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有一點動心

    薑浩辰還沒有回過頭來，唐蜜已經認出他來了，她嚇了一跳，不知道薑浩辰是什麽時候坐在這裏的，她與程姿剛剛點菜，說說笑笑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四周。

    程姿還在問著：“多少錢一個，很有趣？”

    唐蜜小聲的叫她：“哎，哎！”程姿扭回頭看她：“怎麽了？”臉上狐疑的樣子。

    “薑浩辰”唐蜜小聲的告訴她，偏程姿還沒有明白：“什麽薑浩辰，薑浩辰怎麽了？”

    與此同時，她聽到身後的動靜，她回頭，看著那個男人終於轉過身來，臉上帶著難為情的一點兒笑意：“你喜歡嗎？送給你吧！”

    程姿當然是認得薑浩辰的，但不像是唐蜜，隻需一個背影，就能將他認出來，她哪裏知道會是他，所以，張大了嘴，一副吃驚的樣子。

    薑浩辰聽到唐蜜小聲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看著人家已經認出了自己，就不好再沉默，他回轉身子，看到唐蜜，他訕訕一笑：“沒想到，這麽巧！”

    唐蜜也笑了笑，心裏想著，是好巧，更多是意外，薑浩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明顯與他的氣場不搭嗎？

    程姿在心裏叫著見鬼，但臉上卻硬擠了一點笑臉：“喲，竟是薑少，您怎麽會大駕光臨這種地方嗎？”唐蜜隻在腹議，她卻毫不顧忌的直接喊了出來。

    這時女老板走了過來，拿著一桶紮啤，見薑浩辰與程姿正在說話，就笑道：“喲，你們認識啊，要不要並桌？”

    她說完後，那三個人一起看著她，她有些奇怪地說道：“不是認識嗎？”

    程姿咧了咧嘴：“是，那並桌坐到一起怎麽樣？薑少？”不好意思不熱情些，這種情形的偶遇之下，看著薑浩辰有些畏手畏腳的樣子，竟有些很好玩的趣味。

    於是薑浩辰就見女老板把給他端來的東西，直接放到了程姿的麵前：“來吧，麻煩您換個座！”

    於是，薑浩辰就坐到了唐蜜的對麵，與程姿並排坐著，三雙筷子扔到了桌麵上來。

    唐蜜知道薑浩辰有些小潔癖，看著他皺眉盯著桌上的一切，她便向著老板要了一壺開水，老板很快拿了過來，東西也陸續的端了上來，都冒著熱氣，香氣撲鼻，唐蜜拿過一個空碗，倒了些熱水，然後，將一雙筷子在裏麵仔細的洗了洗，再伸過來，遞到薑浩辰的麵前：“那，薑少，給您！”

    薑浩辰接過來，聽到程姿在一邊不屑的冷哼了聲，他老臉一紅，唐蜜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隻得再殷勤的抓起程姿麵前的筷子，再給她也洗了洗，遞給程姿時，程姿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唐蜜用著眼神求著她，求著她不要再說什麽讓她與薑浩辰兩相難堪的話。

    程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隻扭過頭去，假裝看不懂唐蜜的意思。

    老板熱情地拿過三個杯子來，程姿也不管什麽，徑自倒了兩杯啤酒，一杯放到薑浩辰的麵前，她笑了笑，不自然地說道：“倒是第一次和薑少吃飯，沒想到，是在這裏，總感覺薑少是屈尊，怎麽會來這種地方嗎？見到您很意外，這裏與您的身份也太不相符了嗎？”

    薑浩辰被她們兩個一口一個您，早就弄得很尷尬，看著程姿將手裏的杯，碰了下他的，也不勸酒，隻仰脖喝了一大口，然後細眉細眼的看著他，程姿的長相分明是江南的小女子，但舉止做派，卻全然是個女漢子。

    薑浩辰不好意思推托，隻得也端起杯子來，像程姿一樣喝了一口，結果，啤酒不是一般的冰，他沒有想到，竟打了個冷戰，但隨之，身上那層熱熱地汗，都有落下去似的，感覺不是一般的爽快。

    程姿看著薑浩辰的樣子，心裏好笑，心想著，你小子可落到我手裏，看我不好好的修理你。

    唐蜜則焦急的看著她，用眼神示意著她什麽，她一概的裝做看不到，隻向著薑浩辰說道：“一直以為您很高冷，這樣看來，您也很平易近人嗎？看來，道聽途說也不能全信啊，再來！”

    碰一碰杯，再來一口，很滿意薑浩辰陪飲了一大口，程姿向著老板叫著：“老板，再來一紮！”

    薑浩辰晃了晃頭，冰得他牙都涼掉了，啤酒起著泡泡，杯子外一層的霜氣，他從沒有這樣的喝過酒，酒味道並不十分的好，隻剩得冰涼讓他記憶深刻，這輩子沒有喝過這麽涼的酒。

    他兩口酒下肚，聽著身側的人們都高談闊論，幹杯之聲頻起，他也突然間豪氣幹雲，程姿連諷帶刺的話，他豈會聽不出，以前，也被她指著鼻子罵過，那時他隻覺得好笑，現在，卻非常佩服唐蜜的這個朋友，有著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

    “程姿是吧，以前唐蜜沒有少提過你，很佩服你的義氣”薑浩辰說道，程姿馬上接：“喲，能讓薑少佩服不容易啊，算了，一口口的不過癮，咱們幹一個！”

    薑浩辰吃驚的看著程姿端起來，咕咚咚地喝了下去，一杯見底，他傻了一點表情，程姿抹了下嘴角的酒，向著薑浩辰亮了亮杯底，很是得意，看到薑浩辰有些吃癟的表情。

    唐蜜也看傻了，平素也沒有見過程姿這樣的喝過酒，她忙著說：“你慢點喝，這是做什麽？”

    “不許幫著他，唐蜜！”程姿輕叫著，唐蜜難為情地看了薑浩辰一眼。

    薑浩辰被將軍，開始時詫異，但也就接了這一招，捧著杯子也一幹到底，豈一個爽字了得，放下杯子時，快意地說道：“痛快！”

    這倒是出乎了程姿的意料，她沒有料到薑浩辰倒沒有一點的奢靡之氣，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點也不做作拘泥。

    薑浩辰生來就受著世人追捧，向來在酒桌上，大家也是看著他的臉色，他出席的酒會那麽多，卻頭一次與人這樣的喝酒，程姿又給他倒了一杯，他開始活泛了，即來之，則安之，他喜歡看著唐蜜擔惱他的目光，隻要想一想，這個小蜜糖現在還是關心自己的，這樣一想，心裏也舒服了許多，好像是刻意，他接下程姿所有的酒，然後看著唐蜜用著一種抱歉地目光看著他，四肢舒泰。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腦海裏突然響了這句話，能得她一星半點的久違的關切，便是此刻，難為了自己的味覺，自己的胃，也是心甘情願的。

    “別您您的叫我，既然有在這桌上喝酒的緣份，我們就是朋友了，程姿，你叫我浩辰就好”薑浩辰說道。

    程姿逞能，開始的時候喝得急了，何況她向來也不是很好的酒量，此時，曳斜著眼睛看著薑浩辰：“誰，誰和你做朋友，你個渣男”唐蜜捂她的嘴都捂不及：“你個混蛋，你讓唐蜜有多傷心，你知道嗎？你個混蛋，你認為唐蜜為什麽收了你的錢，她為你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你個混蛋”

    說著罵著，卻還和薑浩辰碰著杯，笑著叫痛快，一下子喝光了，再不勝酒力，就歪在桌子上了：“唐蜜，你接著來，不灌醉了他不罷休”

    唐蜜過來扶著她：“叫你喝慢點”

    程姿推開她，將杯子墩得桌麵山響：“唐蜜，不許心軟，和他喝，你就是沒出息，為著這個男人，你流了多少淚，為什麽怕著他，為什麽不敢和他說，你又不欠著他的，你還為著他險些丟了命”

    唐蜜趕緊的捂著她的嘴，程姿餘下的話，就都含糊不清了，她到底是喝得多了，用力掙紮也掙不開唐蜜的手，她氣惱的推開了杯子，搖了搖頭，一副痛惜的表情。

    薑浩辰也喝了些，酒氣剛剛湧上頭，暈沉沉的，倒不比程姿全然的醉掉了，說話百無禁忌了，他看著唐蜜小心的扶著程姿，就忙著過來幫忙，喊結賬的時候，一摸著口袋，突然發現，自己的錢包不見了，他不相信，就兩個口袋，他仔仔細細的翻了個遍，真的不見了，急得一頭的汗，剛剛還和善可親的女老板，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仿佛他要吃白食一樣，唐蜜瞧著他的情形，就問道：“你錢包丟了？”

    薑浩辰忙著點頭，唐蜜隻差跺腳了：“這裏這麽多人，一定是被偷兒摸去了！”

    薑浩辰沒想到會被小偷光顧，想來想去，自己也隻有買那個小波浪鼓的時候，拿出來錢夾，他向來帶的現金不多，好在，身份證件什麽的，他都習慣了放在車上，幾張銀行卡沒有密碼，倒也取不走錢，隻是眼下比較尷尬，他眼看著唐蜜拿出錢來結了賬，連同他的那一份，他窘都窘死了，吃人嘴短，還撩倒了人家一位，程姿酒品還好，醉了，也不多說話了，隻歪在唐蜜的身上，唐蜜吃力的拽著她，薑浩辰忙著幫忙，彎身，背起程姿來：“車在哪兒？”

    在唐蜜的指揮之下，薑浩辰將程姿背到了她們的車邊。

    薑浩辰吃力的將程姿放到車上，看著唐蜜小心翼翼的擰了車鑰匙，車子引擎啟動的聲音，還似乎嚇了她一跳。

    薑浩辰沒有離開，打開副駕的門，坐了上來。

    “你”唐蜜看著他。

    “你沒有上路開過，我來陪駕吧，我看著你，你開吧，別害怕，有我呢！”薑浩辰說道。

    駕照還是跟著他的時候，他看著她無聊，給她找事做，讓她去學的，當年也是三伏天裏，曬得她像截小黑炭似的，駕照到手後，他帶她去買車，在四s店裏，她卻退縮了，看了許多車，也沒有最後定奪，他厭煩了，嫌她磨嘰，就直接給她買了台紅色的保時捷小跑，但她好像一次也沒有開過，走的時候，車鑰匙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

    她離開後，他叫尊尼處理了那台車，尊尼說，車上顯示公裏數是一百多，看樣子，她是一直沒有碰過。

    也是的，他不在家的時候，她都極少出門，他在家的時候，都是他帶著她開車出入，所以，他從來不知道她的車技。

    當與她在一起的時候，處處都讓他有回憶，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如果要說是感情，但當時倒也沒有濃烈到非卿不可的地步。

    分開的三年，偶爾想起她來，也是換他宛爾一笑，倒也沒有如何的痛定思痛，現在，看著她手忙腳亂的係安全帶，他小聲的叮囑她：“別緊張，有我呢？”

    為什麽許久之前，他都沒有耐性來教一教她，給她所有的東西，不論她喜歡不喜歡，她隻有接受，因為他的施予太高貴。

    “你忘了開燈，親愛的”他說。

    “左邊的，向外擰，對，再擰一下，就是了，剛剛是視寬燈！”他耐心的教。

    車燈亮了，照亮了車前一小塊地方，好在是深夜了，路麵上的車並不多，都按線行駛，倒沒有什麽危險性的。

    車速三十邁，後麵有車不耐乏，按著嗽叭，薑浩辰告訴唐蜜：“不用理他，你隻管開你自己的，他不喜歡，他就超過去”

    不及他說完，後麵的車開過去了，還不滿意的按了下長喇叭。

    薑浩辰看著唐蜜吐了吐舌頭，她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雙眼目不斜視，隻看著前邊，弄得他也緊張起來，手下意識的抓著了頭頂的扶手。

    勻速三十邁，唐蜜的手心都出了汗，薑浩辰並不多說話，隻在關健的時候，告訴下她，前麵是紅燈了，注意減速，轉彎的時候，要打轉向，對了，短暫停留的時候，掛上空檔，好，不錯的。

    得到了表揚，唐蜜羞赧的一笑，薑浩辰側臉看著她，不由得癡了，她一顰一笑，他早就熟習，卻從沒有現在這樣，讓他心動過。

    車停了，唐蜜掛檔，拉手刹，熄火，終於安全到家，她用手輕拍著胸脯，還好，還好，平安著陸，一扭頭，卻看到薑浩辰正呆呆的看著自己。

    “薑少”薑浩辰聽到唐蜜叫自己，才清醒過來，剛剛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動，莫明其妙的，原來和她在一起，也不曾起過這種淒淒迷迷的心思，他一生動情有限，少年時的衝動，都隨著時光流逝，他早就忘了，也一直沒有體會過這種心頭酸酸漲漲的感覺，車停了，他倒是有一股好生失望的感覺。

    將程姿再背到樓上去，唐蜜一邊倒了水給他，一邊客套的說著謝謝，他們進來時，門都沒有關，薑浩辰喝了水，就說，那我走了

    唐蜜也不留他，隻說謝謝，送他到了門口，想要關上時，他突然回頭，說道：“對了，剛剛，程姿好像說什麽，你險些為了我丟了命，我怎麽不明白”他雖然很渣，自認為還算護她周全，她跟著他的那一年，好吃好喝好供養，怎麽有這麽一說，他著實迷糊。

    他原以為唐蜜也許會說，都是程姿順嘴胡說，這樣的解釋，他也是相信的，因為與程姿接觸下來，知道她的性格就是大而化之的，為了解恨而說些狠話，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薑浩辰在問過這句話後，卻在唐蜜的眼睛裏看到了錯亂，驚慌，甚至有一抹悲慟。

    種種表情一一浮現，唐蜜才急切的說：“沒，沒什麽，她在胡說，她醉了，什麽也沒有”

    薑浩辰的疑惑加深，抓住唐蜜扶著門的手：“沒什麽？”

    他看著她的眼睛，她卻躲閃他：“是，沒什麽，太晚了，您走吧”

    她又說您，他們的距離，明明好遙遠了，他深切的感覺得到，她不想他再接近，她用力的分開了他的手，將他關在了門外。

    唐蜜的眼淚，在門關上後，瞬間流下來，是的，什麽也沒有，他給她的一切，都是空的。

    門被敲響，唐蜜抹了下眼淚，狠狠說道：“薑浩辰，你以為還能有什麽，你走吧，都是程姿亂說的”

    門外靜了下，但隔了一會兒，又被敲響，唐蜜感覺到氣悶，正要開口說狠話，卻聽到薑浩辰在門外，委屈的說道：“那個，唐蜜，我沒錢了，能不能再借給我些打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