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離開這裏！”祁尊宇卻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了，臉色都變了，聲音低沉。

    所有人都是一愣。

    “難道你也怕睡覺的時候被別人捅了一刀。”王羽嬌笑道。

    “先離開這裏，到時候再解釋！”祁尊宇語氣急切。

    “那你也得先告訴我為什麽吧，那些山賊都潰逃了，有什麽好畏懼的，更何況還有南鍾在這裏。”王羽嬌道。

    “這位師妹說的有道理，總得告訴我們緣由吧。”南鍾道。

    祁尊宇心裏隱隱升起一股怒火，他看著眾人：“你們不相信我？”

    “難道你救了我，我就要對你言聽計從麽？”王羽嬌也有些惱火，她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富商，家裏有的是厲害的修元師，雖然祁尊宇上次救了她，但她並不覺得他就可以對她發火。

    “你呢？也不相信我麽？”祁尊宇看著方可兒，三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敢如此直視方可兒，反正已經一敗塗地，他現在也不在乎什麽了。

    方可兒的眼光有些閃爍，不知如何作答，將視線投向南鍾。

    南鍾對著她微微一笑，轉而對祁尊宇道：“你心中有何計劃，不妨說出來，我們大家也好商談商討。”

    仲祐躺在淩亂的馬窩，看著與三人對視的祁尊宇，嘴邊掠過淡淡的笑容。

    祁尊宇無聲地笑了，笑容有些猙獰，又有些落寞。

    “今天襲擊的黑衣人不是普通的山賊，應該訓練有素的武士，也就是說，很可能有兩夥人要殺我們，一夥人是天行寨的山賊，一夥人是這些武士，可武士跟山賊們是不同的。”

    “雖然他們白天的刺殺失敗了，但不會就這樣的放棄，能派遣武士的人，一定不會是簡單的人物，所以，他們很有可能在今晚再次襲擊。”祁尊宇說完，便轉身離開，走得很慢很慢，幽暗的月光下，他的身影走得搖搖晃晃的，像是在風中搖擺的蘆葦。

    “哎呀，師弟說的有道理，誒，等等我，師弟。”仲祐在馬窩裏跳起來，朝著祁尊宇衝去。

    祁尊宇停了一會，背對著方可兒等人，沒有回頭，眼淚卻默默地流了下來，淚珠映著黯淡而清輝的星光，閃耀著黯淡的微芒。

    “都過去了吧，正如這珠淚水，再也不會有了。”祁尊宇對著自己輕聲道。

    “師弟，你的眼睛進沙子了吧。”仲祐來到祁尊宇背後。

    “走吧，該說的都說了。”祁尊宇輕聲道，身體搖搖晃晃。

    仲祐上前一步，扶著祁尊宇的肩膀，慢慢的前行，直到兩道身影沒入黑暗中。

    正如之前所說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黑暗的夜色中，他們還是選擇了走在了一起，也將命運纏繞在一起，跌跌撞撞地前行。

    “你真的放得下方可兒麽，也許她會死啊，明白麽，死了，就再也無法挽回了。”仲祐低聲道。

    祁尊宇站住了，胸膛微微起伏，呼吸都有些急促，夜風拂過他的麵龐，吹散了鬢角處垂下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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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擺在麵前的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繼續獨自前行，便斬斷與方可兒的聯係，即便再次相見也是相逢陌路，回頭她依舊在身後，隻是偎依在別人的身上，既然她已經選擇了別人，又何必回頭。

    可你真的放得下麽？

    “看來你還是沒做下決定啊。”仲祐輕輕歎了一聲，“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很多事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隻是你自己在徘徊。”

    “誒！師妹師妹，你們快來啊！”仲祐屁顛屁顛地跑了回去，隔著十幾丈的距離對著方可兒他們招手，“萬一那個廢物測對了呢？”

    樹林裏一片寂靜，偶爾飄來夜鶯輕妙婉轉的啼叫。幽暗的清輝被茂密的樹葉遮掩，在草地上灑下星星點點的青斑。

    幾個年輕人踩在草地上青斑，沿著樹林間蜿蜒的小路前行。方可兒與南鍾走在前麵，手中舉著火把，王羽嬌走在中間，仲祐扶著祁尊宇走在末尾。一行人在仲祐的好說歹說下，最後還是決定與祁尊宇一同離開。

    “你剛剛發什麽脾氣。”王羽嬌倒退到祁尊宇身旁。

    “沒什麽。”祁尊宇道。

    “你怎麽傷得這麽重，連路都走不動了。”

    “沒事。”

    “原來你這麽厲害，還一直裝作呆呆地樣子。”

    祁尊宇瞪了王羽嬌一眼，聲音有些低沉：“我說了不準提這件事。”

    王羽嬌愣了一會，家裏與修道院裏誰見到她不是服服帖帖的，誰敢對她大喊大叫，旋即公主脾氣又上來了，大聲道：“你瞪什麽瞪，好，你不要我說，本小姐偏要說，回到修道院後，我立刻跟老師說，還要跟修道院的主持說。”

    祁尊宇沒有理會她，低著頭默默地看著地上的光斑。

    火把忽然熄滅了，狂風呼嘯而來，兩邊的樹都吹得搖晃。

    周圍突然黑了下來，所有人都慌了，無法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而暗殺往往在此時悄然進行。祁尊宇從懷中掏出火折子，使勁地搖晃，可在強風中無法點燃。

    南鍾與方可兒一樣，無法使手中的火折子燃起。

    “他娘的，你們是誰？為什麽老是咬著爺爺的屁股！”仲祐在對著狂風大喊大叫。

    這句話卻突然點醒祁尊宇，祁尊宇忽然想到了什麽，這些武士是誰？那些山賊絕無可能有能力調遣這樣的武士來當殺手，那麽背後的主使到底要殺他們中的什麽人·······

    祁尊宇忽然聽到有什麽東西破空而來，可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們無法適應，隻能怔怔地等著，就如等著死亡的來臨。

    “動！”祁尊宇大吼，有經驗的江湖人都知道，在黑暗中最容易被暗器暗算，所以要不斷移動自己的位置。

    寒光一閃的時候，祁尊宇聽忽然什麽，他推開了身旁的仲祐與方可兒，然後奮力衝向方可兒，將她撲倒在地上。

    “啊！”方可兒大聲驚叫，用力掙紮。

    祁尊宇沒有理會方可兒的掙紮，依舊緊緊抱著她。方可兒的身軀柔軟如絲綢，他的身體卻繃得很緊。

    這個時候，祁尊宇聽到細微而尖銳的聲音從他的上方傳來，他閉上了眼睛，而後緩緩睜開。

    眼瞳綻放著橙色的光芒，猶如夕陽的餘輝，橙光中閃爍著古奧的紋路，仿佛旋轉的雪花，六棱柱狀的雪花，曼妙而瑰麗。

    「夜魘」開啟，所有的黑暗消失殆盡，一切都盡收眼底，猶如白天。

    祁尊宇放低眼簾，掃視著四周，三根黑色的細針貼著地麵射來，細針比繡花針還小，又是黑色，黑夜是它最好的偽裝。

    細針在祁尊宇橙色的眼瞳迅速放大，懷中的方可兒還在掙紮，祁尊宇緊緊抱著她，在地上用力翻滾，黑色的細針在他身旁飛過。

    狂風驟散，火把重新被點燃。

    所有人都驚呆了。

    祁尊宇與方可兒撲倒在草地上。祁尊宇撲在方可兒上麵，將她壓在下麵。方可兒神情有些呆滯，胸口劇烈起伏。

    “哎呀，師弟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仲祐一副老師宿儒樣子。

    祁尊宇鬆開了懷中的方可兒，站了起來，雙眼掃視四周黑暗的樹林，似乎沒聽到仲祐說的話，也沒注意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

    南鍾冷冷地看著祁尊宇，眼神如針一般尖銳，他忽然拔劍，劍刃架在祁尊宇的喉嚨前，聲音冷漠如寒水。

    祁尊宇似乎沒想到南鍾為什麽會針對他，心裏有些詫異，由於方可兒的緣故，他心裏本就對南鍾有些敵意，如此一來，心裏壓抑的敵意徹底被激發，他也不解釋，扭頭冷冷地凝視著南鍾。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周圍一片死寂。

    “還以為你隻是有色心沒色膽，沒想到你這隻癩蛤蟆仗著自己在武道中強一些，還真的想吃些天鵝肉啊。”王羽嬌瞪著眼看祁尊宇，眼中滿是鄙夷，“就憑你，也能跟南鍾比？是個女孩子都不會選你的。”

    祁尊宇忽然明白過來，原來他們根本沒看見那飛馳而過三根細針，不知道剛才是有多危險，隻以為他趁亂中想非禮方可兒。但三人成虎，他就算有心解釋也無人相信。

    他看了看方可兒，方可兒低著頭，表情委屈，看來她也相信自己的那番舉動是趁亂非禮她。

    “算了。”過了好久，方可兒低聲道，她走到南鍾身旁。

    “是個女孩子都不會選你的”這幾個字卻像蚊蟲那樣在祁尊宇腦袋裏嗡嗡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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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幻雪天瞳為血界秘術，第一重為夜魘。

    血界秘術，隻有擁有這類血統的人，方能修煉的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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