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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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教訓並沒有因此結束,劉訓國下手狠著呢,他信奉一句話,棍棒之下出孝子,這個小三最缺乏管教,天天由著他性子長,早晚是要出大亂子的,必須得嚴加管教。
不過當著外人的麵,劉訓國也沒有在出手,他不是給劉三峰麵子,而是不想讓外人看他的熱鬧,劉三峰被劉中峰背著回了家。
劉三峰的家和金河大多數人家都是一模一樣,正房三間,左右各有兩間耳房,房子清一色土坯壘成的,其中有一間耳房是後來蓋的,劉三峰也參與勞動,和二哥造磚坯子。
所謂的磚坯是用灰土加小麥秸稈混合造成的,這年頭,誰家蓋房子要是用磚頭,那鐵定是大戶,劉三峰兄弟姐妹六個,大姐和二姐都已經出嫁,家裏隻有三妹和二哥,他和二哥住在東耳房,三妹住在西屋,也不算太擁擠。
剛剛走進家門,劉訓國讓劉中峰將這個不聽話的小三兒背到後院去,他們家有個後院,這個院子大,劉三峰用這個院子練武術,刀槍劍棍胡亂扔在地上,還有一個自製的沙袋。
別人家的沙袋都是用麻袋裝沙子或者鋸末,劉三峰覺得沒意思,要搞就搞硬的,他的沙袋用的是麻包,麻包是一種粗製棉麻編製成的袋子,這種麻包耐用,盛放的東西也多。
劉三峰的麻包裏麵裝的也不是沙子,而是小石頭塊,這些小石頭都是從家西修大路的時候扒拉的。
這一路回家趴在二哥的肩膀上,劉三峰已經沒事了,他現在是在裝死,不裝不行啊,他害怕父親劉訓國的牛皮腰帶,那家夥抽在身上啪啪響,一下就是一條紅印子,疼的要死。
不過這一刻他覺得這頓打是逃不過了。
劉訓國叫劉中峰幫忙,把三女兒劉慧敏也叫來,一起將劉三峰用麻繩子捆在了拴沙袋的木梁上。
惱怒的劉訓國揚起了手中的皮帶,狠狠的抽在了劉三峰身上。
劉三峰眼睛中噙著淚,咬著牙,再疼也一聲不吭,這一次他也傷心了,他對這個動不動就用武力解決問題的父親充滿了怨恨。
皮帶抽擊在人身上的聲音不絕於耳,劉訓國這通亂打,隻抽的劉三峰皮開肉綻,遍體鱗傷。
劉慧敏不忍看下去,哭著喊:“爹啊,別打了,你別打三哥了,家裏還得指望他挑水哩。”
劉中峰也連忙勸慰,“別打了,爹,別打了……”
你給我起開!”劉訓國一腳踹開劉中峰,手中的皮帶抽的更猛了,“你這個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劉訓國對劉三峰傷透了心,作為一個父親,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呢?實際上,劉三峰是兄弟三人中最聰明的,也是被劉訓國最寄予厚望的。
他這次之所以如此悲傷,不是劉三峰打架,也不是劉三峰偷魚,而是劉三峰在學校不好好學習,被學校開除!
要知道劉三峰已經是初三了,還有一年光景就初中畢業,就算考不上高中,至少也能混個初中文憑吧?這個不懂事的混賬東西,一點也不知道上進啊,就這樣浪費自己的大好光陰,浪費家裏的錢財,劉訓國也是怒其不爭。
皮帶抽在身上疼痛的感覺逐漸消失了,劉三峰開始覺得麻木,他的心好像掉入了冰窟一樣,家是他最溫暖的地方,他覺得他被開除,主要是王二得陷害的,之所以打二結巴,也是因為二結巴偷了他家地裏的紅薯。
偷魚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沒必要認。
但,偏偏是最溫暖的地方,此刻卻傷他最深,被父親吊打,這不是第一次了,但絕對是最嚴重的一次。
劉三峰已經無力反抗,也無心求饒,更不會裝模作樣的大喊大叫,博取父親的同情,他隻是默默的忍受這一切。
劉三峰的母親崔大姐知道了家裏的事,這個樸實能吃苦的農村婦女還在地裏掰玉米,放下手中的活跑回了家,看到這一幕,她哇的一聲痛哭了出來。
發自母性內心深處對孩子的庇護,她一把將劉訓國推開了,“你這個人啊,你這是要幹什麽!非要打死他,你才安心嗎?”
劉訓國的怒氣在發泄中消耗了大半,望著劉三峰滿是都是血條子,衣服都被抽碎了,心裏也是疼的要命,但他沒辦法呀,高小畢業的他,根本不懂得太多教育孩子的辦法,隻有一條,就是打!
這小三兒不打不行啊,把二結巴打的一臉是血,臉上的血口子都有幾公分長,老結巴的腰還差點給他撞斷,這是要挑起家族戰爭啊。
今兒不打他,明天不知道他又會惹出什麽亂子,再說了,人家老金家的人,能同意嗎?
崔大姐望著兒子的傷,心疼的要命,“小二,慧敏,過來過來,把三兒給放下來,放下來啊,哎喲,我的心啊,哎喲我的孩兒。”
劉中峰連忙過去一把抱住了劉三峰,劉慧敏踩在椅子上給她三哥解開了那條麻繩,劉三峰眼前一黑,頭暈目眩,眼看著又昏過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老金家的人再次來了,這一次浩浩蕩蕩來了幾十號人,為首的是二結巴金俊海他爹金和平。
金和平可是條硬漢啊,雷澤市是全國有名的武術之鄉,流行兩種拳術,一個是花拳,一個是洪拳。
這金和平就是花拳的大拿,十裏八鄉遠近聞名,徒弟就有幾十個,身後的這些人多是他的徒弟。
這幫人找上了門來,來的時候氣勢洶洶,不過當看到劉三峰被打的不成人樣的時候,金和平歎息一聲,心說罷了。
劉訓國家外,看到金和平帶著幾十人來了,老劉家的人也待不住了,劉訓國的幾個堂弟,劉氏家族的幾十個爺們也浩浩蕩蕩圍了上來。
不動手則罷了,敢動手就得拚命。
這兩家的戰鬥,早年在鬧革命的時候就打過多少回了。
劉訓國走到金和平麵前,掏出大前門香煙,道:“兄弟啊,這個事是三兒不對,他人在這,你要想打就打,要想拉走殺死,就殺死!”
金和平一聽,後脊梁骨都冒汗,心說這劉訓國當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啊,四十幾歲的人了,還是那麽硬。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