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浴血開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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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聲在房間裏響起,仲祐已經睡著了。祁尊宇將劍放在床榻,手握著冰冷的劍鞘,他打開窗柩,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梨花枝頭掛著如鉤一般的月亮。
“師弟師妹!師弟師妹!”走廊裏傳來仲祐的叫嚷聲,“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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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尊宇猛地醒來,衝出房間,看見仲祐提著褲衩奔跑,倉皇如耗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這個時候,王羽嬌也從廂房裏走了出來,驚呆了。
此時正值破曉時刻,朝陽還隱沒在山下,院落裏一片幽暗。幾十人站在梨花樹下,手持長刀,他們圍成半圓狀,將這排廂房包圍其中。
風有些涼,從祁尊宇身吹過的時候,他打了個寒噤,白色的花瓣紛紛飄落,美麗得像下雪一樣。
風卷著花瓣吹過一人時,那人輕輕揮刀,麵前的花瓣無聲的碎掉了。
“四元之境。”祁尊宇看著風中那些破碎的花瓣,低聲道。
在他的師兄弟中,最強的是大師兄,他也不過是十二重脈。
“束手就擒吧。”為首的一人冷冷地掃過兩人,聲音冷漠。他便是天行寨的二當家,吳奎鬆。
“怎麽辦?”王羽嬌看著祁尊宇。
“怎麽辦?怎麽辦?我怎麽知道怎麽辦?”祁尊宇心裏道。
“二師兄!二師兄!”祁尊宇朝著走廊的盡頭大喊,他心裏在想讓師兄來做決斷,可是沒人回應他。
“該死!”祁尊宇惡狠狠的罵了一聲,那位二師兄估計早就跑了。
“扔掉兵器。王羽嬌,隻要你不反抗,你便不會死!”二當家高聲道。
“怎麽辦呐?”王羽嬌眼神裏透著恐慌。
祁尊宇還是第一次在這位驕傲如公主的師妹的眼中看到恐慌,仗著家裏的富商爹爹,總是一副不可一世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本以為一個人也沒什麽可怕的,可現在,那位遠在天邊的爹爹救不了她了,親眼目睹冰冷的刀鋒對著她揮動時,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隻是普通的女孩,在刀鋒的殺戮麵前,她是如此的惶然無措。
“千萬不要扔掉兵器!”祁尊宇看著王羽嬌驚恐的眼神。
然後呢?然後怎麽辦?祁尊宇心裏麵問自己。他的腦中響起了那句話:“遇見那些山賊時,你真的敢一劍斬開他們的喉嚨麽?”
真的敢麽?祁尊宇反問自己,一劍斬下去,手就斷了,會很痛吧,一輩子都不會在長出來了。
必須該下決定了!祁尊宇腦中催促自己,身旁的王羽嬌也怔怔地看著他,等待他的決定,可他的身體卻呆呆的僵在那裏,眼神裏一片茫然。
“殺了他,女的活捉。”二當家揮揮手,十幾名山賊從四麵衝向祁尊宇與王羽嬌,揮動著冰冷的長刀,嘴裏激動地大叫著。
“怎麽辦?祁尊宇!”王羽嬌大聲呼喊,撥出了劍,劍在手中發抖。
可祁尊宇似乎什麽也聽不見,仍舊呆呆地站在那裏。
一名山賊衝到祁尊宇麵前,隔著走廊的木欄對著祁尊宇揮刀,刀鋒斬向祁尊宇的頭顱。
王羽嬌驚嚇的大叫起來。
那個時候,祁尊宇看到了那人眼裏閃爍的興奮與冷漠,在他的眼裏,砍下人的頭顱與砍下豬狗的頭顱並無區別,還帶著莫名的興奮。
刀刃距離脖子不到半尺距離的時候,祁尊宇下意識的低身,側移,他自己都說出來為什麽會這麽做,一切的動作似是提前印在腦中,而他要做的,隻是將腦海中的動作釋放出來,期間的過程甚至不用思考,就像人餓了就會下意識的吃飯一樣簡單。
閃躲的同時,手中的劍已出鞘,長劍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就像平時的練劍那樣,弧線的末端斬入腰身時,鮮血飛濺,濺到祁尊宇的臉,衣服,頭發。
祁尊宇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人慢慢地倒了下去,臉色因巨大的痛苦而猙獰,口中吐著血沫,低聲呻吟著。
“小心!”王羽嬌尖叫。
一柄刀從左邊橫斬而來,祁尊宇急忙後撤,刀刃斬傷了手臂,傷口裏湧出的血將衣服染紅,劇烈的痛讓他的麵部肌肉抽動了一下。
祁尊宇忽然想到了他的小時候,年輕的女人倒在籬笆,粗壯的大手拽在少女胸前的領口,眼裏是烈火焚身般的**,他興奮地大叫,全然不顧少女的眼淚,他抱著少女走進屋子裏,強行將少女淩辱,屋子裏充斥著少女痛苦的低吟聲。可少女的父母卻默默地跪在外麵,默默地聽著女兒痛苦的呻吟。
他自己也站在外麵,默默地聽著呻吟,絲毫不敢動。他真想衝進去,用刀斬落他的頭顱!
真討厭那樣的自己啊,總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毫無所為!現在到了該做決定的時候了,還是默默地站在這裏,始終不敢下定的決心。
“進去吧,斬下他頭顱。”他的心底似乎有個聲音響起。
“你在猶豫什麽?八年前,你手中沒有握著刀,結果一敗塗地。現在你的手中不是已經握著刀麽?”
“既然握著刀,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斬下他的頭顱!”
“一旦確定他是你的敵人,就要毫不留情的貫穿他的心髒,即便你根本不認識他!”
祁尊宇應著心裏的呼喚,揮起了手中劍,劍鋒向前突進為一條筆直的線,刺入山賊的皮膚中,然後向前突進。
他感受著切開的血脈在劍刃痛苦的張合,直至貫穿了山賊的心髒的時候,才驟然明白,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殺人。
血沿著劍脊流淌,從劍尖墜落在地麵白色的花瓣。
祁尊宇從山賊的心髒裏拔出了長劍,劍身抽離身體時在空中揮灑出粘稠的血帶。
這時,兩名山賊衝向了王羽嬌,長刀一左一右向她逼近。
王羽嬌在驚恐中後退,握劍的右手不斷地哆嗦,她一步一步退到了背後的房屋,看著還在逼近的山賊,忽然刺出的顫抖的長劍,長劍刺入那人的胸膛,卻並未致命。
山賊又驚又怒,眼睛漲紅,一時間忘記了大當家的命令,下意識地揮刀斬向王羽嬌的脖子。王羽嬌急忙收劍,橫劍擋住了斬來的長刀,可她忽略了另一名山賊,一柄長刀從左邊伸來,架在她雪白的脖子。
“放下劍!”那名山賊大喝。
王羽嬌急忙扔下了劍,臉色蒼白。
祁尊宇聽到了背後王羽嬌的驚叫聲,頭都沒回,反手擲出了長劍,劍身淩空旋轉,猶如在風中盤旋的鷹,劍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從那名山賊身旁掠過,然後刺在廂房的格子木門,劍身在嗡嗡地晃動。
那名山賊的眼神瞬間呆滯,眼瞳渙散,然後倒了下去,喉嚨有一道細而深的切口,血從切口中噴湧而出。
之前胸膛中劍的山賊呆住了,剛剛他甚至沒看清楚那柄劍是如何割破同夥的喉嚨的,並且他以後再也不可能知道了,他垂下了頭,呆呆著看下麵,口中湧出鮮血。
一柄長刀貫穿了他的心髒。就在他的同夥倒下時,祁尊宇瞬間衝來來,握住了從他同夥的手中墜落的長刀,然後用長刀貫穿了他的心髒。
祁尊宇拔出長刀,側身後移,退到了王羽嬌身旁,後移的同時長刀橫掃而出,長刀斬入從右邊突襲衝來的山賊的腹部,鮮血迸射,在空中仿佛妖異綻放的紅花。
粘稠的熱血濺到祁尊宇的衣服與王羽嬌精致的裙子,祁尊宇看見那人的腸子滾落在地,血染紅了地麵。
祁尊宇扔了長刀,從格子木門拔下了長劍,然後並站在王羽嬌身旁,他的手臂觸碰到了王羽嬌的身體,感覺到這位女孩在瑟瑟發抖。
“既然是敵人,那就不必留情。”祁尊宇提劍立在欄杆前,對著自己輕聲道。
此時朝陽正從東方冉冉升起,巨大的紅輪緩緩爬山頭,赤紅色光線將梨花林籠罩,襯映得梨花如一片片紅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