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驚聞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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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師爺帶著他的屬下,從前線撤了回來。觀這數百師爺,在河神廟至蘆葦灣一帶不分晝夜地執勤了這麽多天,再加上最後屍怪大軍突然夜襲,活下來的人,實則已是相當頹累。
屍怪發難、數萬對陣數百、水屍王攻破師爺防禦圈、關辰軒窩裏鬥……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要不是緊要關頭公羊嗣領兵殺到,恐怕他們也要全軍覆沒了吧!就算如此,活下來的這些師爺中,有些個身上還受了很重的傷。更有甚者,直接缺胳膊少腿,幾近廢人……
遊師爺一見屬下折損了這麽多,再加上更多的心事纏身,這一路上極為沉默寡言。跟在他身後的林、袁、東郭護排見都尉臉色陰沉得可怕,這明明勝利了,卻搞得像是吃了敗仗似得。也不知他和兩位督領在河邊究竟說了些什麽,一回來就變成這副模樣了,不過均識相的沒有去問。
就這樣過了好些天,終於回到了碧海城。
城主府內,一位探子師爺匆匆忙打開偏堂門衝了進去,隔老遠遠就嚷開了:“城主,城主!遊都尉回來啦!”剛衝到書房內,卻看到了正在整理書籍、一臉不自然的申屠柳,而他的旁邊,則站著同樣是表情僵硬的桓公鏡。
那師爺沒看到梁鳴荼,隻好朝後兩者作揖道:“屬下參見申副城主、見過桓公師爺!屬下是來報信兒的,遊師爺帶著人馬回來啦!
聽說他在蘆葦灣那邊巡邏,剛好碰見屍怪大軍大肆進犯,竟憑數百兵力硬生生拖住了數萬敵人!最後等到援兵,將它們一網打盡了,真是可喜可賀啊!現在有好多百姓和師爺都出城迎接去了哩!你們要不要去看看?梁城主人呢?我去找他……”說完,也不理會這邊兩人古怪的表情,自顧自又匆忙跑了出去……
那人前腳剛走,申屠柳就“啪”一聲將手裏的東西灑落在桌,不住地拍著後腦勺,一臉焦容:“咳~這個……遊師爺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行,咱不能讓他看到我,不然還不得被他活活扒了一層皮!”
一邊說話,一邊就急急忙旋風似得衝出了書房,留下呆立在原地的桓公鏡。隻聽見前者遠遠飄過來的聲音:“你快去迎接遊都尉回城,如若相問,就說本副城主不在!可能去後山練功去了……也有可能去城外監督練兵去了!”……
“唉……”桓公鏡苦笑著搖了搖頭,也是滿臉愁容,看來紙裏終究是包不住火,該來的總歸要來啊~隻是沒想到遊師伯竟回來得這麽快,這下碧海城怕是要雞犬不寧了!
也沒時間想那麽多了,遂趕緊將書桌收拾了一下,整整衣冠便出門去了……
尚隔老遠,就看到西門處湧上了大片的老百姓。此時城外鬧哄哄的,看來,遊師伯應該快進城了。
遊師爺回到了久違的碧海城,緊繃的心情也是為之一鬆。他叫上了他的三個護排,先把傷重員安排進城,其餘的則要隨他去城門門禁司處報個到。剛做好這一切,就見城門處,一道身影穿過人群,快速往這邊來了。
“遊師伯,您回來啦!小子已在城裏的《醉風閣》定了幾桌酒菜,為大夥兒接風洗塵哩。其餘的師爺,您就放心交給小侄便是,咱會好好安頓下去的!”來人正是桓公鏡。
好些日子沒見這小子了,遊師爺也是微微一笑,朝其點了點頭。目光瞥了其一眼,無心問了一句:“你的臉怎麽了?”桓公鏡笑容一僵,趕緊摸了一下臉頰,忙強顏歡笑地回道:“沒~沒事!前些天出門執行任務,碰到了棘手的敵人,不小心被劃傷的……咱不說這個了!遊師伯,你們千裏迢迢的趕回來,怕是累了吧?快快進去用膳歇息!”
說完,就讓開身子,伸手作請。遊師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今天這小子怎麽怪怪的,眼角無意間瞥過他身後,卻是眉頭一皺。
隻見他快速往門邊的告示處去了,桓公鏡一見此景,心裏不禁“咯噔”一響。可他不敢攔著前者,唯有小心翼翼的跟上。
城門邊的告示處上,貼滿了各種告示:有失物招領,也有官方昭告,更多的,則是失蹤人員的畫像和特點描述。遊師爺雙眼發直地看著正中間最醒目的那一張“尋人啟事”,最後顫抖著雙手將其揭了下來……
“遊無痕,碧海城人士,散師爺。於神龍曆漆貳年叁月,隨隊前往‘翔鷹潭’執行任務,因亂失蹤……其身長六尺八寸,舞勺之年。身披禦賜萬絲袍、攜斷刃製式滅魂刺一柄……望知情人士予以通告,望本人觀本告示後速歸之……”然後,便是一個人的全身畫像附麵部特寫。
遊師爺渾身顫抖地看著手上的告示,那張令他無比熟悉的畫像,就像是一把利劍,深深紮進了他的心窩!雖說桓公鏡的心情同樣是悲痛不已,但見前者此刻的模樣,卻感到有些害怕。
沉默了半晌,後者這才咕嚕咽了一口唾沫,強打起膽量問道:“遊……”不料才剛發出一個字,就聽遊師爺咆哮著打斷道:“我隻想知道這究竟是他娘的誰下的指令?!!”
此時,城門邊已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不一會兒,隻聽人群中間突然傳來一聲長嘯:“申屠柳!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麽好事!!”……
先不管碧海城那邊是何情況,此時遠在數千裏之外的龍鱗城,遊無痕正準備出城呢。
他在城內轉了小半天,買了一把龍威兵器行的弑神刀。想著離家也有些時日了,碧海城的夥伴怕是要擔心了,遂打定主意即刻啟程回去。此時站在東門處,看著絡繹不絕的車馬,卻有些躊躇。
他不知道哪兒可以買得到馬匹,再者,龍鱗城距碧海城足有數千裏之遙,他也是迷迷糊糊被送到這兒來的。眼下就他一個人,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啊!現下唯有找支順路的商隊,稍微給點銀兩,看能否捎帶一程。
正自這般想著,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在大呼小叫:“停停停!”被其所吸引,遂好奇的回頭一看,沒成想,竟一眼就看到了剛才才見過麵的所謂“主子”——任瑕!
任師爺從其身後的馬車中探出一個頭,朝遊無痕招手道:“這位兄弟,咱倆又見麵啦!看你的樣子,是準備出城吧?要去哪兒?順路的話就上來吧!”
見後者還在發愣,對方以為遊無痕將他忘記了,遂補充道:“咳~在下任瑕,咱們今天見過麵的你忘啦?若不嫌棄,可否上車一敘?你看你幹站著也不嫌累?!”
蝦仁?再次聽到這名兒,遊無痕不由想法一歪,差點笑出聲來。不過,隨即還是禮貌地回了一禮:“再次見過任師爺!~”
隻是他還未來得及表態,那前頭駕馬車的大漢卻不依了,悶聲悶氣地接過話茬:“主子,您別再拉些不相幹的人上來了,眼下咱還有任務去山天城呢!耽誤了時辰,上頭又要怪罪……”“放屁!”
話還沒說完,就被任瑕一下打斷:“不過是順路一趟而已,有必要搞得這麽一驚一乍的嘛?本來此行都沒什麽,反倒被你們倆給弄得緊張兮兮的,起開!~還有,說過多少次了,要叫我‘老大’懂不!這主子聽起來也忒別扭了!”
聽著他們主仆間一唱一和的,說話頗具意思,遊無痕在一旁是想笑又不敢笑。那駕車之人,正是剛才在食肆門口碰到的倆“門神”的其中之一,此刻在主子麵前吃了癟,唯有狠狠瞪了一眼遊無痕,卻是再也不敢搭腔。
心裏頓生?狹之意,當下想也未想,便拱手回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便麻煩任師爺啦!”
那大漢一看這家夥還真不要臉地答應了,當下氣得是七竅生煙!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主子”下了馬車,親自迎送遊無痕,隻得朝馬車內的另外一位師爺使了個眼色,後者則輕點頭回應。
遊無痕一上馬車,這才發現內裏的空間簡直是寬敞:兩側包括轎廂尾部都設有聯排躺椅,躺椅以虎皮鋪就。因為這兩天天氣有點熱,軟椅還鋪了一層竹片涼席,坐上去甚是舒坦;兩邊的窗口吊著厚重的帷幔,所以外麵是看不到裏麵的;而轎廂頭頂開了一道天窗,用樹脂封了數層,既能遮風擋雨,又能透光。以至於帷幔拉下,轎廂內不會漆黑一片。
整個轎廂內部都貼上了一層絨布,甚至連腳下都是整張的熊皮!就算在裏麵撲騰翻滾,也絕不會被磕碰到。正中間是一張固定的桌子,桌子是專門定做的,裏麵有很多木格,放了不少的瓜果,甚至還有異域的幹果和酒!
光從外麵看,這也就是一輛普通至極的馬車而已,隻不過稍大了點。沒成想,一鑽進來,才發現內裏的裝飾竟是如此奢華!直看得遊無痕咋舌不已……
任瑕沒有發現前者那鄉巴佬沒見過世麵似得表情,而是一邊招呼遊無痕坐下,一邊熱情的將水果遞給他。前者也不推辭,隻木訥地接過,靠窗坐下了。剛坐下,這才發現身邊有些異樣,遂趕緊別過頭一看。
隻見緊挨著他的身側,正有一位高大的師爺,正居高臨下惡狠狠的盯著他。他一看過去,兩方的目光相交接,頓時將遊無痕嚇得一個哆嗦!腳一軟,就沿著躺椅滑倒了下去:“哎呀媽呀!這兒怎麽還有一個人!”……
那師爺不是別人,正是起先一把擰住遊無痕的那家夥,他一見前者竟嚇成這幅模樣,也有些哭笑不得。想來是前者剛才進來光顧著打量馬車內的布局,完全沒注意到角落處還藏著這麽大一個人……遊無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才發現另兩人尷尬的神色,不禁臉上發燙,遂不著痕跡地又滑坐回去~
任瑕嘻嘻一笑,自顧自開了一罐酒,遞給遊無痕道:“喏,這是丘外關的羊奶酒,這位……師爺請嚐嚐!對了,折騰了老半天,在下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看閣下麵生,怕不是這南方人罷?!”
遊無痕趕緊推脫了一下,回道:“不不不任師爺,這酒咱可喝不得!望見諒……”隨後抱拳回了一禮,道:“在下姓遊、名無痕,是碧海城的散師爺,家師則是淩督領座下的遊都尉。不知任師爺是丘外關哪兒的人呢?”
後者一聽,也是爽朗一笑:“嘿!這遊都尉的大名,咱可是常有耳聞哩!聽聞他老人家帶的兵,才叫那個~什麽?刷刷刷……直殺得屍怪大軍屁滾尿流呢!”輕飄飄的一語帶過,說完,不禁眉飛色舞起來。好像有一個這樣的師父,比遊無痕還高興,搞得後者都忘了剛才問了他些什麽了。
話題一談到這,遊無痕不禁想起一事,遂問到:“對了任師爺,聽聞你今日跟在下提過千渡河和雙孜都的事情,可否再說與在下聽聽?”
他剛說完,任瑕嘴一張,就想答話,不料卻被角落處的那師爺突然出聲打斷:“主……老大!這是機密軍情,世間現在還未傳開呢,好多事情咱們也是道聽途說的,您可千萬別泄露出去了啊!”
一聽這話,任瑕立馬雙眼圓瞪,嗬斥到:“你這不是屁話麽!既然都知道是道聽途說了,那就不是拍板釘釘的事。我與這遊師爺分析分析還有錯了?哎呀你坐在這裏真是礙眼,快滾出去跟在馬後,沒我的吩咐,別進來!”
“可是上頭……”“可是什麽可是!我的命令你還敢違抗?是不是非要我打你一頓你才願意下去?快!”任瑕發了一通飆,揮舞著拳頭作勢欲上前“動手”,直嚇得那師爺臉色鐵青,慌不擇路地逃了出去……
遊無痕一臉古怪的看著這兩人,心想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任瑕趕跑了那家夥,恢複到人畜無害的模樣,嬉笑道:“咳咳~有這兩個家夥跟在身邊,整天就像個煩人的蒼蠅,一點兒也不省心!唉剛才咱倆談到哪了?哦對了,我就先從河神廟的夜襲說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