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石明刀驚破月，****鬼將枉死來。”

    是夜，亥時

    皓月當空，萬裏無雲。一**月懸於大地之上，拋灑下陣陣餘暉，照亮了整個錦衣衛的大校場。

    校場之內青石遍地，石柱成林。一座大殿正對校場，造型陰森可怖，如同森羅殿一般。

    錦衣衛的校場之中所有的建築全為青石所製，哪怕是青天白日也透露著陣陣陰森古怪的氣息，更別說這樣一個古怪的夜晚。

    在校場中央立著一麵巨大的石碑，上麵雕刻著猙獰狠厲的四種神獸。分別是，青龍、朱雀、玄武和白虎，代表著錦衣衛所崇尚的強大力量。

    大殿之中，一個男子背對著大殿的殿門，看著麵前同樣為青石所刻的屏風。這男子身材高大長發披肩，身穿一身暗青色華服，上麵繡滿了猙獰的獸像，身上散發著詭異冰冷的氣息。站在那裏仿佛本就屬於那裏一般。

    “督主！”

    一個錦衣衛的人員快步走進大殿之中跪倒在男子的身後，畢恭畢敬的行禮。看麵前站著的男子沒有任何動作，這人也沒有站起來，既不敢抬頭也不敢另外發出任何的聲音，靜靜的等待男子的指示。

    過了許久麵前的男子終於有了動作。轉過頭，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絕美的臉旁。看這麵相，這男子最多也隻有三十歲，麵如刀削，眉目冰冷帶著一種不近人情的寒氣。皮膚帶著病態的蒼白，很少能從臉上看到幾分血色。

    這男子正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仇文飛。

    仇文飛閉上眼，再次陷入沉默之中，額頭冷汗直流。就算過去了這麽多年，當初的事情還是像夢魘一樣，無時無刻不縈繞在自己的心頭。

    “說吧，什麽事情。”

    回歸到現實，仇文飛擺擺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可以匯報了。

    “稟督主，我們的人在京城十裏之外的官道上發現了十餘具屍體，通過仔細檢查發現這些屍體都是鎮遠鏢局的鏢師。”

    那手下仔細匯報，將發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出來。

    “鎮遠鏢局？”

    仇文飛一愣，這些天鎮遠鏢局的名字倒是出現了很多次。

    “是的，日前江南官吏傅升榮派人傳信，說是送來一件重寶想要獻給督主。而負責押運的就是這個鎮遠鏢局。”那人說道。

    “你的意思是，傅升榮送給我的東西被人截去了？”

    仇文飛冷聲道，他本就氣息冰冷，這般說出來更是冰冷刺骨。

    “東廠的花督主今天帶著一隊人馬出京城辦事了，但是所有的官道守衛都沒有看到他遠離京城的身影，而且在出事現場不遠處又發現了十幾具屍體，那些屍體身穿黑袍著裝統一，似乎是東廠的人。”

    “你是說花道通把我的東西劫去了？”

    仇文飛道，東廠的人竟然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頭上。

    “屬下不敢這麽想，但是一切都太過蹊蹺。”

    那屬下沉聲道。

    “你下去吧，事情我都知道了，隻是一把刀而已不足以興師動眾。”

    仇文飛擺擺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轉而便不再說一句話。

    “是。”這人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那屬下離開之後，仇文飛轉過身慢悠悠的走到大殿門口，抬起頭看向天空的一**月，略顯痛苦的輕柔自己的太陽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多少年了，他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正在這時一道詭異的氣息鎖定了仇文飛，仇文飛眉頭微皺順著自己的感應看向校場之中，逆著月光看去，這才發現校場的石碑上麵竟然坐著一個人。

    自己剛才轉身之前這人還沒有在那裏，石碑足有三十米高，如此短的時間裏出現在石碑上麵而且不被自己發現，這人的修為絕對在自己之上，而且輕功也不弱於自己。

    “你是誰？”

    仇文飛輕聲道，腳下移動，飄身而起便朝石碑上麵飛了過去。

    然而，就在仇文飛快要飛到石碑上麵，距離石碑還有十餘米的時候一絲凜冽的刀氣傳來。感受到這絲刀氣仇文飛臉色驟變，快速輕身落回到地麵上。

    那盤坐在石碑上麵的正是葉殘雲。葉殘雲內力深厚，輕功超然，若是他願意皇城都能來去自如，錦衣衛都指揮使司自然不能攔住他。

    月光灑落在葉殘雲的身上，讓他的氣息越發的平穩。鎮南王特別囑咐他讓他探一探錦衣衛都督仇文飛的實力。目前錦衣衛勢力急劇膨脹，不少人擔心錦衣衛還會做出別的事情來。仇文飛狼子野心而且武功高強若是他不死將是武林一大災難。

    鎮南王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鎮南王雖然是朝廷中人，但是為了天下穩定，江湖穩定，江湖中的事情他也會關心。

    原本葉殘雲已經想斬掉仇文飛，但是到了這裏葉殘雲改變了主意。

    “你是誰？”

    仇文飛站在地上，目光緊盯著石碑上麵的葉殘雲，仇文飛已經隱隱有大內第一高手的勢頭，能在自己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出現在自己麵前，如此頂尖的高手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葉殘雲並沒有說什麽，騰身而起，飄身落在仇文飛的麵前。

    看到麵前與他一般年紀卻胡子拉碴的葉殘雲仇文飛也是吃了一驚，葉殘雲久在江湖、風餐露宿，不似仇文飛這般享盡榮華富貴，所以在麵相上比仇文飛要滄桑的多。

    但是仇文飛最吃驚的還是竟然有人在和他一般年紀之下，竟然比他還要強大。

    “你沒死？”

    仇文飛仔細端詳葉殘雲。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麽，仇文飛臉色大變，變臉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看到葉殘雲的模樣，仇文飛大吃一驚，二話不說抽出腰間的繡春刀一個閃身便朝葉殘雲砍了過去。

    葉殘雲一踏地麵飛身後退避開了仇文飛迎麵砍來的一刀。

    看到葉殘雲後退，仇文飛揮刀跟上，一個踏步繡春刀光潔的刀麵在月光的照射下帶起一道流光直接來到了葉殘雲的胸前。

    可惜這一刀依舊沒有碰到葉殘雲，葉殘雲飛身直上避開了這一刀，越過仇文飛來到了他的身後。

    “你認識我？”

    落地之後葉殘雲輕聲問。回應他的是仇文飛的回身一刀。

    這一次葉殘雲並沒有躲，在仇文飛出刀的時候葉殘雲腰間的短刀出鞘，被葉殘雲抓在手中反手在身後一掃便將仇文飛的刀抵擋開來。

    仇文飛繼續欺近，手中的繡春刀不斷揮舞，無形的刀氣擴散。繡春刀在仇文飛的手中化作無數的刀影，從四麵八方包圍了葉殘雲。

    刀氣擴散，校場青石所砌的地麵碎石紛飛，青石開裂，一條條慘烈的刀痕出現在青石之上。由此可見仇文飛並不是徒有虛名，內力之強，比之前同樣用刀的花道通不知強了幾倍。

    “不錯。”

    葉殘雲點頭，雖然身在仇文飛刀招的包圍之下還是有閑心來點評對方的刀法。

    “納命來！”

    仇文飛低喝一聲，一瞬間刀氣迸發，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殺向葉殘雲。

    若是錦衣衛的其他人在這裏一定會吃驚，仇文飛平日裏古井無波，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很少變化，今天竟然動怒至此，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仇文飛看到葉殘雲就像龍觸逆鱗一般，爆發雷霆肝火。

    “你殺不了我。”

    葉殘雲輕輕搖頭，手中的短刀一閃，從萬千刀影之中點中了繡春刀的刀身，短刀順著刀背向下砍中了繡春刀的刀柄，然後輕輕用力。這力道不大，但在仇文飛看來卻感覺自己的刀如同砍到了巨石上麵，隻覺刀身停頓再也無法向前。

    “不試試怎麽知道。”

    一刀受製，仇文飛低喝一聲身體騰向空中，一個翻身抽回自己的長刀，斜斫而下，直奔葉殘雲的腰際。

    葉殘雲的刀在手中旋轉幾下朝空中一挑，短刀輕而易舉的將仇文飛挑去空中。刀氣一閃即過，隻聽一聲巨響，仇文飛手中的刀便斷成數段。

    手中的刀一斷，仇文飛在空中倒翻而出，一個閃身出現在遠處的地上。而趁這個間隙葉殘雲也將刀收了回去。

    “不愧是斷腸刀。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仇文飛死盯著葉殘雲冷聲道，麵前這人是他心中的一大疙瘩。

    五年前，他還是一個剛剛在江湖上嶄露頭角的年輕人，本有著美好的未來，修行之路卻在大漠之中戛然而止。當年，仇文飛跟著師傅奔赴劍門參加一場武林盛會，沒想到盛會卻變成了一場慘劇。

    當年那場劍門血戰始終是他心中的一個大恐怖。

    那是他第一次見識到什麽是人命似草芥，什麽叫屍山血海。那一戰，自己門派上下所有高手盡數隕落，無數人殺到癲狂，殺到麻木。若不是他躲在那血色黃沙之中估計他也會成為其中一個。

    從那時開始，葉殘雲便成為了仇文飛的夢魘，在他的心上狠狠砍了一刀。葉殘雲的那柄斷魂刀將他的魂也給斬碎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隻知道他一定要殺葉殘雲，沒有理由，沒有借口，隻有歇斯底裏的恐懼。他僥幸撿了一條命回歸中土，隨後進入錦衣衛。五年來瘋狂練功，已經有點走火入魔的趨勢，隻為消除心中的恐懼，以及那種無力感。

    如今他的武功早已登峰造極，卻依然無法減弱心中的半分恐懼。沒想到自己已經修煉到了這種程度，還是敗在了對方的手裏。

    “葉殘雲。”

    葉殘雲輕聲回應，施展輕功消失在了天際。

    “葉殘雲。”

    等到葉殘雲消失，仇文飛咬牙切齒，大吼之中猛跺地麵，方圓十米的青石地麵盡數崩裂。亂石紛飛，四散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