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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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姐脾氣也倔,哭著說不住就不住,誰稀罕啊,活該你爸媽都不要你,說完就想跑。

    當時我和幹爹、幹媽一家人都是住在我家的四合院裏,不過隔兩三天幹爹、幹媽會回自己家住一下,防止自己家的房子朽了。

    我幹爹當時是真發火了,把四姐拽了回來,衝四姐大吼,你要反天了你。

    我幹爹那聲音特別大,我當時都嚇得抖了一下。

    我幹爹那麽一吼,我和四姐都不敢說話了。幹爹先是把四姐凶了一頓,然後又開始教育我,不過對我的態度稍微要比四姐好一點。

    那晚上,我一直沒怎麽睡好,覺得特別委屈,躲在床角哭。

    第二天早上,我吃了早飯又回床上睡覺了,我幹爹他們一家人就出去打穀子了。

    我睡得正香的時候,就聽見外麵哇哇哇的大哭聲,那聲音聽上去有點恐怖。

    我稍微清醒點的時候,才聽出來是我幹媽的哭聲,我當時心裏還奇怪,我幹媽怎麽哭得這麽淒慘。

    我走出房間,院壩裏圍了不少人,我走近一看,我幹爹躺在地上,我幹媽和三姐、四姐都蹲在我幹爹旁邊,三姐、四姐不停地哭著喊爸,我幹媽使勁的搖著我幹爹,但我幹爹始終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當時也不敢問發生了什麽事,但從圍觀的鄰居議論得知,我幹爹是被電打了。

    後來村裏的醫生也來了,醫生直接說我幹爹沒救了,已經死了。

    我當時心裏特別難受,雖然說我幹爹、幹媽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但我畢竟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他們了,對他們是有感情的,甚至超過對我自己親生父母的感情。突然我幹爹就這樣死在了我麵前,我接受不了。

    我幹媽、三姐、四姐一聽說我幹爹沒救了,哭得更厲害了,我也蹲在我幹爹屍體旁邊哭,四姐對我有恨,直接把我推開了,讓我別待在她爸麵前。

    後來我才知道,我幹爹是在收打穀機線的時候,不小心被電給打死的,當時他被電粘住的時候,旁邊沒人。

    簡單說一下,我們農村老家當時用的打穀機很簡單,就是那種人工用腳踩的機器,不過後來大家為了省力,很多人就在打穀機上安裝了一個電動機。

    一般情況下,如果稻田離自己家裏近,大家都會從自己家裏牽電線過去連通打穀機,但如果稻田離家裏太遠了,就會搭附近電線杆上麵的電線,電線杆上的那種線都是裸線,直接把自己帶的兩根線掛在那電線杆上麵的線上就完事了,電就接通上了。

    在那年代,收割稻穀的季節也是個危險季節啊。在我們當地,收割稻穀被電打死的,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四個。

    對於我幹爹的死,以前我小不會想那麽多,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尤其是出生社會之後,我時常會有一種自責感,我在想,如果那晚我沒和四姐吵架,沒打四姐,我幹爹有沒有可能就不會出現那樣的意外?

    我幹爹去世之後,我也會幫著幹農活了,但我幹媽還是很關心我,始終不讓我下田,我就在田坎上捆下稻草。捆的稻草一般就是曬幹之後堆積起來,要麽拿來喂牛,要麽拿來當引火柴。

    後來我主動給四姐道歉,但她還是不原諒我。因為幹爹去世了,所以我也不怎麽敢惹四姐。

    很快開學了。

    我和三姐、四姐一至四年級都是在村裏的學校念的書,五年級的時候,我們就要統一去街上的學校念書了。所謂的街上,就是一個趕集的聚集地,我們當地稱趕集為趕場。

    我和三姐、四姐當時正好升五年級,是幹媽帶著我們去報的名,我和四姐在同一個班,三姐在另外一個班。

    在街上讀書和在村裏就不一樣了,每天一大早我們就得起床,從我們村裏到學校要走半個多小時,下雨天就更久了,因為幾乎都是那種泥土路,稍不注意就要滑倒,一年到頭我基本上都要摔幾次。

    我幹爹還在世的時候,就答應我們,以後我們上初中了,就分別給我們買一輛自行車。我幹爹家有一輛28加重自行車,我和三姐、四姐8、9歲的時候就悄悄推出來學,但因為自行車中間有一根橫梁,我們個子不夠高,就隻好叉空騎,當時沒少摔跟頭。

    可能是因為我們那兒太落後的緣故,當時街上連個遊戲廳都沒有,隻有兩家錄像廳。我記得是95年僵屍事件之後才出現了第一個遊戲廳。

    那時候我們學生的娛樂方式對於現在的人來說,可能大家會覺得很很low。女生一般就玩什麽跳橡皮筋、跳房子、抓石子。男生一般就玩什麽扇卡片、彈彈珠、滾鐵環。男女混合就玩什麽丟沙包、打乒乓球、打羽毛球之類的。

    我當時比較喜歡玩的就是滾彈珠和打乒乓球。

    開學的第一天,我就被六年級的一個學生給驚呆了。

    我記得是上午下第一節課的時候,有一個很成熟的男生站在我們教室門口揮手,示意一個同學出去。我當時以為那成熟男生是學校的老師,後來我才聽說,那成熟男生是六年級的一個學生,18歲了。真的,我當時隻有一個感覺,不可思議!

    18歲,小學六年級,對於當時的我而言,是沒法想象的。但更離譜的是,我都已經讀初一了,那成熟男生還在念小學六年級,太逗了!

    我知道大家對於一個18歲的人還在讀小學六年級這種事不敢相信,其實我也不相信,但這種事就是真真實實地發生在了我的生活中。而且,我還可以很負責任地說,那成熟男生是一個很正常的人,腦子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我們當時念書和現在不一樣,初中都需要考,語文和數學兩科的平均分要及格才能進入初中。那成熟男生成績很爛,平時考試都是十多二十分。

    開學的前幾天到挺正常的,但過了大概半個月左右,突然有一天,我在廁所撒尿的時候,有個男生就偏著腦袋往我下麵看,那男生我不認識,不是我們班的,我就問他幹什麽,他就呲牙咧嘴地笑,說我聽說你雞兒動過手術,我就好奇你雞兒長什麽樣子,怎麽撒尿的,把雞兒亮出來給我看看唄。

    我當時沒理那人,直接回了教室,感覺又氣又丟人。

    我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就看見四姐和一個女生走進了教室,兩人有說有笑的。

    我第一感覺就是四姐把我做包皮手術的事泄露的,中午放學的時候,我就問四姐我做包皮手術的事她是不是告訴過其他人。因為我當時確實挺生氣的,所以語氣有點凶。

    四姐也沒給我好臉色,說她沒那閑工夫,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了。任由我再怎麽說,她也不再理我了。自從那晚我把四姐打了之後,四姐就一直對我有種敵意,雖然平時上學是同路,但她幾乎不和我說話。

    我和三姐的關係比較好,後來我又悄悄問了三姐,但三姐告訴我,她問過四姐了,四姐表示沒給學校的任何人說過我做包皮手術的事。

    下午上課的時候,我就在琢磨,我做包皮手術的事隻有我們村裏的人知道。當時我們村裏在念書的有除了我和三姐、四姐之外,還有四個,有兩個在念初一,有一個還在鄉下的學校念四年級,還有一個和我同校,在念六年級。

    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個六年級的家夥傳出來的。那家夥比我大兩歲,平時我都叫他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