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比正文重要的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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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雨季很長,像是把悶熱夏日囤積的水汽全部揮灑,下雨後空氣裏也有十足濕度,盡管不熱,還是會讓人覺得黏膩不爽。

    此刻,站在跑步機上的顏筱已經滿頭大汗,才短短十分鍾,就已經埋怨了不下五次。

    話語大概如:“你看我腦門上的汗,我可以不跑了嗎?”

    “改天再來健身房吧?”

    “來健身房的都是肌肉型男,你就不怕我被人勾引走了?”

    ……

    表達的中心思想無非是想偷懶不運動。

    霍澤析有些想笑。

    沒見過她這麽不坦誠的人,心裏要表達的話,非要繞個幼稚無比的彎說出來;也沒見過她這麽坦誠的人,什麽心思也不掩著,簡單澄澈像一杯清水。

    出了健身房,又懇求半天,最終他還是依照她的意願,去吃冰淇淋。

    她喜歡點最大份的,裏麵什麽都有的那種,但她不是眼大肚皮小的人,通常情況下點了的食物,她一定會盡力吃完,哪怕胃都撐到難受,非要他強製性製止,她才收手。

    很多次回家吃胃藥,信誓旦旦說不會,下一次卻又上演追悔莫及。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笑。

    和顏筱在一起之後,他變得很容易被逗笑。

    她說是因為和笑點低的人在一起,笑點也會跟著變低。他隻淡淡回答,是因為她這個人很有喜劇色彩。

    氣得顏筱來掐他。

    當時不敢多看他兩眼的人,現在居然敢以下犯上對他動粗了。

    說到當時,顏筱就要一臉委屈,說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給人做飯,第一次給人告白,就遭遇毀滅式的拒絕。

    他問什麽是毀滅式,畢竟當時自己表現得也並沒有過分狠心。她回答說,感覺天一下子就塌了,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樣完了。

    再也不會找到比他更好的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說得似不經心,隻是在描述當時的心情,他卻聽得入心,有點疼。

    後來在她日記本上看到那一天的日記,隻有一排字:

    一見君子誤終生。

    不符合顏筱氣質,酸溜溜的文藝氣息,他卻不覺得好笑。

    因為一筆一劃寫得很用力。

    如果沒有在一起,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找不到更好的人,誤了終生。

    在他看來,顏筱是個很簡單的人,簡單的人更容易幸福,無論嫁給誰,她都是會把自己過得很幸福的女人。

    大概幸運的是,他懂得欣賞她的天性,所以,她的簡單也分了他一半,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因為她,而變得天真了一點,有趣了一點。

    他從小就不是一個有趣的人。

    小時候還不懂學習有什麽用,就埋頭學習;還不懂得欣賞貝多芬莫紮特,就開始學鋼琴;也不是因為“想要救人”這種高尚理念學醫,所以選擇水準要求雖高,但相對輕鬆的專業。

    倒也不是情感生活一片空白的人,有過幾段戀情,最後無疾而終,因為對感情看得認真,漸漸地也就失望。

    想要避免這種失望,就隻能謹慎地選擇希望。

    所以他很多時候都選擇做個局外人,別人的喜歡,隻是別人的事,他看得淡,不用力拉遠距離,也不給予回應。

    知道怎樣活得輕鬆一點,卻不知不覺變成了世故的樣子。

    一路上出乎意料的,大概就是做自由電台,得到很多回聲;另一個,就是和顏筱在一起。

    讓他的軌道,和預期的,遠離了那麽一點,但此後人生已截然不同。

    顏筱常甜膩膩地說,我一定攢夠了幾輩子的運氣才能和你在一起。

    他卻覺得,遇見她,才是他的幸運。

    回家的時候,顏筱去逛超市,買了一堆酸奶零食,又雙手合十捧在胸前一臉祈求地看著他。

    他很快懂,回應:“薯片?門都沒有。”

    “不是……”

    “鳳爪?”

    “不是……”

    “快說。”

    “我想吃冰淇淋。”

    “……你不是剛吃過?”

    “我買些放冰箱。”

    走出超市她都還在戰戰兢兢地碎碎念:“我每天隻吃一個,你不信可以檢查!”

    回了家,顏筱躺在沙發上玩ipad,又突然伸腿過去碰了一下霍澤析。

    他正在看電影,感覺到之後詢問地看向她。

    “霍霍,你喜歡兒砸還是女兒?”

    “女兒。”

    “女兒?!”

    “怎麽?”他有點狐疑地看著她。

    顏筱皺眉:“可是我喜歡男孩。”

    “那得你以後懷上了才知道。”

    顏筱不依不饒:“如果是女兒我就不想要了。”

    “……”

    她繼續用腳趾戳他:“你怎麽不說話?”

    他不管電影了,直直看她:“為什麽不要?”

    他麵色不佳,顏筱也覺得自己那句話有點過分,心裏十分沒底氣,想了想又承認說:“因為上次聶初初見了你,說你對我就像對女兒一樣,如果我生了女兒,你會不會對我就不那麽好了?”

    她怕生女兒會分走他的愛。

    霍澤析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好笑又好氣。

    會這樣想,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做母親的準備,不然怎會這樣幼稚又自私。

    可是對上她憂愁又忐忑的眼睛,神情楚楚,他心就化了,手勢示意讓她過來,顏筱跪在沙發上挪過來,他看著她說:“我怎麽會不對你好?”

    顏筱搖頭:“不是不好,是沒那麽好。”

    “你是我老婆,和女兒能一樣?”

    “就你平時對我管教有加的樣子,和對女兒有什麽兩樣?”

    霍澤析挑眉:“你是覺得我沒把你當女人?”

    “……也不是。”

    畢竟在床上……

    她說著臉都紅了,把自己給搞亂了,索性說:“反正我喜歡男孩。”

    霍澤析妥協:“那就兒子。”

    她這才心滿意足鑽進他懷裏。

    抱著懷中溫軟,霍澤析心裏漸漸被一種洶湧又柔和的感覺填滿。

    明明抱著她,卻覺得還不夠,不知道要怎麽疼她,讓她不再懷疑。

    結果是在沙發上,顏筱就被他給辦了,她沒見過那麽耐心溫柔的他,到後來折騰得重了,聽見他在耳邊低低說了一句“我好愛你”。

    他很少直白說出“我愛你”這種話,顏筱差點要哭。

    這人在上床的時候才格外老實。

    後來顏筱翻日記,突然發現某一頁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動了手腳,日記日期是她告白被拒的那天。

    她歪歪扭扭的那排“一見君子誤終生”字樣下,出現了一排清雋嚴整的字:

    不見君子終生誤。

    她愣了半天,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