據說是這姑娘自己發明的,還是個秘方,最近聽說她病逝了,這裏怎麽會……

    吃完麵祁鈺莫名覺得有幾分喘不過氣來,便說自己到下麵走走,透透氣。

    祁鈺扶著樓梯的把手一步步地下,一眼卻瞥見會仙樓的當家在記賬,那身影真是無比的熟悉。

    “當家,三鮮轉胡麵是哪位師傅做的,我很喜歡。”祁鈺笑著走到當家的麵前,男子的視線從賬本上收回,聽到聲音往上看,看到祁鈺的麵容,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祁鈺……

    高旭覃很是驚訝。

    “祁鈺,時間不早了,回去吧。”一位衣裝樸素卻麵露貴氣的男子從樓上走下,祁鈺笑笑望向長宏,道:“夫君,等我一下。”

    旭覃看著祁鈺盤起的長發,低下頭不勝唏噓地感歎了一番,從手邊拿起一罐醬,道:“夫人若是喜歡這麵的味道,可以拿這瓶醬試試。”

    “多謝了。”拓跋長宏自然地替祁鈺拿過,對祁鈺道:“走吧。”

    “好。”祁鈺的微笑始終如和煦的陽光,未曾有一絲的不自然。

    祁鈺走到門口時,下意識地往後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高旭覃的眼神。

    隻因那一年,你努力掙脫了命運,改變了一切。

    再回首時,我們都不是曾經的那個自己。

    你的長發及腰不是我,我的朱轎新郎也不是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