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經藍田關出商洛南下至蔡州（今河南汝南），黃巢命孟楷為先鋒攻打蔡州，蔡州刺史秦宗權出城迎戰。失去巢穴的義軍隻想找個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蔡州雖不是個好地方，但了勝於無。義軍打得又凶又猛，把秦宗權打得屈膝投降。

    帶著幾萬兵馬進入蔡州的黃巢，很感到蔡州的狹小。秦宗權也很發愁，這麽多人要在蔡州吃喝拉撒睡，蔡州很快就會山窮水盡。有人提議何不去向臨近的陳州“借”，借糧借地方？黃巢詢問秦宗權意見，現在他們是一家人了，秦宗權要義軍主攻，他們打配合。於是黃巢令孟楷為先鋒，攻打陳州。

    陳州刺史趙犨，出身將門，博學廣識，善弓箭騎射，曾隨父征戰，因公獲授忠武軍都虞候，後升任陳州刺史。

    趙犨知道黃巢敗戰長安，馬上算定義軍肯定會南下經河南往山東走。黃巢已經是五六十歲的老人了，趙犨年近六十，和黃巢幾乎是同齡人，以一個終日浴血沙場的老男人的同理心，他能感受到黃巢的疲累和倦怠，這時候最需要的是什麽，是家，是一個熟悉的溫暖的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那就是故鄉。月落歸根。倘若黃巢還是大齊皇帝，有可能長安就是他的家，他失敗了，所以他想回到故鄉，重獲新生。他的家鄉在山東曹州冤句，他想回山東，陳州是必經之道。

    趙犨任命弟弟趙昶為防遏都指揮使，趙珝為親從都知馬使，長子趙麓，次子趙霖分領精兵，招募四方勇士，修城築牆，屯積糧草，把百姓都撤回城裏，積極應戰。

    孟楷蔡州得勝，心裏還在得意當中。他率兵先行至項城（今河南項城），未等後軍到來，見趙珝引兵來襲，即出擊。趙珝佯敗，將他引到趙犨設好伏兵處，趙犨趙珝兄弟前後一夾攻，義軍死傷萬人，孟楷當場被活捉，斬於陣前。

    孟楷是黃巢的心腹愛將，除了自己的血肉骨親，黃巢最倚重的就是這員大將了。孟楷一死，黃巢幾乎瘋了。

    唐中和三年（公元883年）六月，他在陳州之北安營，命尚讓守太康（今河南太康），黃鄴守華西（今河南西華），誓拿下陳州，用趙犨的頭血祭孟楷。趙犨非常硬氣，激勵將士：吾等乃朝廷將士，保家衛國是吾等本分，頭可斷，血可流，膝不能屈！

    陳州兵丁不及黃巢的三分之一，堅持了四個多月，戰鬥打了幾百個回合，義軍一直占不到便宜。雖城裏每家每戶幾乎快無隔夜之糧，但依舊人人鬥誌昂揚，努力奮戰。黃巢義軍更甚，《舊唐書卷150下》原文記載：賊圍陳郡三百日，關東仍歲無耕，人餓倚牆壁間，賊俘人而食，日殺數千。賊有舂磨砦，為巨碓數百，生納人於臼碎之，合骨而食，其流毒若是。

    魯迅在《準風月談抄靶子》裏解釋了黃巢部的吃人行徑：黃巢造反，以人為糧，但若說他吃人，是不對的，他所吃的物事，叫作“兩腳羊”。反正黃巢義軍吃人的公案如何很難確定，隻讓我們知道黃巢對趙犨的頭顱誌在必得，已是不計成本，不在乎得失了。

    麵對四周群狼的圍攻，趙犨也撐不住了。他先後向許州的忠武軍節度使周岌，徐州的武寧軍節度使時溥，汴州的宣武軍節度使朱溫求救。十二月，朱溫率軍南下鹿邑（今河南鹿邑），大敗義軍，斬首二千多人，進入亳州，和領兵前來救援的周岌，時溥會合。三人兵丁合計不到二萬人，麵對數萬人的義軍，誰都不想本部受損，於是朱溫出麵，請李克用前來救場。

    唐中和四年（公元884年）初春，李克用應邀率領五萬著同一黑衣黑褲的沙陀兵經潞州（今山西長治），澤州（今山西晉城），過河中，洛陽，與朱溫會合於汝州（今河南臨汝）。四月，聯軍進攻太康。李克用兵團著裝很有特色，清一色的黑衣黑褲，被稱為“黑鴉軍”，這些剽悍的騎兵一來，義軍就露怯三分。尚讓還出兵應戰了一下，義軍死傷萬人，太康被夷為平地，黃鄴連官軍的影子還沒見到，就拔寨走人。時值大雨瓢潑，雷鳴電閃，黃巢營盤被大水淹沒，黃巢悲歎撤圍，陳州被圍三百多日，趙犨最終保住了自己的人頭。

    黃巢恨舊日愛將朱溫以德報怨，是萬惡首源，五月，集合殘兵敗將轉攻汴州。朱溫一邊派大將朱珍，龐古出陣，一邊向在許州修整的李克用求援。李克用接報，馬上率部趕來汴州，在中牟運河渡口的王滿渡和黃巢部不期而遇，李克用二話不說，揮刀就砍，黃巢部本來一心向前，隻想趕往汴州進攻朱溫，沒成想李克用的騎兵從天而降，義軍被殺的七零八落，尚讓跑到徐州，被徐州的武寧節度使時溥圍毆，率萬餘人投降（後尚讓隨唐將領李師悅追擊黃巢至狼虎穀，巢亡，時溥殺尚讓，擄其妻入妓籍。），義軍將領葛從周，李讜，霍存，張歸霸等被朱溫部將朱珍，龐古狠揍，一幹人投降了朱溫，黃巢在一小撮親兵的護衛下，逃回了山東老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