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鬼門關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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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騎上馬,也不去理會身後的獸屍群,隻管埋頭往前衝。芙丘梁雖說不是很險要,但亂石堆砌,一個不小心踩著碎石,隨時有可能人仰馬翻。
一邊指揮眾師爺撤退,一邊還要防著腳下。一不小心滑倒,自己性命不保不說,還有可能連累到同夥。這樣一來,就不得不拖累了速度。
遊師爺將閻乙書好生護在馬上,回頭一看,見獸屍群依然緊追不舍,甚至還越來越近了。
它們似乎完全不受影響,縱然地麵崎嶇不平,但仗著身子靈活,在亂石間穿梭,依然是如履平地。眼看這樣沒有方向的撤退,早晚會被獸屍群追上,遊師爺也是有些心急。
朝前一看,回去的方向,正好是個陡坡。雖然下坡的時間縮短了,由於地質的關係,也許是多年來的風化、垮塌,從那個方向的坡底下望出去,連綿數裏,全是亂石灘。
快速分析了一下形勢,遊師爺突然高呼一聲:“大夥兒先別走這條道了!首要之急,是先甩掉這些畜牲。我們先去芙丘國,那裏騰挪得開,等甩掉了這些獸屍,咱們再迂回至玉帶湖!”下完令,自己就帶頭往左一偏,往芙丘國的方向去了。
眾師爺不再遲疑,緊緊跟隨遊師爺去了。這裏坡勢平緩,但下至坡底,卻還有很遠一段距離。幸好遊師爺也是果斷之人,下令很及時。
隨著最後一位師爺衝出亂石路,他身後一隻獸屍,踩過一塊巨石,隨即高高躍起,想將他撲倒,但隻差了個分毫。
獸屍一個撲空,重重落地撲騰了幾圈,這才爬起來,眼睜睜看著眾師爺絕塵而去。這裏已是芙丘國的地界,放眼望去,是無盡荒原。
馬兒好像都喜歡空曠的地帶。在這無盡的荒原上馳騁,一匹匹馬足下生風,歡嘶不已。沒多會兒,就將身後的獸屍甩開了。
又一口氣前行了十多裏,見危機終於解除,一眾師爺不禁長長籲了一口氣,這才停下腳步。他們手忙腳亂的將閻乙書從馬背上放下來,一摸脈搏,竟突然又有了輕微的跳動!
於是忙將他的衣裳剝開,一看之下,眾人不禁眉頭緊皺:腰腹間,之前的舊傷早已是皮肉翻開,因為來不及處理的緣故,傷口已潰爛發黑;再加上受了一記鬼王殺,胸膛被拍得血肉模糊!看樣子,肋骨都斷了不少,也不知內裏肺腑怎樣了。
一個練家子,有時候受外力所傷,即使很嚴重,也不見得會喪命。但是一牽涉到內傷,問題卻是可大可小。
這裏沒有專門的郎中,就算送到就近的城鎮,閻師爺恐怕也撐不到那一刻……大夥兒也隻能憑經驗來搶救閻師爺了。
可是閻師爺傷得太重,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火神派神醫在此,恐怕也沒有多少把握。一眾師爺有些束手無策,怕一不小心出了差錯,可就覆水難收了。
最後還是遊師爺咬了咬牙:“管他的!閻師爺也是我們救回來的,咱們‘送佛送到西’。救與不救,他也難逃一死,何不冒個險?你們身上都有些啥療傷的藥?或者誰懂一點的,上來幫個忙!萬一……我想他去了那邊也不會怪罪我們的吧……”
伏魔師爺常年行走在外,一則經常會同屍怪打交道,二來,難免也會磕磕碰碰受點傷。所以,都有隨身攜帶藥物或自救的醫具的習慣。
經遊師爺這一提醒,眾人這才急忙從懷裏一陣摸索。不一會兒,遊師爺的麵前就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藥物。
當然,補血丸是最常見也是最有效的藥丸。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粉末和瓶瓶罐罐,想來,也是每個師爺的“獨門密藥”。
遊師爺來者不拒,將那些東西一一分類,便挑選了幾種“自認為”或許有用的藥物。也不管管不管用了,就著一壺清水,就直往閻師爺嘴裏灌。
好不容易將閻師爺的嘴撬開,可灌了半天也灌不進去。眼看藥物混著清水,從他的嘴角直往外溢,這下誰也沒轍了。
遊師爺不禁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完了完了,沒想到堂堂一代師爺高手,馳騁江湖多年。沒死在屍怪手裏,最後竟被咱幾個折騰死!閻前輩現在已陷入昏死的狀態,不能自行吞咽,還不知消化道有沒有被那鬼王震殘。這可怎麽辦呢?”
這時,一直在閻師爺身上摸索的林華甚發話了:“都慰,閻前輩好像有淤血淤結在胸腔和咽喉部位!咱們試著打通他的食道,然後將內勁在他體內經脈中循環往複,這樣就可以清淤,也可以促進血液循環!”
這時,眾人都帶著古怪的神情望著他,遊師爺也感到驚奇萬分:“林護排,你還懂治療?”反觀林師爺,則是尷尬地撓撓頭:“這個~咱也是有一次在街坊間,無意聽到一位老郎中說的……咱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吧!”
哎~現下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說做就做。幾位師爺將閻乙書抬起來,麵向下,將其身子骨拉的筆直。林師爺則跨站於他的腰間,兩手扶於前者雙肋。而身旁的遊師爺則抽出滅魂刺,吹燃火折子,將匕尖置於火上炙烤。
不多會,隻聽見林師爺雙掌間輕風吹拂,連帶著閻師爺的雙肋也受到影響,在輕微的鼓動著。就這樣在他雙肋間來回順了幾下,林師爺突然發力,手掌快速往上頂,一下子頂至閻師爺腋下。
“哇!”~閻師爺突然從口中噴出一大攤血,血液流淌在草地上,猩紅奪目!眾人這才趕緊將他翻過來,輕輕地放在平地上。見前者麵色逐漸趨於正常,所有人這才如釋重負的緩了一口氣。
一位師爺將閻乙書嘴角殘留的淤血擦幹淨,以手置於人中處一探,隨即驚喜一笑:“咳!林護排這方法管用,閻前輩有氣兒啦!”
眾人聞言,均是喜笑顏開。遊師爺將消過毒的滅魂刺,凝重的遞給林華甚。後者此刻已是滿頭大汗,見前者遞過來的滅魂刺,也是一愣。他看了看閻師爺,最後終於下定決心,點頭接過了。
滅魂刺是伏魔師爺隨身攜帶的武器,每天都要拿在手裏弑敵和使用,其熟練度,可以說是了如指掌。隻是沒想到,這用來殺敵的玩意兒,此刻竟會被用來救人……
動手之前,遊師爺先讓幾位師爺確認下閻乙書能不能吞咽。確定能後,遂將補血丸捏碎,就著清水灌進後者嘴裏再合上。
掂起他的下巴,在喉間順了順。隻見閻師爺,幾乎是本能的,喉嚨輕輕在蠕動著。隔了一會兒,藥水還真的被他吞進去了。
見情況已有好轉,連林華甚都不確定,接下來究竟要不要再放淤。可他也常年在外摸爬滾打,知道一旦人受了內傷、起了淤血、氣,就必須要用專門的藥方理氣通淤。要不然病情惡化,到時候就真的是神仙難救了!
如今藥物難尋,不得已,隻能借助外力了。人的構造,和屍怪其實是沒多大區別的。即使閉著眼睛讓林華甚摸,他也能知道閻師爺的命脈、骨骼紋理。而且師爺們對滅魂刺使用的相當純熟,相信在精準度和力道上,也不比一些郎中差。
林師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相比起上陣殺敵來,這活兒似乎也不輕鬆!他深呼了一口氣,遂將臉盡量靠近閻師爺胸膛、盡可能的仔細摸索。隨後持著滅魂刺,照他手按的地方,一刀挑開皮膚、血管……
每挑開一處傷口,身旁就有一位師爺拿著一塊幹淨的白布,待那裏的淤血清出,血液轉為鮮紅,便趕緊用力按住。
林華甚一連下了十幾刀,隨後一把將滅魂刺丟開。將早已準備好的藥水和補血丸,送至閻師爺的嘴邊,讓他服下去。
如此過了一個多時辰,待到傷口不再流血,幾位師爺才將閻乙書扶起來,盤坐在地。
幾位師爺輪流盤坐在他身後,內勁以雙掌為媒介,拍進他的體內,助他打通經脈和淤血。還有一些師爺,則拿出自家治外傷的“獨門秘方”,細細的為閻師爺清洗傷口、上藥。
等到大夥兒都覺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已是兩個多時辰後的事情了。見閻乙書呼吸趨於平穩,眾人這才將他輕放回去,均是累得氣喘籲籲。
看著累成一團的師爺們,遊師爺不禁爽快一笑,眾人受到感染,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起來。沒想到,僅靠他們一群毛手毛腳的糙“郎中”,還真的將閻師爺,從閻王爺的手裏給搶回來了!都別提多有成就感了!
笑了一會兒,遊師爺站起來拍拍屁股,吆喝一聲:“既然閻師爺已從鬼門關回來了,咱們就別呆在這裏了。我們速速回碧海城,興許在路上,還能碰見那數十位兄弟,我得將這邊發生的一切,告知與梁城主!”
眾師爺顧不得休息,就地取材,用避風袍和木棍做了一支簡易抬轎。將閻師爺放在上麵,便又開始上路了。
一路無話,他們剛走了沒一會兒,天就黑了。由於時間耽擱得太多,他們也不敢停留,連夜都在趕路。直到天大亮,眾人才終於上了官道。
這條官道,正是通往華陽村的必經之路,也是他們來時的那條官道。前方就是玉帶湖了,也不知過了這麽久,千渡河對麵的那幾十位師爺怎樣了。
眾師爺沒做停留,依然是馬不停蹄,但行了一夜,多少有點匱乏,遂放緩了速度。
今日天氣不錯,溫暖的陽光,在初冬裏倒顯得有些刺眼。閻師爺靜靜躺在“抬轎”裏,呼吸均勻而平穩。
隻是這都過了一夜了,卻還不見他有醒轉過來的跡象。一旁一位師爺,怕陽光刺著了他,便用木棍戳起一塊布幫他遮一遮。
卻見後者,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那師爺以為看花眼了,便湊近仔細一看。殊不知,臉還未靠近,後者卻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那師爺一愣,被這突兀的一下給嚇得著實不輕。隨即一聲驚呼:“媽呀!”便從馬背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