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探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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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叢林裏,隱藏著一條寬闊而筆直的石道,大道兩旁,每隔數十步便有一對石像。隻是由於年代過於久遠,很多石像已經破爛不堪,早看不出其原貌了。從石道的規格來看,當是一條陵墓的神道無疑。
此處很安靜,連半聲鳥叫都沒有,處處都透露出一副與世隔絕、肅穆的氛圍。兩邊的樹枝蔓延開來,將神道遮得密密實實,再加上一地的腐枝敗葉,很難讓人看出來原來這裏還有一條路。
雖說看不見太陽,但也能判斷出此時正值晌午,光影從樹枝樹葉間的縫隙打下來,一道道光柱充斥在這空間內,更顯清幽。但不多會,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就打破了這絲寧靜。
隨著聲響越來越近,突然,一道身影闖了進來,還沒來得及站穩,突然腳下一滑~“啪”一聲摔了個“大馬趴”!人尚在地上發呆,一道謾罵就從口中蹦了出來:“真晦氣!走個路都要摔倒,這地兒也忒滑了吧!”
聲如洪雷,直震得林子裏回音繚繞、樹葉簌簌直落。話音剛落,隨即就又從林子裏鑽出三個人,其中一個上前扶起前者道:“張老弟,你也別這麽心急,不然你一個人隻顧埋頭往林子裏鑽,隻會帶著大夥兒越轉越遠……”
正是途徑此處張師爺和遊師爺他們,身後的金奎無奈的搖了搖頭,走上前示意大夥兒繼續趕路。而盯著鐵人張摔倒的地方的遊師爺卻連忙叫住眾人:“慢著!”
經這麽一叫喚,眾人這才發現出端倪:本來怎麽看,此處都像是森林中萬千個普通林地的一個。要不是張師爺踩滑踢開了腐葉,露出了底下的磚縫,他們怕又得錯過了!
四人抬頭一打量,發現視線盡頭處隱隱露出了半截石刻獸身,幾乎同時驚呼出聲道:“神道!”唯有張師爺眨巴著眼睛,神經兮兮的說了句:“哎呀!咱們咋誤打誤撞的跑這兒來了?就這麽光明正大的上了神道恐怕不太好吧!要是被禁軍發現了可咋解釋?!”
另三人聽完,均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前者,張師爺徒然反應過來,隻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咳~瞧我,這神道一看就是數十年沒人來過了,真丟人……不過,這句話反倒是提醒了金師爺,隻聽其疑惑問道:“大夥兒,你們看~咱們是不是有必要進去?”
其實,傳說中的人物的長眠之地,要說誰不好奇是絕無可能。眼下既已走到這,又適逢無禁軍,誰又能忍住不去瞧瞧?見另三人的神情,“布頭”金師爺無奈搖了搖頭道:“走都走到這兒了,大夥兒就去看看唄……”
據史書記載:軒陵規模宏大,占據了風埡林的整條龍脈,包括九條靈泉在內,方圓達十裏地!陵墓外麵有祭祀台,祭祀台後為主神宮,神宮兩旁又有規模宏大的靈殿。但卻沒有任何史料隻言片語描述過軒陵的地宮,而它的墓道口,更是沒人知道在哪。其神道從陵墓前的祭祀台向南延伸,一直到風埡林的邊緣,長足足有九十九裏!
一行四人原本就在林子裏瞎轉了半天,突然找到了神道,卻也不知此處確切離主神宮究竟有多遠。一個地方若是數十年無人為痕跡,將會衰敗得很快,大自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著殘垣斷壁,要不是每數十步就有一對依稀可辯的靈獸石刻,恐怕他們將會再次迷路吧。
幸虧神道都是筆直的,倒還不難辨認,而目的地也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遠,才往北而行十多裏,眼前豁然開朗!
眾人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到無以複加:隻見正前方是一個大到無法形容的廣場,廣場口佇立著一對高達四五丈的巨象石刻,曆經數百年風雨,依然保存完好;而廣場的正中間,則高高隆起了一座祭祀台。祭祀台分八麵,以八卦和天幹地支排列坐落,每一麵有九步階梯。祭祀台可容納二三十人,而整座廣場,更是不知能容下幾萬人!可想而知,曆任君王前來祭祀的場景,將是何等的盛況!
而祭祀台的背後,則立有一尊石辟邪,同樣是巨大無比。辟邪獸身後沿階而上,則是主神宮,民間傳說神宮是有威望之人死後居住的神殿,更是通往天界的必經之路。神宮依山而建,根據主人生前的功績,規模也有所不同。就眼前所見,神帝的陰府甚至比曆代一些王侯將相的陽宅還大!更勿遑論主神宮兩旁那些規模宏大的建築群了!
主神宮後麵便是神帝的陵寢了,陵寢直接開墾在山內,整座大山便是天然的封土堆,傳聞其規模比之外麵的宮殿更為龐大。隻是當初由於消息封鎖得嚴,而史料也沒有隻言片語描述過內部情況,別說是神帝的墓室所在,就是其墓道口,恐怕也將成為一個永遠的謎……
埋葬神帝的山叫“鶴北鬥”,別看它地勢不險峻、也不是很高,但它卻是整個神雅疆域的靈脈之首!若拿出神雅的地形圖,會發現它的正中間藏著一條“龍”,長長的薄刀嶺是它的“龍身”;而龍脈蜿蜒北上,到千渡河為止,整個龍身潛伏至地底下,但山脈並沒有斷,它從地底下一直延伸至淩風口,就像突起的“龍角”;最後,鶴北鬥就是整條龍脈的“龍首”。
鶴北鬥整座山體呈昂揚之勢,山尖正好對著北鬥星的位置,其山裏的脈眼依山傍水,有九道靈泉相伴,實乃不可多得的佳穴!神帝能葬身於此,實至名歸。而且杜軒的事跡千古傳頌,後世無不景仰,所以他的墓穴,是絕對沒任何人想、乃至於敢去打它的主意。再加上數百年曆任君王的祭祀,軒陵可以說是香火不斷。
但千百年來的皇族禁地,此時卻慘遭荒廢,一看此地,當有數十年沒人來過了。放眼望去一地的殘垣斷壁,還有過膝的雜草藤蔓。雖說軒陵修得很大,但保存完好的也就隻有廣場、石刻群、主神宮了,其他房屋殘缺得隻剩下一個地基,根本就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很多地方還有大火燒壞和蠻力破壞的痕跡,看來此處應當是經曆過一場浩劫。
四人流連了一陣,發現在這廢墟裏還真有些舉步維艱,就眼前所見,也隻有主神宮可以進去看看。但走到門口,看見裏麵四麵透風、房梁搖搖欲墜、蛛網密布,也知這兒肯定沒人,遂打消了進去一探的念頭。
最後還是金師爺搖了搖頭道:“咳~大夥兒,這兒也沒啥可看的了,估計數十年前這裏發生過戰亂,能毀的都給毀了。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這一趟算白來了……”
聽完他的話,眾人也不禁唏噓不已,可每個人卻隱隱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千裏迢迢趕到風埡林了,越是接近目的地,心裏麵的那根神經就越繃得緊。之前水龍湧的那一幕還記憶猶新,他們能逃出來,實則也是運氣使然。要是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裏遇到什麽情況,再加上又是這麽個地方……想想都覺得瘮人!
就在眾人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大嗓門的張師爺卻將頭一偏,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遂急呼道:“嘿!大家夥兒,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女子?!從那兒進去了!”
眾人聞言,趕緊將頭偏過去,目所能及之處,哪裏還有半個人影?紛紛回轉過頭看著一臉認真的前者,金師爺將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趣道:“我說老張,你別老這麽一驚一乍的,這種地方怎會有女人?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吧?!”
張師爺見另三人不信,當即雙眼圓瞪,不由分說,直接撥開眾人往那邊衝。其餘人沒法,隻好跟了上去……
這看起來近,其實還挺遠的,眾人在高低不平的遺址上飛奔了近兩裏路,走著走著,均感到越來越不對勁。
跑到這兒,已經離山腳很近了,雖然四周的房屋依然是殘破不堪,但附近一片的地麵卻與周圍截然不同:不僅雜草不生、地上的瓦礫被踏平,連布局似乎也有意而為之。眾人將目光放到正前方,發現此處有一個完好無損的建築物,連《功德坊》的匾額都無絲毫損壞,與周圍的廢墟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就奇了怪了,本來這兒應該跟著衰敗才對呢,咋咱看起來倒像是經常有人居住似得!?”金師爺看著高高的匾額在喃喃自語。所謂“功德坊”,可以說跟這墓主人有關,也可以說沒關係。從當初開始開墾山崖修築墓穴開始,一直到外麵的建築群成型,再到後來的君王和香客出錢出力進行修繕,隻要是作過貢獻的,都會在這功德坊留下大名。
張師爺掃視了一眼四周,最後才同另三人說道:“我剛才的確是遠遠看見有一個人在這兒,後來就進去了,你們若不信,咱們姑且跟著進去瞧上一瞧?”
金師爺也收回了目光,複直直盯著這棟建築物的大門,回道:“看情形,裏麵可能真藏有人!至於到底是何方神聖,咱們進去看一看就知道了!但這功德坊保存完好、門窗關得嚴絲合縫的,事有蹊蹺,我們就這麽貿然闖進去,恐遭埋伏,大夥兒小心點!”
四人呈掎角之勢包圍住大門,金師爺上前敲了敲,卻半晌沒反應。最後眾人互視了一眼,均不約而同地摸出了武器,前者頓了頓,退後兩部,突然就是大力一腳!
“嘭!”大門應聲而開,令人詫異的是,大門並沒有反鎖,隨著門緩緩打開,眾人小心翼翼的探頭掃視了一陣,卻驚異地發現,屋子裏並沒有人。四人以背靠背的姿勢鑽了進去,發現屋內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黑暗,一切擺設也都盡收眼底。
其實這屋子裏也沒啥東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正對大門靠牆的一排排碑文。碑有石刻的,也有木製的,保存得非常完好,上麵的字跡依稀可辯,但基本上都布滿了蛛網和灰塵,一看就是很久沒清理過了。而進門靠左手的西北角,則堆著幾隻破瓦罐,除此之外,諾大的大堂內再無他物。
但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其他地方都布滿了灰塵,地麵卻是一塵不染,很顯然這兒經常有“人”來。金師爺瞥了一眼張師爺,問道:“老張,你確定你是看到有人進來了?”
後者聞言,頭狂點得跟搗蒜似得,表示確有其事。“這就奇怪了,地方就這麽大,那她去哪了?”前者喃喃自語道,眼角卻不經意瞥到另幾人的腰間,頓時驚呼出聲道:“老遊!你們的妖神鏡!”
眾人聞言,趕緊把鏡子拿起來一看,可不是麽,四麵鏡子同時在散發著淡淡的銀光,很是詭異!不用多猜,這附近肯定有屍怪,而且一定就藏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在暗中觀察著他們呢!
正想著,冷不丁就是一道陰陽怪氣的說話聲從門外傳了進來:“我說各位道友,你們還要在裏麵看多久?‘本王’可是在這兒恭候多時了呢!”幾人一聽,心裏頓時“咯噔”一響。不由分說,立即衝出大門,呈一字排開,均看著前麵淡然而立的一道“人影”,凝神戒備著。
隻見前方十丈處,一道身影負手而立,是個中年人。觀其衣著得體、身形魁梧,眼中的殺氣撲麵而來,隱隱讓人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最為特別的是,“他”的頭發和胡須呈火紅色,無風自動,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火焰在燃燒般!
對方隻淡淡地打量著一行四人,好似根本就沒將他們放在眼裏,金師爺被其看得心裏頭有些發毛,遂忍不住厲喝道:“你是誰?鬼鬼祟祟的跑到我們身後作甚?”
反觀前者,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我是誰不重要,問題是:你們千裏迢迢跑到這兒來,還不惜偷偷潛過防線,從水龍湧裏穿行,膽子夠大啊!說吧,誰指使你們來這的,又有什麽目的?說出實話,本王留你們全屍!”
四人聞言均是表情一僵,從“他”的話語間分析,這家夥似乎對他們的行蹤了若指掌。但他們自認為行事也夠小心的了,為何會泄露行蹤呢?還有,對方自稱“本王”,難道~金師爺緊緊盯著它的眼睛,用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脫口而出道:“難道~你是‘火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