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無生身體一震，僵硬之時，一條相較於騰一心要大些的烏黑長龍由虛轉實，出現在墨無生眼前，口吐人言，喃道：“同遊何時……”

    雖然墨無生已有了很多猜測，心中有準備，但總免不了一時失神，恢複正常後，墨無生禮敬道：“嵐奕前輩。”

    “沒想到意外讓你入夢經曆了我作為地龍的一生。”嵐奕看著墨無生，歎了口氣，又道：“你以我的死亡之力修煉，與我有了因果，你的死亡極脈可以讓鬼冥寄宿其中，所以往後一百二十年，我會寄宿在你的死亡極脈中，透過你，熟悉你們人族生靈的生活。”

    “一百二十年？”

    “很多嗎？我助你修成死亡極脈，配合墨九歌用六品幽冥蓮的蓮子精華，輔以一縷死亡之氣與你眼中僵而不散的先天母胎之氣一同煉化，開了你的陰陽眼。若不是一百二十年足夠我完全熟悉你們人族生靈的生活，我又不對你感興趣，這麽多的付出，怎麽可能隻有廉價的一百二十年。對了，這一百二十年，不算你沉睡與修煉的時間。”

    “六品幽冥蓮蓮子精華、死亡之氣與陰陽眼？”墨無生思索過後，又疑惑說道：“嵐奕前輩，您引我入夢看了你的一生，所以無生知道，幽冥蓮對您應該十分重要，而且死亡之氣價值等同源初之氣，還有這陰陽眼又是怎麽回事？”

    “六品幽冥蓮對仙人一點用都沒有，死亡之氣我多得是。”嵐奕淡漠道，“據墨九歌所說，你還在胎中時，因為你母親情緒不穩定，憂思、大悲加上絕望，導致陰陽眼的孕育出了差錯，好在你孕育你的先天母胎之氣意外在你的雙眼中保存了下來，隻要突破你們所謂的真人階修為，得到天地洗禮，雙眼順勢重新育化，便會恢複正常，所以現在不過卻隻是普通的雙眼，沒陰陽眼的種種妙用。”

    景色、聲音、物質、感覺加上七情六欲，是惑心主要途徑，更是惑心之術的施法主要媒介，而聲音中的謊言與片麵的真言，往往比噬魂的樂曲更能更能造成傷害。

    從小，族中長輩就一直告訴墨無生，墨族沒有辦法治好他的眼睛，謊言與對族人的信任，墨無生相信了這個說法。

    現在嵐奕這一說，主要是涉及到父母的悲苦，墨無生十分難受，至於墨族不治好自己的眼睛，一葉障目，點透了很容易接受放下了，畢竟墨族仁心，膽敢嘲諷墨無生的都會被家中長輩責罰訓異。

    墨族仙人很多，醫師更多，這麽強大的墨族，別說治好，僅靠墨溫一人所學，讓墨無生再生雙眼睛，都不是問題。

    讓墨無生當一個墨族小瞎子十幾年的原因，墨無生隻想到兩個。那就是不散的先天母胎之氣與師傅墨溫收徒的第一標準心性。

    因為自幼跟著墨溫，墨無生心性如何成長，都在墨溫的掌控中。

    墨溫自己多方涉獵，雜而不精，主要就是為了讓他所創的惑心之術變得完美，他成功了，而修為境界的提升卻變得困難了起來。

    修煉墨溫的惑心之術，先決條件是心性，再然後才是天賦，定不住心，有天賦都沒意義。

    墨言山、墨淺雲和墨煙狄三人的修煉方向都不適合學習惑心之術，墨青絲不喜修煉，唯一學到了墨溫所創的惑心之術的墨湘君失蹤，繼承惑心之術的擔子自然落在了發展方向未定的小師弟墨無生肩上。

    處於黑暗十七年的成長，墨無生一直越過景色惑心，細分人心，加上墨溫的嚴格，令墨無生嚴於律己，讓墨無生對人對事都能追求真實，撥開最大的迷霧，就算這樣，墨溫依然沒有教過墨無生惑心之術，由此可見，墨無生的心性還是不符合墨溫心中的標準。

    “嚴格來說，你的眼睛已經不是陰陽眼了。”嵐奕道。

    “嵐奕前輩，為什麽這麽說呢？”墨無生結束思考，問道。

    “據我所知，陰陽眼可以令你們透過表象看見魂魄、靈體、靈氣等介於虛實間的東西，高強者目光所見之處，破除一切隱藏，使其顯化，被盯上的，精神力弱小的存在，更是壓製不能動彈。”

    嵐奕所知道的，隻是陰陽眼的一部分。

    墨無生作為一個盲人，接觸修煉後，就對各種瞳術格外關注，所以墨無生對陰陽眼，知道的比嵐奕更詳細。

    瞳術又被稱為法眼，這陰陽眼，乃人族九脈鑒天族中排名第五，以眼為圖騰的天眼族所創，並貢獻給整個人族的一門瞳術。

    陰陽眼在天眼族的瞳術中排在第七，且用途非常廣，雖然易學難精，卻是一門可以修煉一生的瞳術。

    陰陽眼修煉到極深的層次，便會固化，並且後人中會有可能天生就擁有陰陽眼。

    當然，天生擁有不代表永遠擁有，這些後人不把握機會修煉陰陽眼，就會因為懈怠而失去這天生所獲的陰陽眼，並且永遠無法再修煉陰陽眼這個瞳術。

    陰陽眼的修煉之法傳得廣，人族發展到現在，任何人在出生之時，都有可能擁有陰陽眼，用二十一世紀的話來說，就是人類基因遺傳中的一種幾乎任何人身上都有的隱性遺傳，出生時，有很小的機率顯化。

    墨無生以啟陽晨露以媒介，用了一種臨時開啟陰陽眼能力的法術在自己身上。

    這種法術隻對修煉陰陽眼與未修煉過瞳術的人有用，然而法術失敗了，“的確，陰陽眼的修煉隻能純粹使用自身的法力以秘法洗禮雙眼，達到與修為持平的層次。現在我的雙眼被九歌教習與嵐奕前輩用外物煉化了，雙眼定與陰陽眼不同了。”

    嵐奕見墨無生深思，興致索然，反正墨無生已經在夢中看過他作為地龍時的一生，很多事已經不用多費口舌，嘴上的龍須點在墨無生額頭上，華光一閃，在墨無生不明所以時道：“除非是玉璣子與玉薇仙人找來，否則就算是你死，一百二十年裏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所以你就當我不存在吧。”說完話，不等墨無生回應，嵐奕就消失了。

    嵐奕消失，墨無生回神存細瀏覽嵐奕傳入腦海的信息，那是一門不完整的瞳術，沒有名字。

    “這應該是九歌教習所創，讓嵐奕前輩在我醒後交給我的。”精於醫道的仙人要推演出一門瞳術不難，而嵐奕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修煉過，為此墨無生輕易猜中了事實，“催動這瞳術，能讓我看見靈氣的流轉與靈體生命，按照九歌教習所留的提示，修煉這門瞳術得以完善，更能看見晦澀的生死軌跡。”

    墨九歌留給墨無生三個瞳術的完善方向，一為破幻，二為攝心，三為觀謎。

    自小，擅長惑心之術的墨溫就教導墨無生，破除幻覺、迷惑、夢境等影響精神之法，要先擁有心靈的堅盾，守住自己那一片清明，再來才揮得起智慧的利劍。

    瞳術說白了就是一種強化雙眼的術法，使用起來一定會消耗法力，雖然消耗相較來說比其它術法要小上許多，但世間能做到破幻與攝心之能的術法有很多，而得到精通惑心之術的墨溫多年教導，墨無生自然是掌握了幾門私貨的，其中，太妙玄音更是墨無生最熟練的，沒必要追求破幻與攝心之能。

    未知為謎，眼觀、耳聽、心鑒而解之。

    對墨無生來說，眼睛就是用來看東西的，觀謎之能，能令墨無生看見更多真實，這才是首選。

    觀謎如果真如墨九歌所提示一樣，完善到看得見生與死的軌跡，那對墨無生來說，就是得到學習醫道的巨大助力了。

    為此，破幻與攝心兩途，墨無生毫不猶豫的放棄了。

    “這門瞳術的修煉，需要尋找純淨靈物輔佐，就像煉製自己的獨門法寶一樣……”了解腦海中的信息，墨無生先是一喜，又變作苦惱，“觀謎要求生死平衡，嵐奕前輩用了死亡之氣，我眼中那點殘留的先天母胎之氣怎麽可能比得上，更何況還有幽冥蓮蓮子精華，平衡已失，修煉觀謎才是三個方向中最難的啊……”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打坐觀想了一個早上的先天開智道紋圖，又用了半個時辰，墨無生平複了所有思緒。

    古來得到八極天脈煉脈法，並修煉出數條極脈的修士，無不創出完美契合自己的專屬仙品煉脈法，達成這件事，才是自己現在的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