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陰寒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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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之間,狹小的墓室內乒乓聲大作。狂暴的勁風席卷成一道龍卷風,直吹拂得墓室內昏天黑地、噪音不絕於耳!那原本放置在室中心的巨大棺槨,此刻被巨大的力量推到了牆邊,支離破碎。可想而知,這場大戰有多慘烈!

    戰圈最內側,橫七豎八地散落著許多殘肢斷臂,一道全身是血的人影遊走於戰圈內。每次寒光一閃而逝,就必定有哀嚎聲傳出來,連帶著殘肢橫飛,儼然修羅煉獄般的景象。

    一團團的“黑霧”則徘徊在前者的身旁,時不時偷襲一下,要麽出擊得手、要麽小命不保。隻聽得一陣陣肉麻的“喀嚓”聲不絕於耳,不一會兒,地麵上就灑滿了黑血……

    終於,動靜越來越小,再沒有一具魔屍敢踏前一步。它們望著場中間宛如殺神一般的遊師爺,終是膽怯壓過了獸性,更有甚者,還忍不住往後直退縮。反觀後者,收身而立,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冷笑道:“剛才幾十個打一個不是挺舒坦的麽,咋的,就這點能耐?來來來,遊某剛熱好了身,隻想速戰速決哩……”

    盡管口中輕狂,但其實這時候的遊師爺是有苦難言。快速打量了一番周圍,那二十多具魔屍被他滅掉了半數,可仍然有十來個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觀其毫發無損,更待伺機偷襲。

    眼下自己全身幾乎都找不到半點是好的,血液從傷口流出來,順著腿肚子淌在地上,不一會兒就匯聚成一灘。偷偷運轉了一下內勁,發現內力所經之處,經脈火辣辣的疼,一扯動傷處,更是氣堵血滯。

    照此情況看,要想滅了這全部魔屍也不是不可能,他數次提升自己的極限,仗著身邊沒人,這才使出了許多平時不輕易示人的絕技。隻是眼下的情況還凶險得很,且不管接下來的敵人是什麽,再者,要想從墓室裏出去,靠他一個人更是難如登天。為今之計,也隻有先找到小曾更為穩妥。

    眼角不經意的瞟過墓室兩頭,發現來的那道門角落處有一根銅柱。一般墓室裏頭隻防外力強突,閉墓的時候,因為要從外而內開始,所以門裏麵的機關都好操縱。這樣一來,除非強悍的屍怪攔路,要想出去倒不至於說困難。

    裏麵的墓門已經被大力所破壞,看情形當是剛打開不久。“莫非,小曾是從這兒進去了?”這般想著,他回頭瞥了一眼嚴陣以待的眾魔屍,不著痕跡地收起武器。下一刻,就做了個令後者們猝不及防的動作——轉身、衝刺一氣嗬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從破碎的內室缺口鑽了進去,反應不及的眾魔屍則留在原地麵麵相覷……

    遊師爺鑽出墓室門,他沒有急著繼續前行,而是靜守在出口。等了半刻鍾,卻沒一隻魔屍追出來,這才腳一軟,沿著磚壁坐了下去。

    想來魔屍狡詐陰險,誰也不想第一個衝出來受死,都不敢追擊了吧。一念及此,遊師爺不由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才細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如眼前所見,又是一條左右看不見兩頭的墓道,道上每隔五步便有一支火把。不過沒有被點亮,顯得墓道內陰森黑暗,看情形和進來時遇到的“迷魂道”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對麵隔幾丈便有一個通道,沒有門。

    他坐地調息了片刻,調動內力堵住某些穴位,以緩解傷口流血之勢。心想曾師爺當還未走多遠,現在追上去應該還來得及,遂起身查探了一下那幾個通道。

    通道上方還有字,由於年代過於久遠,隻能依稀分辨出其中兩道上的“生”和“杜”字。看至此處,他的心裏不禁咯噔一響:嘶~難不成這大墓裏頭還設有“奇門遁甲”?專防偷盜之人!隻是火槽在內室便是盡頭,而這墓道兩頭又太黑,也不知盡頭在哪。不用想了,其他的門應當依次為“開、休、景、死、驚”……而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剛好是最中間的“生門”、“傷門”和“杜門”。

    這墓裏頭設奇門遁甲之陣,一來能改風水相,二來也能迷惑闖入之人。八道門中隻有一道能通往主墓室,即“生門”,而另外七道,道道要人命!一看這情景,當是設計者故意打亂了格局,但隱隱中“門”和“位”卻又遙相呼應,隻要精通奇門遁甲之陣,要算出來倒不是難事。隻是~

    遊師爺看了看天,又掐了掐指頭,不由得在心中哀歎道:盲目的在陵裏轉了半晌,東西南北和星辰方位早已分辨不清,要想找出這唯一的“生門”,談何容易!一座陵墓有必要修得這般複雜麽?今兒個真是折騰煞我等了……

    躊躇了片刻,遊師爺突然眼中精光一閃,似有頓悟。隻見其在牆上取了一支火把,觀其火油充沛,遂掏出火折子引燃了。霎時間,眼前大亮,果然又能看見墓道裏的其他通道了。但遊師爺並沒有繼續查探其他的門,而是匍匐倒地細細觀測。果然!有一排不是很清晰的血腳印,往“傷門”的方向去了!

    他想不出除了曾師爺,究竟還有誰會進這道門,如今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當下未再多想想,便尋著腳印追了上去……

    通道內一眼望不見頭,火炬隻能照見前後數丈遠的地方,更遠的就吞沒在黑暗裏了。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走路的沙沙聲,似乎並沒有特別的情況發生,這種感覺令人很是壓抑。

    一邊走,遊師爺還一邊思索:這小曾為何不假思索的就選了這條“傷門”?難道他有辦法能一下算出這條路就是通往主墓室的唯一途徑,還是另有隱情?想著想著,卻是麵上一凝,突然頓住前行的步子。

    隻見前方火光和黑暗的交接處,突兀地立著一道披頭散發的影子,著實將思考中的遊師爺給嚇了一跳。還未等後者發話,那影子卻先一步冷笑道:“咦,又來一個師爺?!看來,這小小的軒陵,今天倒挺熱鬧的。”

    “你是誰?!”後者不禁脫口而出,在這黑漆漆的墓道裏碰見這家夥,顯然不是什麽善茬。那影子並未答話,自顧自往這邊過來了,隨著兩方越來越近,遊師爺這才看清來人的模樣。

    看起來這家夥剛經曆了一場戰鬥,蓬頭垢麵不說,嘴角也溢著血。衣服上到處都是被劃破的痕跡,手臂上也有傷,不過似乎傷得不重。

    從它的眼神和氣勢來看,當是靈屍無疑,隻是不知這家夥實力幾何,隱隱感覺到它的身上傳來陣陣陰寒的氣息。它到距遊師爺兩丈處站定,渾身衣裳無風自動,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

    遊師爺淡淡地將火炬卡在牆縫中,摸出滅魂刺,遙指向對手,繼續問道:“我再問一遍,你是誰?還有,剛才可是有一位師爺從這兒經過?”

    反觀後者,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話:“我是誰不重要,有沒有人進去也不重要,反正待會兒你就會死在我的手裏,這裏可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遊師爺聽完,怒氣隱隱上湧,恨不得立馬將其解決掉了去找曾師爺。但這家夥膽敢攔住自己,想必實力也應當了得。他自恃與屍怪打得交道多,在腦海中搜尋良久,印象中卻沒有任何一個靈屍與眼前這家夥相吻合。很顯然,“十八靈”裏也沒有它。

    一念及此,遊師爺不耐煩地哼了哼:“要打便打,遊某自打進墓以來,倒還沒有誰能攔我半步!看你這麽狼狽的的樣子,怕也沒攔住剛才那位師爺吧?你最好讓開,別再自討沒趣了。”

    聽完他的話語,靈屍不由臉一沉,緩緩從懷裏摸出一對事物,各執一手。觀這武器短小精致,尖端銳利;尾部有環,它將拇指穿進環裏,武器在手中滴溜溜直轉,很是靈活,原來是一對判官筆。

    現在用判官筆這種武器的人不多,一般都是配合著自家法門使用,使用起來相當的趁手。判官筆很輕盈,執在手裏猶如無物,但比之其他武器暗器之流,這玩意的攻擊角度更加刁鑽古怪、行蹤飄忽不定,令對手是防不勝防。

    滅魂刺和判官筆在單打獨鬥中都頗具優勢,拚得是巧力和反應能力,一不小心被對手戳中要害,可不比被重型武器砸中輕巧!在這狹小的墓道裏施展不開,況且雙方都有傷在身,在不知對手底細的情況下,兩人都格外慎重,隻是互相對峙著,伺機而動。

    雙方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內力湧遍全身,勁風席卷而上,吹得火光都一明一滅的。就在此時,火炬裏的火油突然爆起一丁點火花,遊師爺忍不住用眼角瞟了一眼。就因為這一丁點細微的變化,那靈屍看準了機會,毫無預兆的就發動了攻擊!

    等到前者反應過來,後者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了距他身前不足三尺處!遊師爺眼珠子一瞪,心道好陰險,手上卻絲毫不敢怠慢,忙舉起滅魂刺作防禦狀。同時腳下一滑,身影飄忽忽就往後退了兩步。

    “叮”!一道響亮的脆響,在這狹長的墓道裏不斷回響。遊師爺又踉蹌後退了數步,這才堪堪穩住身形,感覺雙手有些發麻。他顫抖的舉起滅魂刺,發現上麵有一道崩出來的缺口,遂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的對手。

    剛才也不知這家夥怎麽出的手,判官筆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出現在眼睛麵前。要不是自己反應夠快,滅魂刺往上撩了一下,否則都會被判官筆一下挑穿喉嚨了!說時遲那時快,對麵靈屍絲毫不給遊師爺喘息的時間,武器在指間滴溜溜轉著令人眼花繚亂的花式,將筆尖換了個方位,又從兩個刁鑽的角度刺了過來!

    但後者也不是省油的燈,想平時練習滅魂刺數十載,其熟練程度幾乎都要與雙手融為一體了。論雙執式輕武器,誰還指不定壓過誰呢!當下快速調整好身形,同樣是將滅魂刺轉著花式,一招一招的破解靈屍的攻擊。

    兩道身影糾糾纏纏,合了分、分了合,以令人咋舌的誇張動作或攻擊、或防禦,其功法之玄妙,實在是令人驚歎。也不知過了多久,觀兩者絲毫沒有頹累的樣子,反倒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遊師爺打得是越來越暢快,全然不顧此時身上早已是傷痕累累,一邊出擊還兀自狂笑不已。反觀他的對手,則冷靜許多,它看著前者這般不要命的打法,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一看他的麵容和眼神,似是突然發現了什麽,不由得臉一沉。

    雙方起初還進行著試探性的攻擊,摸約也就半柱香的時間,各自心裏頭有了些底細,動作也不禁開始大開大合起來。那狹窄的墓道不大施展得開,好多次眼看就要擊中對手,卻一不小心就戳在了磚壁上,帶起一長串的火光。

    隻見遊師爺腳尖一點,瞬間抬得老高,堪堪擦著靈屍的鼻梁而過。後者手腕一抖,將前者的腳拍開,遊師爺收力不及,一腳重重踏在地上,恐怖的力道瞬間就將地麵給砸出一個大坑!還未等其站穩身形,靈屍手腕翻轉,以肘相擊。前者靈巧地偏轉過頭,後者同樣是收力不急,手肘狠狠地敲在壁上,那一整塊磚瞬間便被砸得四分五裂……

    兩者的動作越來越快,除了武器,身上能進行攻擊的部位都用上了。但比試良久,卻是不分伯仲,誰也吃不定誰!反倒是磚壁和地麵慘遭波及,以戰圈方圓五步為界,均被勁風給撕裂成碎渣!

    隨著時間的流逝,火炬內的火油都快燃燒殆盡了,火光越來越微弱,受勁風所影響,隨時會熄滅。漸漸的,遊師爺也有些隱忍不住了,他看了一眼對手,心想若再不速戰速決,等會和曾師爺分開的時間越長,怕又要生出什麽幺蛾子。

    隻見其眼神猛得一冷,“嘭!”伴隨著一道敞亮的炸響,他終於爆發了內勁!與此同時,對手不甘示弱,一道尖利的風聲瞬間從其腳底扶搖直上。下一刻,兩者的兵器相交加,那炸響直震耳欲聾!勁氣帶著呼嘯聲四處飛散,一旦掃中石磚,立馬便留下一道深深地印痕!

    突然,兩人眼前一暗,原來火把被其中一道勁風給斜劈中,瞬間斷成兩截。眼看就要落地熄滅,遊師爺腳尖一勾,看似下力輕盈,反觀那炬頭卻似離弦之箭,一下子釘在了磚縫內。火焰晃了晃,卻沒有熄滅。

    剛做完這一切,就感覺到後腦勺有些冷嗖嗖的,忙側身讓開,就剛才所站立之處猛得綻起一抹飛塵!靈屍將判官筆扯出來,看著一丈外站定的遊師爺,冷笑道:“嘿嘿,這位師爺的功力倒不錯,怪不得能隻身一人闖到這裏麵來。正好我也想好好瞧瞧你究竟有多厲害,在下的能力有些特別,你可得當心了。當然,你既已中了咒,不全力使出看家本領也不行了,盡管放馬過來吧!”

    遊師爺嗤笑了一聲,盡管覺得它的話語有些耐人尋味,可也並未往心裏去,而是輕笑道:“遊某也曾遇到過很厲害的對手,即使是‘十八靈’之一,也未敢直言小瞧於我!我看,該小心的是你吧?”

    反觀那靈屍,不怒反笑:“嘿,這位師爺可真有趣,自身都難保了,還敢在此大放厥詞!不錯,在下的確不是十八靈之一,但隻要能打敗你,那裏早晚也有我的一個位置!你那朋友沒頭沒腦地闖了進去,絕對是死路一條,你也準備就地伏屍吧!”

    遊師爺冷哼了一聲,回道:“十八靈不過是一個無謂的稱號而已,有必要令爾等這般前仆後繼、樂此不彼麽?想遊某當初遇見真正的十八靈之一,照樣拿下,你算哪根蔥?還不快給我讓開!”

    話說完,身體就如同離弦之箭,直奔靈屍而去!後者受他的話語挑動,心中怒火難平,同樣是不留餘力的發動攻擊,霎時間,兩團身影又扭打至一起……

    隻是誰都沒有發現的是,牆上被判官筆刺破的地方,隱隱冒著寒氣,不一會兒,就凝結出一絲冰渣。

    打著打著,連遊師爺也發覺出來有些不對勁:那判官筆看似輕輕劃過,卻隱隱傳來一陣尖銳的風聲,而且勁風劃過臉龐,隱隱都有一種刺痛感!感覺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冷,身上還未凝結的傷口都開始麻木了,連帶著動作也似乎沒那麽流暢。

    這種古怪的功法,他之前見到過,隻是沒想到居然連靈屍都能使出來。想來能守在這兒的,都不是簡單貨色,連自己全力爆發出內勁,竟也不能占得半點上風。當下不由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

    這家夥剛才一直都隱忍不發,看似所有的動作都慢遊師爺一步,原來竟是十分謹慎。現在後者爆發了內勁,它似乎也不準備藏著掖著了,隻見其攻勢一波快過一波,隱隱都讓遊師爺有些應接不暇了。

    伴隨著“噗嗤”一道輕響,遊師爺不小心被判官筆尖劃到了手臂,一股觸電般的感覺瞬間湧便他的全身!下一刻,就感覺那手臂不是自己的了,低頭一看,傷口處的冰屑還在簌簌直落,一股寒氣還順著經絡蔓延著。趕緊調動內勁相抵禦,也隻能勉強壓住快速蔓延的趨勢!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遊師爺分心的一刹那,靈屍的身體突然變得模糊。隻聽得“噗嗤”聲連響,前者的身上便又多了力道傷口,而且全在四肢之上!

    “該死!”遊師爺在心中恨恨罵道,可此時全身無力,那被劃處的傷口很是詭異,肌肉不斷痙攣,瞬間就如同結了冰似得,連關節都被凍住了。

    看著前者僵硬的靠在牆角,已毫無還手之力,那靈屍不屑一笑道:“我還道這位師爺有多大能耐,原來也不過如此!不過你放心吧,我下手可是很快的,保證能令你絲毫感覺不到痛苦……”

    一邊說,還一邊轉動著手裏的判官筆,一臉陰笑的緩緩靠近。那筆尖閃動的寒光,照得遊師爺的臉也是明暗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