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紙糊的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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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側翻造成的巨響響徹了整個夜空。 vw
我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摔了個七葷八素。
公交車之上,一大群臉色灰白的人,應該說是臉色灰白的鬼朝我爬過來了。
我掃了一下四周,首先撿起地上的那本書,又一腳踹碎車窗前的擋風玻璃,準備跳下車去。
結果地上那個滿臉血淋淋的司機把我的褲腿給揪住了。
然後我連忙拿書砸他的頭,他才放開。
我也順利脫逃。
隻是在我跳出窗外的那一刹那,我聽到司機不知道在朝誰喊著什麽。
說的好像是無常大人有人拒捕
我才懶得理他,隻是沿著當前的公路一路向西
月光下,這公路就像條白練,看起來很幹淨,但也很陰森,那種感覺,怎麽說呢
如果非要找個人形容的話,這條路的氣質跟那個神秘小花的氣質完全相同
長路看不到盡頭,一如看不到盡頭的裹腳布。唔這個比喻是差了點,但大家應該能接受。
我就在這條路上不知所謂地走著。
道路的兩邊是水,大片的水。
我發現不對勁,這條路怎麽會貼在水麵上
而且我下午從南山市來到楓海的時候,並沒有經過這條路啊
河水很清澈,但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一般來說,河水是沒有味道的,一旦出現味道,不管是還是香味還是臭味,隻能說明河水汙染很嚴重。
臭味是因為排放了過多的工業廢水,香味是為啥呢
是因為人們往其中傾倒了大量的洗頭水唄
走著走著,我不小心踢到一個玻璃球。
玻璃球轉了幾圈後,就掉進了河水之中。
剛剛在走路時看不清楚那枚玻璃球,但現在等它掉進河中以後,我才發現,我看錯了。
那哪是什麽玻璃球
那分明是一顆眼球血淋淋的眼球
我差點吐出了隔夜飯。
那枚眼球孤寂地漂浮在平靜地沒有半點漣漪的河麵上,卻遲遲沒有下沉。
隨後,這枚眼球散發出白氣,我隱約還能聽見有呲呲的聲音傳來。
眼球居然被這河水給腐蝕了。
我心裏意識到不妙,本能地想回頭看。
但這個時候,我發現我的肩膀被什麽東西給拍了一下。
走夜路回頭是大忌,這個我聽說過無數次。
很多小說作品也寫過,人體有三把火,眉心一把,雙肩兩把,如果突然回頭,三把火就會暫時熄滅。等陽火滅掉的時候,鬼怪就能夠趁機害人了。
小夥子,別擋路,走快點啊身後傳來的是一個滄桑的聲音。
原來是個人啊不過,我依舊沒有回頭。
我站住了,沒有動,然後身後那人卻在推我了。
哎小夥子,這裏可不能呆太久啊。
噝聽這口氣,這後麵的人不太像是鬼魂啊在我印象裏的鬼講話都是幹巴巴的。
我有點想回頭一瞧究竟,但是鬼往往都是鬼話連篇的,我現在可沒那麽容易受騙上當。
於是,我想先拿出手機來,借前置攝像頭看看自己身後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不動聲色地往前走著,手機的照相功能已經被點了開來。
因為夜間看不見東西,我開了閃光燈。
哢嚓照片發出了一聲響,隨後,我的閃光燈爆閃。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了參差不齊的呼痛聲
緊急之下,我依舊沒有敢回頭看。
但是,我飛快地掃了一眼我拍下的照片。
尼瑪還好我剛剛沒有回頭
從照片上看起來,我身後哪裏隻僅僅一個老頭子啊
黑壓壓的成群結隊的都是人
更讓我覺得恐怖的是,這群人臉上都不完整
不是這個少了一顆眼睛,就是那個少了一隻耳朵。
更有甚者,連天靈蓋都是被掀開的
我特麽的隻想吐。
但,我沒有這個時間去吐了,因為我剛剛那一下閃光燈,似乎犯了眾怒了。
我的身後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我記得以前玩過一個叫零的恐怖遊戲,裏麵就是用照相機封印鬼魂的,換句話說,鬼魂或許也是害怕閃光燈的。
我估摸著要拿弑鬼術這本書出來根本就來不及,所以就趕忙撒丫子跑。才不管身後哭喊聲震天的狀況。
與此同時,我手上也沒停著,一直對著後麵拍照。
對沒錯我要用閃光燈,亮瞎他們
跑著跑著,我隱約看見前方有牌樓,或許前麵是某個小鎮村子
等跑到那裏再去找人來救命吧。
我心裏想著,又加快了腳步跑了過去。
可等到我跑到門口時,我才發現牌樓的牌匾上麵,寫著蒼勁有力的幾個大字:鬼門關
靠,這個地方我怎麽可能進去
不過,我後麵都是一波窮凶極惡的玩意兒。
我不進去也沒轍啊,貌似
哎,也算碰上了回百鬼夜行的奇觀,我就是死了去陰間,也有吹牛逼的資本了不是
山窮水盡之際,我聽見了一個陌生而熟悉的喊聲:唐二刀別走了,快回來吧唐二刀快回來
說這聲音陌生,是因為我並不與聲音的主人相認識。
說這聲音熟悉,是因為我剛剛才跟這個聲音的主人打過照麵。
難道真的是他就是那個小黃毛
這個時候,我發現眼前多了一條岔路。
道路覆蓋住了河麵,通向霧氣迷蒙的遠方。
現在除了這條路,我也無路可去。
我不可能往鬼門關走
很快,前方亮起了一絲光亮,一盞孔明燈晃晃悠悠地照亮了我前進的路。
孔明燈是白色的,上麵還寫著我的名字。
我跑了很久,終於再也看不見湖泊,看不見水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香樟樹。
此時的空氣似乎也變了,一股難聞的霧霾味直衝我的鼻子。
再往前跑跑,我看見一個龐然大物,橫亙在馬路中央。
這輛巴士,我燒成灰都認得出來,它竟然是我坐的那輛靈車
不過,在大巴靈車旁,我卻見到了那個熟人。
也就是剛剛在大巴上麵唱歌又放鬼故事的小黃毛二流子。
你是到底誰是你救了我
黃毛拍拍手上的灰,站起來道:我還想問你呢,你是誰居然搞翻了這輛大巴,滅了這輛車裏的所有厲鬼
這話我聽不明白了,連忙詢問黃毛這是怎麽回事。
是你救我回來的你怎麽知道我叫唐二刀我狐疑地問著,這人不會跟陳理瞳一樣,也是什麽什麽小組的吧
小黃毛把一張身份證丟了過來,這正是我的。
你身份證上有字,而且我也識字,就這樣。小黃毛的態度很拽。
他又說道:我怎麽看你有點眼熟啊。
嗬嗬,你認錯人了我心中驟然一緊,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我明白我現在的處境,全國公安部門掛上號的要犯,估計他們在滿大街的找我呢。
而這個小黃毛,會不會是在報紙上看到了我的追緝令
這不是一件好事
沒有肯定沒有認錯那天就是你我爸爸心梗死的那天,是你把他送到醫院的快說我爸爸死之前到底跟你說了什麽小黃毛突然神情激動起來,看那架勢貌似還想上來揪我的衣領。
我卻像個丈二和尚一樣摸不著頭腦。
你是
先是遲疑了一陣,我後來才反應過來了,這個小黃毛是另外一位大爺的兒子啊原來。
大家還記得,我在冬至夜碰到怪事以後的第一個早上麽
那天我在麵館裏吃麵時遇到了一個前任門衛,就是那個收了封口費卻又被砍掉一隻耳朵的老大爺
原來你是他兒子啊我恍然大悟,不過那天我並沒有看見他。
小黃毛突然冷靜了下來,道:你先跟我走吧,我知道哪裏好攔出租,這樣你就可以回去了。有什麽問題,咱們路上好好交流交流。
我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還發給他一根煙,並幫他點上了。
我們兩人點上煙後才開始了攀談。
這時候,我才得知他叫桂尚萬。
接下來就是互相問答環節了。
他說客隨主便,讓我先問。
我亦卻之不恭,就開口了:能跟我說說這大巴到底是怎麽回事麽
黃毛青年,也就是桂尚萬說道:我處理這輛奪命大巴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晚十一點到一點,也就是每天的子時,這段路都有這輛車經過。有路人那司機就會停下,然後把人載去鬼門關。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窮唄。這個司機我調查過,生前各種欠高利貸和賭債,死了以後,家人都覺得他這樣的禍害死的好。沒人肯燒紙錢給他,像他這種被錢困了一生的鬼,對於金錢是有執念的,時間長了,他怨念就強了。鬼怨念一大,陰司也察覺不到,於是,他就能為禍人間了唄。
哦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點明白,但又不太明白,他都一個死了的司機了,怎麽還能繼續開公交
桂尚萬這個時候笑了,他拉著我來到側翻的大巴旁,說道:你再仔細看看,那是什麽
我這時候才發現,尼瑪這輛大巴竟然是紙糊的
牛逼啊這麽大紙糊的一輛大巴這是我見過的最無聊也是最扯蛋的祭祀用品。
是啊,這個司機死了以後,一直騷擾他的家人。後來他家人找了個高人來跟司機談判,談判結果就是,給輛大巴他,他保證不再糾纏活著的親人了。桂尚萬彈了一下煙灰,卻又冷笑道,是啊親人倒是不糾纏了,結果反過來糾纏路人他每晚開大巴在這段出過事故的路上遊蕩,如果有人,他就會立即停車,載你上去,如果你不給冥幣的話,他就把你開到鬼門關去。
我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我拿出的人民幣不頂事兒呢,原來他要的是冥幣啊
我被這個黃毛桂尚萬唬得一愣一愣的: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上車呢你不怕被他給載到鬼門關。
桂尚萬聽完就笑了:我想收這個鬼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跟他,他的規矩我早就摸清楚,當然不怕。其實我今天本來是想收了他的,結果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倒黴孩子上了車,差點壞了我的大事兒了
瞧瞧,什麽叫高逼格這桂尚萬就是個典型。
就他這摸樣還當獵鬼的呢,就衝著這黃毛雞窩頭發型我就給他負分。
他依舊絮絮叨叨地數落我:我唱那個改過歌詞的南山南就是想讓你警覺,但是你根本就不聽,然後我又播有聲恐怖故事來提醒你,結果你還不往心裏去。
這馬後炮放了等於沒放,我都已經上車了,你還提醒我挺個毛用啊
不過沒想到他話鋒突然一轉,你原來是同道中人,一個人就把那這一車鬼給滅了。但很可惜,你畢竟經驗不足,你不該下車的。
我抽了口煙,問:為什麽
因為剛剛的黃童站就是這輛大巴的終點站,這大巴隻要一過黃童站其實就已經上了鬼門關的路了。你從大巴上跳下來,直接往前走,當然會走進鬼門關。所以,我發現以後,用了引魂燈把你給找了回來。
桂尚萬說完又走到紙糊的大巴那邊,用香煙屁股引燃了那輛紙大巴。
頓時,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霧霾已經夠重的了,這種做法實在不環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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