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跳過愛或不愛這一步

    唐蜜在化妝舞會的第二天一早，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唐蜜一夜裏也睡得不安生，接電話的時候才剛剛睡著了，一接到電話，聽到媽媽那嚴肅生冷的語氣，她一下子就驚醒了，“是，媽媽，今天是周六，我休息在家！”

    “你妹妹給我打過電話了，她怎麽說，你有男朋友了？你不是說，和那個在銀行工作的人吹了嗎？那這回這個男朋友是誰？”唐媽媽梁華在另一邊說道。

    “沒有，是誤會的，我沒有男朋友啊！”唐蜜說道。

    “是嗎？”母親在另一邊用著懷疑的口氣：“那恬恬怎麽說得那樣的肯定，還說對方是個有錢人，是這樣嗎？不是男朋友，那麽晚，你和那個人在一起做什麽，什麽晚會？恬恬說你一直和人家在一起，還和人家一起走了”

    “是，他原來是我的老板，請我參加一個晚會，但我們之間，真的真的沒有什麽”唐蜜說道，睡意全無的她，僵直的坐正了身子，從小到大，媽媽在她的心裏就是嚴厲的，不容半點含糊的。

    “以後那樣晚，就不要和男人一起出去，既然不是男朋友，還是保持一些距離吧，現在的一些女孩子都不懂得自重，我希望你不要那個樣子，你這次離家出走已經讓我們操碎了心了，如果你再不學好，我和你爸爸就沒有活路了，一個女孩子，還是正正經經的嫁個穩妥的人是正經，在外麵久了，見多了那些燈紅酒綠，心就野了，現實中多少例子，那些女孩子眼皮子淺，受不得誘惑，見男人有點錢，就和人家鬼混，最後的下場總是很可悲的，我們一小就嚴格的要求你，就是希望你能為人端正，不要走歪路，聽到了嗎？唐蜜，我說話，你不要總是聽不到，媽媽這是為著你好！”唐媽媽說道，語重心長，就是口氣生硬的，全是教條。

    “是，媽媽，我知道”唐蜜說道。

    “知道就好，還有，你也不小了，過了這一年，就二十七歲了，婚姻的事，還要拖多久呢，再不找個男人，過了三十歲，哪還有好的男人讓你挑，你最好回來，你妹妹還說，你現在也不過是個公司的小職員，這樣的話，從咱們這裏不也是一樣，幹嘛跑到s市去，我還要擔心你，在家裏，我和你爸爸的同事和朋友多，認識的人也廣，你正經也該認真的找個男人了，結婚不是兒戲，你年紀大了，再拖也就拖下去了，我們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姐妹兩個都嫁得好，不必對方有錢，能一心一意的過日子就行，你聽到了嗎？這不馬上就元旦了嗎？你幹脆辭了職回來吧，聽到了沒？”唐媽媽說道。

    唐蜜不是沒有想過，她自己也想過回老家去，在前幾天，與銀行張分手，薑浩辰苦苦相追的時候，她也動過這樣的念頭，但自己也知道，自己一回去，被動的相親，以自己的性格，這一世也就那樣了，媽媽認為穩妥的人，她總是沒有感覺的，她害怕現在的漂泊不定，卻更怕那種硬塞給自己的男人：“媽媽，我知道了，您讓我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麽，如果你像恬恬一樣，有個正經的男朋友，並且工作努力，我們也就不催你了，你快些和老板說，元旦就回來吧，這沒幾天了，我手頭還有幾個別人說過的人選，你回來就相親吧”唐媽媽說道。

    唐蜜最後唯唯諾諾的掛了電話，媽媽如下了最後的通牒一樣，不容她辯解的，放下電話，她的身上出了一層的冷汗，她知道自己在媽媽心裏一直不如妹妹的，她也在昨天就知道，妹妹會給媽媽告上自己一通的。

    唐蜜很是難過，媽媽從小就聽著妹妹的一麵之詞，而且，從少時起，媽媽就十分的重視自己與異**往這回事，而從小就精明的妹妹，偏偏就在這一塊上，處處為難著唐蜜，告黑狀，她跟在姐姐的身後上下學，見到哪個男生與姐姐略親近一些，她就告訴媽媽，媽媽就會說唐蜜，她就在一邊得意洋洋。

    讓唐蜜記憶最深刻與恐懼的是，她小學五年級就已經收到了第一封情書了，不過，那簡直是她的惡夢一般，她晚間放學回家，她的同學，一個小男生還給她一本隨課練習冊，妹妹就在一邊盯著，她們回到家後，坐在一張桌子前做作業，她還沒有注意到那個男生還給她的隨課練習冊有什麽不同，就被妹妹拽了出，從裏麵抽出一封信來，她嚇壞了，怎麽求妹妹也不行，妹妹一邊叫嚷著，一邊送到了在廚房裏做飯的媽媽。

    唐蜜現在想起來，身子都發抖著，妹妹那時不過念著一年級，卻將那信上的字，念得一字不差，她在後麵追，不敢真正的用蠻力，她怕媽媽說自己欺負妹妹，直到妹妹把那信遞給媽媽，她戰戰兢兢的看著媽媽的臉色變得鐵青。

    那一夜是她最開始的恐懼，媽媽氣得將信撕得粉碎，並狠狠的打了她，爸爸在一邊攔不住，就躲了出去，她又怕又羞，媽媽叫著什麽，你這麽小就不學好，長大了怎麽辦，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不學好了，媽媽向來對自己比妹妹嚴厲，唐蜜被媽媽按在床上打時，妹妹就站在門邊衝著她做鬼臉，唐蜜隻有哭，卻不敢大聲的，怕被左鄰右舍聽到。

    直到現在，媽媽對她也是比妹妹嚴厲的，就連剛剛她也隻是訓斥自己，對於自己太晚與男人在外麵，就厲害得不行了，而對於妹妹與男朋友未婚同居，她也是不管的，在媽媽心裏，唐恬恬是懂得分寸的，而她唐蜜，就要不時的來敲打約束了。

    唐蜜因為之前與薑浩辰在一起，所以，心裏是真的怕媽媽的，她覺得自己真的愧對母親從小到大的教導。

    程姿昨天沒有回來，這個周末都會帶團在外地，電話裏她說，要聖誕節前兩天才能趕回來。

    家裏隻有她一個人，被媽媽的電話吵醒後，再也沒了睡意，卻不想動，肚子開始餓了，她也不想動，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她發現，這麽長時間的出走後，她還是麵臨著原來的問題。

    認命的與一個男人結婚，還是在這個s市裏繼續著過現在的生活。

    唐蜜應該早些嫁人成婚，這是所有人的共識，程姿一直說，她最好的職業是做老婆，做個居家的女子，對於她來說，是最相宜的。

    可是，她腦子裏閃過薑浩辰的臉，他可以依賴嗎？他說他愛她，並想和她真正的在一起。

    唐蜜想到許多了，連薑浩辰的媽媽白祈梅也想到了，一想到她，都要打寒噤的，她看不到希望，相比於薑浩辰的玩世不恭，他媽媽的鄙夷更讓她害怕。

    唐蜜從床上起來，走到衛生間裏洗漱，洗著洗著就哭了起來，她在鏡子裏看自己的臉，她不知道為什麽，媽媽一直不喜歡自己，為什麽自己做什麽，媽媽都怕自己會丟她的臉，她一直那樣的自卑，媽媽功不可沒，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成為優秀的人。

    而薑浩辰當年那樣的對她，也讓她更加的自棄，自己是個不配得到幸福的女人啊。

    差一點，媽媽就知道了她的秘密了，她想起了那個陰暗的出租房內，她一個人滑倒在那裏，她腹痛如絞，汗大滴的流下來，電話那時響起來，她看到屏幕上，顯示著媽媽兩個字的時候，那種，徒升了希望，後又生生的按下去的痛愴，她那時多想有個人陪在自己的身邊，她多想是媽媽能按撫下她的所有疼痛與悲傷，可是，她不敢，她不接電話，卻聲聲的哭叫著媽媽，媽媽，媽媽卻離得她那樣的遠，這個本應該是這個世界與她最親密的人，卻從一小就讓她感覺到了她的警戒與生硬，她看著身下，浸出的血來，電話停下了，她努力的抓起來，按下電話去，打給了她的朋友。

    她以為，她可以夠堅強，不靠任何人也能活下去，她以為，她有了那薑家母子給的八十萬，就可以安生的過她的小日子，她計劃好了一切，可是，一切都不按她的計劃來，一場空戀，一次巨痛，她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那時她劫後餘生，她感覺自己還是被媽媽說中了，走錯了路，所以，老天來懲戒她了。

    她不配得到她幻想的一切，所以，現實以最快的最直接的方式給了她幻滅，她除了那身外的八十萬，什麽也沒有得到。

    薑浩辰的電話這時打了進來，她看著上麵的號碼，想到了媽媽的話，她的手遲遲沒有接聽，直到鈴聲歇住了。

    唐蜜洗好了臉，收拾好了自己，她不想在家裏，一定會一直的空想下去，而她的腦子笨，想什麽也想不通的。

    妹妹又告了她一狀，媽媽發布了強製的命令。

    她想去逛街，不論以後怎麽樣，她出來半年多了，馬上元旦了，她也要回家去看看父母。她去給父母買一些帶回去的禮物。

    她在一家百貨商店裏挑選著東西，她相中了一套炊具，家裏的東西，還都是幾十年前的，現在的各種鍋具，精巧實用還美觀，有著各種顏色塗層的煎鍋，還有炒勺，蒸鍋，唐蜜逛家用用品的專櫃時，比逛女裝店還要高興的。

    她逛這裏的時候，終於把那些腦子的困擾忘掉了，她挑選著合手的東西，摸著光燦燦的鏟子勺子，她懷著憧憬的目光看著那些瓷具，每一件都像藝術品，她沒有多少藝術的細胞，但生活就是最美的藝術。

    薑浩辰一直尾隨著她，他奇怪她沒有接電話，從她的家裏，一直跟她到了這裏，她一直一個人，逛了家用小電器賣場，又到了五樓開始逛床品。

    他沒少陪女人逛街，不過，都是服裝店或是首飾店，高興的時候，他也有興致給女人以參謀。他的品味一直不俗，他家的百貨店貨品擺台，多少他的新意在裏麵，因為他自忖是了解女人的，但現在，他發現他不了解唐蜜，不了解她帶著驚喜的眼神，並沒有瞄過那些華麗的衣飾之類，而是這樣欣喜的看著這些家用商品。

    他跟在她的身後，走著走著，見她停下了腳步，並且眼神一直看向一處。

    他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他看到了前一陣子和唐蜜相處的銀行張，看到那個銀行張與一個年輕女孩子一起站在一個床品櫃台，他們笑著摸摸這個，抻抻那個，女孩子很是興奮，銀行張則一臉的寵溺。

    他們一邊挑一邊走過來，他看到唐蜜初時似乎想躲起來，但她左右看看，竟也沒有地方可躲，五樓的賣場都是這種床品，裝飾溫馨，她怔怔的站在那裏，薑浩辰看到她與銀行張打招呼，看著他們錯身而過。

    薑浩辰在銀行張他們走了之後，看唐蜜還沒有動，他走了過去。

    “怎麽，你相中了這一套？”薑浩辰說道，唐蜜側頭，見是他，竟也沒有驚詫，隻看了看麵前的四件套。

    她是有些相中了，媽媽不喜歡花哨的東西，這個淺咖啡色的素麵四件套，定會是她喜歡的，她好久沒有回家，卻沒有忘掉家裏的樣子，家裏的床品都洗得發白，發出古舊的味道。

    唐家不是有錢人，但唐父吃苦耐勞，又沒有別的不良愛好，家中一直小有積蓄，供了兩個女兒上過大學後，也給她們備了嫁妝的錢，唐媽媽向來樸素，又極會過日子，除了平常過日子所需的花銷外，一分錢也不亂花，家裏幾十年如一日的感覺。

    唐蜜想著這次回家，要給家裏多添置一些東西，把家裏換個氣象。

    唐蜜見薑浩辰叫營業員過來開票，她搶過單據來：“這是我給家裏買的，我自己有錢，不用你！”

    薑浩辰見她固執的樣子，就沒有堅持，他跟在她的身後，拎著那個裝四件套的紙箱。

    他頭一次陪女人，這樣細致的逛街。

    又去了窗簾大賣場，他聽著唐蜜說著家裏的窗子大又聽她口述要什麽樣式，什麽花色，看著營業員記著數，與唐蜜商議著，最後定好了，一周之後送貨上門，唐蜜笑著付了款。

    這些小事於薑浩辰來說，是那樣的陌生，他從來不知道這些生活用具後的故事，他的幾個家，都是叫人收拾好了，他才入住。

    中午的時候，他與唐蜜在樓上的快餐店用餐，他將大包小包的東西，堆在一邊的座位上，唐蜜似乎要搬一個家回去一樣，“你這是要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要裝飾新房！”他笑道，剛剛逛幾個店時，人家都把他們誤會成是要結婚的小情侶。

    “是買給家裏的，過了聖誕節，我會回家的！”唐蜜說道。

    “噢，那我送你，你買這麽多東西，坐火車也不方便！”薑浩辰說道。

    “不用了，程姿說和我一起回去的！”唐蜜說道，“而且，我回去了，不想再回來了！”

    薑浩辰本來沒有在意，聽到這句話，才驚訝的抬頭。“你，你說真的？”

    見唐蜜點頭，他氣惱的放下筷子，“難怪你今天都不趕我走，合著，這是最後的晚餐嗎？”

    “其實我走，對我們來說，都是好的，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看不到對方，也許就不必再糾結了，我想過的，就是那種普通的生活，剛剛銀行張給了我喜貼，其實，看到他們的時候，我好羨慕”唐蜜說道。

    “那有什麽，你想結婚嗎？明天我們就結婚好了，你想要過普通的生活，我陪你！”薑浩辰說道。

    “不是過家家，薑浩辰，你也知道這不可能的，我們之間，好遙遠！”唐蜜說道。

    “隻要努力就好，隻要你和在一起，什麽都不是問題！”薑浩辰說道，他湊過來，握住唐蜜的手。

    “什麽都不是問題嗎？”唐蜜輕聲的重複了一句，薑浩辰在這時，與她對視的眼睛，滯了下，在她的灼灼目光之下，他竟側了下，眼神不再相對。

    他的手，卻緊緊的握著，是的，有問題，有很多的問題，但我決定了，就不會再猶豫。薑浩辰再看向唐蜜：“過兩天去我家好不好？”

    “做什麽？”唐蜜說。

    “不論怎麽的，能被父母認可的婚姻，才會更幸福，不是嗎？”薑浩辰說道。

    “我沒有想過嫁給你！”唐蜜低頭說道。

    “謊話，如果你沒有想過，剛剛與銀行張在一起選結婚用品的，就應該是你了！”薑辰笑道，並捏著唐蜜的臉頰。

    唐蜜看著薑浩辰的眼睛，他也看著她，他接著說下去了：“既然都要麵對，不如早一些好了，就算是他們不同意，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的，他們隻我這一個兒子，你放心吧，阻礙會有，但他們總是擰不過我的！”

    問題是，唐蜜看著薑浩辰，現在我們應該糾結的不是是不是有愛情嗎？什麽時候就跳過去，直接到了婚姻這一步了。

    “我不與你說這些了，我不愛你，更不會嫁給你！”唐蜜打開他的手。

    薑浩辰卻笑著攤攤手：“唐蜜，你再矯情，就不可愛了，你不愛我，卻安然的享受著與我在一起的快樂！難道不是嗎？與我在一起，你一直很自然與隨意，我問你，你與別的男人在一起，會如此嗎？”他說著，俯過身子來，親了親唐蜜的額頭：“如果你不愛我，這樣的親昵，你會這樣的平靜的接受嗎？在你不經意下，你已經允許了我有太多的特權，你不愛我？你隻在騙你自己而已，你本質裏一直是一個保守的女人，如果你不愛我，能允許我這樣嗎？這不是我們再該來討論的話題，現在，你就安心的想想，如何來對付你未來的婆婆才算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