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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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斯特酒店的貴賓休息室,王嬌敬完了酒正在換衣裳,下一套的禮服是一件大紅色的西式紗裙,完美的使用了蕾絲和薄紗,後背上半部是若隱若現的紗質,領子用了旗袍的立領,下半身是修身的魚尾狀,頭發用皇冠挽起,顯的人十分的高貴時尚。

    王嬌坐在椅子上由發型師整理頭發,從鏡子裏看向跟在後麵的馬雪:”真是麻煩副指揮了,叫你跟我在這裏來。”

    “能受命保護王小姐的安全是我的榮幸。”

    王嬌笑了笑,盡量用親切舒緩的語氣:”副指揮這麽漂亮,怎麽會想要幹這個行業?”

    “我父親常年追隨大帥,我也算繼承了父親的遺願。”

    原來是有一些家族原因的,聽起來到像是張家的世仆的後人,不過這麽漂亮的姑娘總表現的這麽冷酷,實在讓人看著有些不太自在,王嬌叫了服務生:”麻煩給那邊的小姐一杯熱咖啡。”

    馬雪立刻像是在宣讀公文一樣:”不必了,我隻喝白開水。”

    “那就端一杯白開水吧。”王嬌朝著服務生的道,又轉頭看著馬雪:”隻喝白開水是因為職業原因?”

    馬雪稍微停頓了片刻,王嬌立刻敏銳的覺察自己的這句話大抵觸碰到了她內心深處的一些悲傷,剛好頭發也已經收拾好了,王嬌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去外麵。”

    馬雪稍微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王嬌,又緩緩的垂下了眼。

    現在出去也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將飯用完,但剛好有人匆忙的在張太太耳邊說了兩句話,張太太立刻變了臉色,王嬌走過去的時候張浩南正站在張太太跟前說話:”。。。就叫大哥現在回去看看,王媽在家裏,不會亂了套的。”

    王嬌有些緊張的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張太太吸了一口氣,片刻之間就沒了剛才的愁容,淡淡的道:”這不是你該操的心,坐下吧,吃完飯,休息休息,晚上還有專門的舞會。”

    “是。”

    王嬌答應了一聲坐了下來,張太太說的是,不管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都不見得有她現在的事大,她的頭等大事就是做好這個宴會的主角,麵帶笑容優雅得體。

    張太太看了一眼王嬌,很滿意,然她此刻實在沒什麽心情,飯根本沒吃幾口,一直到吃晚飯,送走了客人立刻往外走,又交代王嬌:”你做的不錯,就像現在這樣,不管什麽事先別自己亂了陣腳,家裏的事,我回去處理。”

    “是。”

    張太太身後跟著的那一群姿態萬千的姨太太們都打量著王嬌,見她表現的這樣乖巧聽話,有的在微笑有的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有的露出不屑有的則是漠不關心,此時此刻王嬌可算是初步的比較真實的感受到了她即將嫁進去的是個怎樣的大家庭,說是魚龍混雜也不足為過。

    王嬌則是以不變應萬變,照舊是儀態萬千恭恭敬敬的樣子,她之所以聽話隻有一個很簡單的原因,那就是張太太說的很正確,即使要她表示什麽不同的意見,她也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的,作為張家的女主人張太太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裏,媳婦當眾對和她叫板,那簡直就是災難一樣的事情,她王嬌可沒這麽不會做人。

    張太太覺得王嬌這樣的懂事聽話,算是對她的一點安慰吧,上了汽車,勉強對王嬌露出了一個認可的微笑。

    直到張太太和一群姨太太離開,王嬌才挽著張浩南的胳膊向裏走:”是不是文月姐出事了?”

    張靖南還從來沒有這麽緊張,站在文月的屋子外麵不停的踱步,半響王媽陪著醫生一起走了出來,張靖南立刻迎了上去:”怎麽樣?”

    “孩子流掉了。”

    這句話太簡單了,一共也就五個字,寫在一張紙上又時候可能都很難發現,但卻是一個生命的終結,父親和母親最大的悲哀,明明原本是不在乎的,可為什麽聽到這句話會這樣悲傷。

    王媽低聲道:”大少爺進去陪陪大少奶奶吧,大少奶奶也不哭也不說話,太傷身子。”

    張靖南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看著床上躺著的麵色蒼白的文月,覺得喉嚨幹澀半響都說不出話,那張熟悉的臉上,是他完全不熟悉的冷漠和一種深深的絕望,他們是自小就認識的,文月自小就乖巧聰明,他一直將文月看作是理想的結婚對象,對於女人他人生的很多次都是在文月身上發生的,原本娶到了初戀該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份美好就全部都消磨幹淨,然而此刻就好像那些逝去的幼年的回憶都飛了回來,他覺得格外的傷心。

    “孩子還會有了,你別太傷心了。”

    “我們離婚吧。”

    “別選在這個時候。”

    “執著的等到和你結婚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決定,我已經叫人給我父親和大哥送去了話,想必等到宴席結束他們就會過來,我很快就會離開,在不會出現在你的生命裏。”

    “我們何至於要走到這一步?”

    文月冷冷的看著張靖南:”一直是你在逼我,你卻反過來問我。我累了,你出去吧。”

    秦文月的曾祖父在清朝的時候一直做到了二品的大員,祖父是有名的大文豪官至翰林院掌院,是江南一帶讀書人的帶頭人物對整個文學界有著難以估量的影響,父親是蘇州最後一任知府,長兄秦國立多年在國外留學率先從國外引進了蒸汽機紡織機,可以說開創了紡織業的新篇章,是當代傑出的企業家。

    而秦家優秀的後輩並不止秦國立一個人,所以和秦文月相比,閆英簡直就是出身草莽,張靖南的從商路上,秦國立給了張靖南不小的幫助,不少張靖南創辦的企業都有秦國立的投資。

    秦文月的父親進門後就直接去和張鳳先談話了,而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和成功人士的氣魄的秦國立在見過秦文月,詳細談過之後和張靖南一見麵就將張靖南一拳打倒在地上。

    “枉我這麽信任你,你竟然這麽對我妹妹!”

    張靖南沉默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又被秦國立一拳打倒。

    跟著的下人看不過眼,攔住了秦國立:”大爺手下留情,別真的傷著了張家大爺。”

    秦國立冷冷的笑了一聲,挽起了袖子:”你也說的對,打傷了他到髒了我的手,我來就是跟你說一件事,凡事我給你的投資我會一分不少全部撤回,從此以後你的事情我再不會插手,你最好也別在來找我,否則見一次,我打一次!”

    張靖南終於慌張起來:”大舅兄,有話好好說,那些資金撤回,損失的可不僅僅是我,還有你。。。。。。”

    “在你對不起我妹妹的時候,你早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至於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你就等著自己辛辛苦苦建起來的廠子,全部倒閉吧!”

    秦國立覺得說了這些話之後心裏的鬱氣消散了不少,做惡人就該付出惡人的代價,害得她妹妹失去了肚子裏的骨肉,就該付出慘痛的代價!

    秦國立的妻子,秦文月的大嫂也是個保守的人,穿著立領小襖係著繡花裙子,端莊的坐著語氣裏透出濃濃的悲涼:”你想離婚你哥哥和我都是支持的,但張家不會放你走,他們不能損失掉我們這個強有力的後援,而且祖父,你是知道的,最愛講那些忠貞不二的話,他是怎麽也不會同意的,但你放心有你哥哥在,一定會給你出氣的,閆家算個什麽東西,放在祖父的手裏,她就是想侍候你也不夠資格,張靖南瞎了眼了才會看上她,隻要你一句話,我們就能幫你搞垮閆家!”

    說到後來她也憤慨了起來。

    秦文月的眼裏透出灰敗的光:”為難她做什麽,即使沒有她也會有別人,張靖南說就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娶我也不過是為了我身後的秦家。”

    “這話你是聽誰說的?”

    秦文月又沉默了下來,緊緊的閉著眼,好像將要死了一樣,秦文月的嫂子嚇了一跳,一把握住了秦文月冰涼的手:”你在等等,說不定就有辦法幫你脫離了這個苦海,你是知道你哥哥的,他無論如何都會幫你的!”

    秦文月的眼裏露出幾點希冀的光,但又很快的熄滅,她閉上了眼呼吸很輕,就好像已經死掉了一樣。

    韋斯特酒店的舞會上,王嬌看見了閆英,燙著一頭波浪卷發塗著紅唇優雅的同英國人交談,看起來十分顯眼又引人注目。

    王嬌哼了一聲端著酒杯走了過去:”閆小姐什麽時候來的?誰邀請的你?”

    閆英的笑容在臉上僵了半秒,很快又自若的微笑起來:”王小姐還沒進門就幫未來的嫂子在說話嗎?不過也總該看清楚誰優誰劣在開口吧?”

    王嬌仿佛是聽到了什麽極其好笑的事情:”真是太有趣了,一個小三也配和別人談優劣,因為你一個幼小的生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你難道不知道嗎?作惡多端的人都要遭報應的!一個男人能輕易的為你變心,那他有一日也會因為別人變心而拋棄你,偷來的東西最終都長久不了!”

    就好像是個可怕的咒語,在訴說著未來最可怕又讓人不想思考的情景,閆英差一點將酒杯裏的酒潑出去。

    張浩南走了過來,摟住了王嬌的腰:”家裏有一些事情,今天的舞會就到此結束吧。”

    王嬌應和的道:“不用看到某些人那惡心的臉龐,那簡直是太好了!”

    一麵說著偎依著張浩南揚長而去。

    張浩南看了一眼王嬌:”何必和她就這樣撕破臉。”

    “我控製不住。”

    張浩南歎息了一聲:”行了,別生氣了,她隻要進了門,我母親自會收拾她的,不會有她什麽好果子吃。”

    王嬌撓了撓頭,低聲道:”說真的,其實我更想罵你哥。”

    張浩南看了看王嬌,又轉過了頭:”那我奉勸你謹慎一點,說不定到時候他還手的時候我不會幫你。”

    “不是吧,你哥還打女人?”

    “惹急了自然就動手了。”

    黎川提了爐子上的水壺將熱水注進了茶杯裏,茶葉就在水裏翻滾了起來,一直到水滿的溢出,張勝南看了一眼黎川,垂下眼道:”在想什麽心事嗎?”

    黎川看了一眼流滿了桌子的水:”我在想文月姐怎麽忽然就流產了,太可惜了。”

    “是嗎?聽說文月姐在出事之前和你見過一麵。”

    黎川渾身緊繃,戒備的看了一眼張勝南那看似幽深卻又好像很清澈的眼,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勝南先開了口:”我累了,要休息了,你陪我吧。”

    黎川卻起身披著大衣往外走:”那你休息吧,我該回去了。”

    張勝南坐在輪椅上看著黎川在路燈下漸漸走遠的身影,目光平直又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