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長夜漫漫今夜雨落長安……”老舊的收音機裏播放著熟悉的旋律，極差的信號擾亂電波，沙啞音質在漆黑寂靜中略顯詭異。

    “啪嗒啪嗒啪嗒……”瘦瘦的身影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黑暗中，不大的空間令細微的聲響也顯得如此突兀。她不敢開燈，在每張桌子上盲目摸索著，試圖找到該死的聲源。歌聲仍在持續，她卻仿佛能聽到自己心跳如鼓。

    “啪嗒……”腳步聲突然多了一拍。她心髒一懸，瞪大眼敏捷地四下張望著，目光觸及的地方隻有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黝黑。感覺也能感應出周圍沒有人。雖然口上鬆了口氣，但還是提心吊膽地搜索著。

    “哢噠哢噠……”門板外突然傳來聲響，仔細一聽，她發現是一隻手在扳動門鎖的聲音！

    劉媛媛大氣不敢喘一口，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輕輕向門口挪步。

    “哢噠哢噠哢噠……”

    歌聲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失去信號收到幹擾的怪異電波聲夾雜著從未停下的板鎖聲，劉媛媛愈加緊張，額頭已是冷汗直冒。終於走到門前，聲響愈加擴大，劉媛媛踮起腳尖把眼睛湊到門上的貓眼前試圖看到門外的人的麵目。

    猛然間她身形一頓，蒼白的臉上頓時充滿了驚愕。她猛吸了口氣，要不是及時用手把嘴巴捂住或許她就會淒厲地尖叫出聲！

    倉皇踉蹌了一下步子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劉媛媛似乎還沒消化過來仍處於極度震驚的狀態……她剛剛看到了什麽……

    門外正在板門鎖的人……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它”一頭枯燥的長發淩亂地披著，眼眶一片血紅眼珠早已無跡可尋，大片大片布滿血絲的眼白翻露在外。斷了一半的鼻梁已經不能說是鼻梁了，甚至還有青綠色的液體垂延而下。整張臉仿佛被吸幹了脂肪與血肉般凹陷頗皺皮膚青紫，一身緊貼著血肉的衣服破爛不堪大部分麵積更多的是觸目驚心凹陷的爛肉！而當劉媛媛將眼鏡湊到貓眼上時正好看到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白也在盯著自己！

    行屍！

    一個極為常見又令人惶恐的詞匯猛然闖入腦海。劉媛媛過度驚恐之餘不知所措起來。喪屍發現了獵物，門鎖扳動的力度更大且頻繁了，盯著門鎖不停地被轉動，她戰戰巍巍地站了起來，根本不敢將手伸向門鎖。

    門鎖已經開始有鬆動的跡象。

    無助地張望著四下，她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絕望。

    就在門被扳開的最後一刻，劉媛媛下意識衝進門後。

    ——門開了。

    女行屍垂下胳膊緩緩走了進來，抬眼站在門口，似乎在掃描獵物。黃白色的眼白在背著光的情況下顯得駭人之極。

    掃描不到獵物，它繼續拖著步伐往裏走。劉媛媛心驚肉跳地躲在門後一個勁地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但還是阻止不了兩腿顫抖。

    龜速的行屍在把房間的各個角落看了個遍仍無結果後，突然被門板後不時傳來顫抖的膝蓋碰撞門板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它猛然回過了頭盯著門板，腐爛的嘴角緩緩扯出一個弧度。

    看著行屍緩緩走向門板，劉媛媛心裏一沉，充滿了絕望。

    終於，行屍搖搖晃晃地走到了門板前伸手扇開了門板，劉媛媛整個人在行屍麵前展露無遺！

    看到獵物女行屍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隨即咧開大嘴抬手嘶叫著猛然撲了過來——

    “啊！！！”倏然間劉媛媛在身畔的櫃子上摸到一個冰冷沉重的物件立馬毫不猶豫地抓起來狠狠砸在喪屍腦袋上：“去死吧！！！”

    隨著花瓶碎裂的雜響，熾熱的液體霎時噴濺在臉上，像被扇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

    喧囂過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劉媛媛充滿驚愕地緊閉著眼，半響才敢睜開，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卻混雜著濃烈的血腥的氣息。心跳似乎上了極限。借著外麵透進來的光，她看見，剛才那隻女喪屍的腦袋幾乎碎裂了一半，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瓷碎片與白色的腦漿灑落一地殷紅。女喪屍帶著另外一半殘缺的腦袋放倒在地再沒絲毫動彈。

    我殺了人！

    四個字充斥滿空白的腦海，劉媛媛一陣頭皮發麻牙齒打顫，甚至渾身都在顫抖。突然雙腳一軟癱坐在地，手不經意間一鬆，剩餘的沾滿鮮血的花瓶頸掉落在地順勢滾進身側陰暗的角落。

    走廊上突然傳來不協調的腳步聲，仔細一聽甚至不止一個“人”！

    慘了！劉媛媛心底大呼，一定是花瓶碎裂的聲音把其它喪屍都引了過來！

    想著，她馬上哆嗦著站了起來衝到門邊打開門一頭跑了出去。

    很快便分辨清腳步聲是從左邊的走廊傳來的。且已經接近盡頭轉角了！劉媛媛連忙拔腿往右邊廊道埋頭狂奔。不料剛跑到盡頭，熟悉的嘈雜腳步聲再次響起。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張望了一下後退幾步拐進了旁邊的走廊，無數個路口不停地奔跑，仿佛在一座巨大的迷宮中，早已迷失了方向。

    “嘶嘶嘶……”剛轉了個彎便差點撞上一隻斷臂喪屍！惡心的綠色液體在嘴角垂涎三尺，喪屍發現了獵物立馬嘶叫著撲了過來——

    劉媛媛這回手裏可沒什麽花瓶，眼見血盆大口已經近在咫尺，她居然叫不出聲……

    “泚……”腦漿噴濺的悶響驀然想起，喪屍腦袋上居然狠狠挨了身後一棍，“嘭”的一聲喪屍應聲倒地，露出身後舉著棍棒的沈匆淙。由於擔心女生會尖叫出聲引來行屍，他立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不要叫!會把喪屍引來！”

    反射弧長的劉媛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看著麵前高個子的白大褂青年的麵容感到陌生而親切：“你是……？”

    法醫張望了一下走廊後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這個一身粘了血的校服的女孩麵色慘白，站在燈光下乍一看也有點令人生怯：“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叫我沈哥哥就行了。”

    說著，他放下棍棒拉過劉媛媛的手腕往走廊另一端小心翼翼走去，女孩的手冰冷的程度不禁嚇了他一跳，夏天的季節手居然冷得像冰一樣：“我熟悉這學校的路徑，現在就帶你出去，千萬不要出聲，小心點。”

    在沈匆淙輕車熟路的帶領下，一路還好隻撞見一兩隻行屍悄無聲息地滅掉。很快便找到了下樓的通道。經過了一係列的驚險，劉媛媛終於緩了口氣。卻仍心有餘悸。

    第十二章.

    “哢噠……”狙擊槍裏突然發出一聲輕響，再次開槍時已經啞了。刀娘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勞資信了你的邪！子彈沒了！小劉你丫上哪玩泥巴去了！這麽久沒見你人影老娘都快嗝屁了！你造否？”該死的，常刀開始怨念起來，今天怎麽就腦袋發熱帶了把狙擊槍來！要不是這裏是教學樓，不然早把它們炸得連渣都不留！

    眼看喪屍數量屢增不減，似乎也意識到了當局危機，她回身看了看身後的窗戶，然後扭頭問何晴：“喂。你會爬窗嗎？”

    從七樓的窗戶望下去，何晴甚至兩腿發軟，她艱難地搖了搖頭。

    聞言常刀眉頭皺得更深了，看著喪屍逐漸靠近，目前唯一的方法隻有死磕到底了。

    念及此，常刀彎腰掏出了靴子裏泛著冷光的匕首舉了起來，光可鑒人的刀麵倒映著女生堅定的目光。

    一隻喪屍領頭嚎叫著衝了過來，常刀上前毫不留情地一刀劃過對方腦袋，鮮血四濺，匕首削鐵如泥，一隻喪屍的腦袋就這樣搬了家。

    看著滾落在地板上的青紫色腦袋，何晴隻有用力捂住嘴才能使不叫喊出來，第一次看到如此慘不忍睹的場景難以麵對，心底在呐喊著快讓我醒過來吧！這隻是一場噩夢！當你醒來時世界還是安然無恙，沒有化學武器，沒有水源汙染，沒有變異喪屍沒有屍山血海沒有聆城……

    可當何晴再次艱難地睜開眼時，眼前依舊是那副充滿血腥與屠殺的場景。

    整個雨夜，被紅與黑湮沒……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突然間，步槍連環掃射的槍響突然在走廊上炸開由遠及近，接著是一隻隻行屍們中槍沉悶的哀嚎。走廊上很快便倒了一大片，槍聲氣勢淩人愈加響亮……突然間不知為何走廊另一邊的喪屍群也突然血肉四濺倒了一群群。

    常刀不禁嘴角揚起一抹欣慰，小劉他們來了！聽著拯救世界的槍聲她更加有動力起來，抬起匕首手速快得驚人幾乎看不到影子，一下下幹淨利落而迅速。光可鑒人的刀麵早已被汙血浸染混濁。行屍一隻隻倉皇倒地，形式很快便有了好轉。若非親身經曆，何晴還以為看到了殘忍的大屠殺。在幾人的裏應外合奮戰下喪屍數量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終於，何晴看見仍戴著鴨舌帽一身黑衣的聆城舉著加裝消音器的手槍從右邊的走廊殺了進來。臉上噴濺了幾道血跡仍從容淡定，眼底是素日從未見過的殺意！

    見有人協助，且喪屍數量已經造不成絲毫威脅，伊劉匆匆收回步槍衝到常刀和何晴麵前蹲下邊端詳著邊問道：“沒事吧你們？”

    何晴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有發言。

    “我沒事。”常刀隨手扯過一隻死行屍的衣服擦了擦匕首後插回靴子裏，始終喜怒不形於色：“你再來晚點現在恐怕連骨頭都找不到了。”

    “喪屍是不吃骨頭的。”伊劉欣慰地笑了笑，“多少還有副骨架可以火化。”

    “袞！”最後一隻行屍應聲倒地。

    “大家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聆城收回槍絲毫沒有怠慢跑了過來拉過何晴就跑。

    常刀也隨後站了起來，看了看伊劉，忽然滿臉詫異：“狐狸瑾傑和隊長他們呢？”

    “他們……或許還在回來的路上。”看著滿地屍山血海，伊劉猶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