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初次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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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肉”是師爺的行內話,以此形容呆板迂腐、以及思想上不懂得變遷之人。當然,在這裏明顯是指“行屍”了。那畜生想來也是尋著李師爺的味道而來,一看前方有個大活人,別看它身體很僵硬,速度卻不慢,晃悠悠就撲到了他的麵前。
屍怪力大無窮是人盡皆知,別看它很笨拙的樣子,揮舞著雙臂直往李師爺身上招呼,舞得倒是虎虎生風。反觀李師爺,並沒有顯現出慌亂的神色,也沒有還手的意思,而是很靈活地左躲右閃。
對於這種閱曆豐富的師爺,那畜生自是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隻見李師爺將它引至一株大樹附近,自顧自爬了上去。
那行屍追擊而至,不過由於不能爬樹,隻得在下麵圍著樹幹團團轉,並且狂躁不已。它受活人氣息的吸引,似乎不願就此離去,而是守在了樹下。
李師爺幹脆躺倒在樹叉上,雙手抱頭、翹著個二郎腿,對遊無痕他們藏身的方向叫喊道:“淩小妮子,準備好了你就先來!不過你可要當心了啊,這畜生可能吃過活物,比一般屍怪更有脾氣。小心別被它纏上了。”
那行屍仰著頭朝李師爺大吼大叫,奈何卻是怎麽也夠不著。突然似有所察覺,隨即緩緩轉過身。
原來不知何時,它背後正立著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要不是它聞到了人的氣息,否則是絕不會發現,突然出現在它身後的淩筱蘭的。
淩筱蘭一改以往柔弱的樣子,並且雙手放於滅魂刺刀把上,身軀微躬,嚴陣以待。行屍一看身後還有人,當即拋開樹上的李師爺,就邁開大步,向淩筱蘭衝了過去!
行屍帶著一股腥風惡臭撲過來,那味道蔓延開來,直教人幾欲作嘔。看著它猙獰地麵孔,連藏在一邊兒的遊無痕,也是暗暗為師姐擔心。
讓他感到很驚訝的是,別看平時師姐很嬌氣的樣子,性格也靦腆。但真要對上屍怪時,卻又像變了個人,連表情也變得格外嚴肅認真!
淩筱蘭見屍怪來勢洶洶,並沒有直攫其鋒,而是仗著身體靈活,嬌軀一扭。那小小的身子就從它腋下滑了過去,滴溜溜轉至它身側站定。
身體靈活得像隻貓鼬,直看得躲在暗處的遊無痕眼前一亮。那行屍一下撲空,看著麵前空空無人,也是愣了片刻。不過,得益於它常人沒有的對活物的直覺,也隻是頓了片刻,隨即張開雙臂,反身就是一掃!
淩筱蘭剛入定,突然感覺前麵就是一陣惡風撲麵而來,定睛一瞧,原來是這畜生的利爪拂過。別看它們平時動作呆滯,可在攻擊活物的時候,動作卻很快。淩筱蘭也不驚慌,迅速抽出滅魂刺,一正一反握在手,快速往它身上招呼!
兩道白光一閃而逝,淩筱蘭動作奇快,竟後發先至。毫無懸念地一擊得逞,隨後快速策身而退。
那行屍中招後,身形很明顯頓了頓,不過,這招對它的傷害似乎並不明顯。待淩筱蘭從它皮肉裏扯出滅魂刺後,行屍的利爪照常橫掃了過去。
淩筱蘭見躲不過了,細腰連往後一倒,堪堪躲過這橫掃。那帶著惡臭的雙臂,就從她鼻尖前一晃而過。這不僅要避開攻擊,還需得時刻謹防腐爛的液體和蛆蟲的“突然襲擊”~
遊無痕在暗處看得分明,在強忍著令人作嘔的惡臭的同時,也在暗暗感歎:某些情況下,做師爺的還真的挺遭罪的……
行屍這次攻擊又落空,連帶著身體也隨慣性不由自主轉了半圈。前者腳下未動,見這畜生一擊甩過了頭,隨即腰上用力直立起身。滅魂刺在手裏,靈活的翻轉,又是“刷刷”兩下刺了過去。
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連樹叉上的李師爺見了,也忍不住直點頭。說時遲那時快,這你來我往的交手,其實也隻發生在一瞬之間。待得行屍反應過來,再回過身,淩筱蘭早已退了開去,站在了離它五步遠的地方。
行屍的雙肩、兩腰被刺中,烏黑的血液汨汨直流,傷口甚至深可見骨!雖說這樣的攻擊令它感覺不到疼痛,但由於聞到了血腥味,亦是狂性大發。
遊無痕心中的訝異更甚,這行屍,雖說是最低等的屍怪,但自身素質,比之普通人卻是高出不止一星半點。它們幾乎於刀槍不入,而且一旦見到活人,便會不顧一切纏上對方,直到吃掉對方為止!
平常人見了這種架勢,早已是嚇得雙腿發軟。就算有膽大的敢回擊,但那種程度的攻擊,對它們來說卻可謂是不痛不癢。
師姐她若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的話,遊無痕此刻或許還想得通。但她隻是一個脈都沒有破,並且身材嬌小羸弱的小妮子呀!而且滅魂刺很輕巧,這得要使多大勁,才能在這麽快的時間內,將它深深刺進行屍僵硬如鐵的肉裏?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一旁的桓公鏡看著他的表情,一下就猜中其心中所想,遂靠近後者,在他耳邊小聲道:“所以說,這平時的修行,就在此處體現出來了。師妹雖說爆發力不強,但她經過這三年的鍛煉,已經能靈活運用自身的巧力了。
對付這些畜生,不需要蠻力,它靠得是沉著應變。你要看仔細了,這種不爆發內勁,直接與屍怪的對抗可不多見。師妹的每個動作和招式,都用的是巧勁!好好學習。”
遊無痕深有體會,他凝重地點了點頭,通過樹葉間的縫隙,繼續認真地看著場中的一舉一動。他也算是很有天分的人了,仔細分析下,倒還真看出不少端倪。
淩筱蘭對付行屍的時候,動作幅度並不算大。她隻有在感覺到危險的時候,才腳下發力,突然跳開,盡量不與對手麵對麵。隻要有一絲機會,她就會不失時機地攻擊對方的要害。就這情景來看,師姐果真是挺有經驗的。
淩筱蘭的手臂揮起武器來,並沒有大張大合,而是全靠腰、臂、腕間的配合。每次滅魂刺的光影劃過,都能深深刺進對手的肉裏!
兩個身影,你來我往也不知對了多少回合。隻見行屍渾身已是傷痕累累,連帶著動作也慢了許多。
肌肉一旦被戳破或者切斷,就算它再感覺不到疼痛,也是用不上力了。它們的行動原理,其實和人是沒多大區別的。
眼看勝負已沒有懸念,躺在樹上的李師爺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哈哈:“小妮子,動作變快了,不賴!比起上次來,進步大了很多。不過嘛~好像還差點準頭,其實根本沒必要跟它纏這麽久的。直接挑斷手筋腳筋,不就搞定了嘛……”
話還未說完,隻見淩筱蘭突然俯身,手中光影一閃而逝,目標直指行屍膝蓋而去。聽得“喀嚓”一聲響,行屍的膝部竟應聲而裂!被斷筋碎骨的腿再也不能支撐起它的身體,於是就見這畜生張牙舞爪著往前一倒,便再也不能爬起來。
行屍撲倒在地,怒吼連連,兀自掙紮不已。淩筱蘭一個箭步上前,踏在它身上。滅魂刺在手,很熟練的在手中滴溜溜轉動了幾圈。突然單手緊緊握住,指準它的後腦勺,很利落的就是一刀!
這一刺直沒入柄,剛好從行屍後腦勺刺進去,從口裏鑽出來!這畜生身體突然一緊繃,隨即就渾身打顫……過了片刻後,終於不再動彈。
不過眨眼的瞬間,這畜生竟然就被淩筱蘭解決掉了,甚至連看都未看清楚是怎樣下得手!直教躲在一旁的遊無痕,看得是目瞪口呆。
等到前者將滅魂刺抽出來,就著屍怪的衣物擦了擦,複收回腰際。遊無痕這才跟著桓公鏡,從灌木後鑽了出來。
淩筱蘭站在她的“獵物”屍體前,自顧自整理著衣物。嬌小的身段,在遊無痕的眼裏,卻是越發顯得英姿颯爽。她回過頭看著走出來的兩人,也是嘻嘻一笑,似乎挺得意的。
不過目光掃向遊無痕,卻被後者瞪大了的眼睛,打量得很不好意思。隨即紅著臉低下了頭道:“師兄、師弟賜教啦……”
桓公鏡撫掌一歎道:“師妹的身手越來越好啦!假以時日,師妹若破了脈,做師兄的也得望塵莫及啦……”三人相視一笑。
桓公鏡隨即朝頭頂上嚷道:“李老師爺,您老人家還要在上麵呆多久?今天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得回去了……”
李師爺朗聲笑道:“好好好~這就下來……”一邊嘟囔著一邊起身,準備滑下樹……正在這時,異變突起!
李師爺剛把手搭在樹幹上,卻突然回過頭望著樹林深處,連表情也變得十分凝重。其他人見他一驚一乍的樣子,頓時噤聲。
這一安靜下來,所有人的心裏都不禁咯噔一響,因為幾乎同時的,四人都聽到了樹叢裏傳來了一陣詭異的聲響。
遊無痕正自緊張萬分的時候,身旁的桓公鏡突然輕輕扯了扯遊無痕。並小聲說道:“師弟,來者不善,你與師妹暫且躲一躲,我留下來看看,是什麽玩意兒在那裏鬼鬼祟祟的!”
遊無痕點了點頭,當下同淩筱蘭慢慢朝後退。淩筱蘭輕輕一個翻身上了樹,沒發出丁點兒聲響。而前者沒她那麽好的身手,於是就近找了個灌木叢鑽了進去。
幾人迅速安靜下來,大氣也不敢出。過了半晌,遊無痕卻沒再聽到特別的動靜,以為大夥兒有點草木皆兵了,遂悄悄抬起頭掃視了一遍四周。發現也沒啥異樣,唯獨抬頭看向李師爺時,後者卻帶著古怪地眼神望著他。
他正在納悶的時候,心裏卻是突然一激靈!難不成……用心聆聽身後動靜,果然!身後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下,驚得遊無痕是冷汗涔涔!他不敢回頭,聽得身後的動靜,也知道那不是多好的事物。於是不著痕跡地將手摸向後腰,抓住了滅魂刺刀把,這才感覺踏實了點。
他心裏默念著身後那玩意兒的步數,憑感覺,已經很近了。對方將步伐放得很輕,顯然是為準備偷襲自己而來!這樣想著,就更緊張了。
不過心裏更是連聲低罵:該死!怎麽就讓自己給撞上了,何處不躲,偏偏慌不擇路下躲在這!這下師姐師兄回去,得好好嘲笑自己一番了……
但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聽得身後的動靜,應該是體型不算大的動物。根據它行走的規律來分析,是用四足行走。
難道是“獸屍”?剛想到這,心裏又是一緊。桓公鏡就站在他不遠處,死死瞪著他身後,看他的表情也是沒有十足把握。這情景煞是詭異,令遊無痕心裏完全沒有底。
十步、九步、七步……敵人越來越近,甚至都能清晰的感覺到,腳下泥土裏傳來的震動之感。它與遊無痕的心髒頻率連在一起,扯得心都是一顫一顫地~
這種未知的感覺,最是令人心虛,連帶著遊無痕握滅魂刺的那隻手的手心,也滿是汗水。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心想:管它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隨即雙目一瞪,就猛得回過頭!
剛將頭轉過來,就聽見近在咫尺的一聲巨吼!這聲吼,一下就將他震懵了,連對手的樣子都沒看清,隻看見一雙放大到極致的布滿血絲的眼睛!
遊無痕心底一涼~憑感覺這不是獸屍了!一邊在思索這究竟是啥玩意兒,此刻卻忘了手裏的動作。
桓公鏡看得分明,他驚呼一聲,連忙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來,隻是此刻已然來不及了!
正在千鈞一發的時候,遊無痕眼前一花,隻感覺到頭頂上,突然跳下個黑影,攔在他和那怪物的中間。混亂中,還被落下來的那道身影一腳給踹向了一邊~
等他眼冒金星的坐起身,才看到麵前早已是塵土飛揚。那邊兩道身影,此刻已打成一團。由於動靜太大,他隻能在滾滾沙塵中聽見一聲聲暴戾的吼叫,以及——一個突然一閃而逝的、模糊猙獰的: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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