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似是故人來

    唐蜜猶猶豫豫的樣子，程姿已經不用她回答，就知道答案了：“就知道這個樣子，你呀，薑浩辰怎麽說？”

    “我不知道，現在不是他怎麽說，而是我們，我不知道能不能有以後，他的媽媽並不喜歡我，那時還不知道我和他的事，就已經警告我，如果知道她兒子還和我在一起，還不得來吃了我！”唐蜜說道：“我媽媽還叫我回去”

    “回去做什麽？你媽媽這麽久都沒有管你，為什麽突然之間叫你回去？”程姿問道。

    “是恬恬告訴她的，說了我和薑浩辰的事，估計沒有說什麽好話，我媽媽她很生氣，電話裏都說了我一通，告訴我過了聖誕節就回去”唐蜜說道。

    程姿看著唐蜜：“你妹妹恬恬怎麽這麽事？你不會就這樣的回去吧？扔下這個爛攤子，你和薑浩辰之間還不清不楚，你就這樣的走了，他能依你？”

    是的，絕對不會依的，唐蜜知道，以薑浩辰的性子，就算自己現在離開了，他也會追了去，而她現在還不知道如何與媽媽來說，自己與薑浩辰的關係。

    這一夜裏，程姿就是興奮的無法入睡，更在入睡的時候，收到了高俊發來的短信，讓她好好的休息，以前高俊也有淡淡的發個短信，現在的短信也不比那時的更甜蜜，可是，因為心境的不同，程姿見著那短短的一行字，竟會開心的笑出來。

    另一個房間的唐蜜就愁腸百結的，她剛剛在樓下，買了事後的避孕藥，抽空喝下去了，同人不同命，她想著程姿與高俊的快速訂婚，再想到自己與薑浩辰之間，幾年之間的糾纏，她不由得歎氣，再給自己心理暗示，都無法忽略自己與薑浩辰的距離。對於他們的以後，她無法太樂觀。

    薑浩辰要她先跳過愛情這一關，可是，就算是跳過愛或不愛這一個，也跳不過他的媽媽，唐蜜一想到白祈梅那高貴典雅的臉龐，不由得心上發急，不想去想了，她也拿住被子蓋住了自己的頭，強迫自己先來睡覺，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了。

    第二天卻是個大晴天，但昨天的雪下得很大，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寒，唐蜜從樓裏走出來，就感覺鼻尖都凍得冰涼的，她穿了件橙色波點的羽絨服，下麵一條黑色鉛筆褲，一雙淺灰色的靴子，配著淺灰色的帶穗大包包，程姿在她的後麵，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說話時，吐出的熱氣都成了哈氣，程姿還小孩子心性的，故意呼出一口長氣，看著那氣息變成白色的氣體在空氣裏飄散開，她們不由得都笑了起來。

    唐蜜光顧著回頭看程姿笑，不小心的滑了下，程姿忙在她摔倒前拽住了她的身子：“小心，看著點台階！”

    程姿的車上覆了一層厚厚的雪，她先上車打著了火，預熱著，然後和唐蜜一人一個除雪鏟，除著車窗上的雪。

    “天啊，不知道能不能弄幹淨？”程姿說道。

    “不由我們打車去吧，路上的雪還沒有弄幹淨，你開車我也不放心！”唐蜜說道。

    程姿正要回她的話，卻聽到車喇叭響，她們一起扭頭看過去，程姿小幅度的動著唇瓣說道：“你可要快些做決定，我沒想到薑浩辰會成為二十孝男友！”

    正是薑浩辰，路上滑，他開得不快，才將車開到樓下來，就見到程姿與唐蜜熱火朝天的在擦車，他按了按喇叭後，直接下車，向著唐蜜她們說道：“快上車，我送你們去，道上還有雪，程姿你也不要開車了，反正也順道，你也上車吧，我送你！”

    程姿是巴不得有人做護花使者，笑著道：“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為著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薑浩辰說道。

    程姿想著，光他的這張嘴，就得哄多少女人的歡心啊，唐蜜以後還有得操心的。

    薑浩辰今天倒是沒有開著他往日開著的那台轎車，而是換了一台底盤重，輪胎粗實的越野車。程姿倒是頭一次坐這樣的車，隻覺坐上去，視野開闊，旁邊的車，都似在她的腳下一樣了。

    唐蜜上車時又笨得差點滑倒，薑浩辰一不作二不休，直接將她抱起來，扔到了後座上，與程姿同座。

    唐蜜驚呼了一聲，勉強坐正了身子，看到程姿正笑著看自己，她不由得發窘，她剛坐好，薑浩辰也上了車，程姿倒沒有來取笑她，眼看著旅行社越來越近，她先跳下車，向著唐蜜與薑浩辰擺手說再見。

    薑浩辰的車開得不快，路上不時有各單位企業的職工在掃雪，各種的除雪工具，還有除雪車，一連下了兩天的雪，有些雪被車壓得實了，鏟除還頗要費一些力氣的。

    這時，車上隻有唐蜜與薑浩辰兩個，薑浩辰問道：“昨天夜裏睡得可好？”

    “還好”其實是沒睡多久，唐蜜在心裏想著。

    “那就好，養足了精神，這幾天，我就帶你去見我的家人，這次是正經的將你介紹給他們，今天晚上我下班來接你好不好？一是送你回家，一是幫你挑一些衣服，你也知道我媽媽很是厲害，她對你的印象並不好，咱們還是小心的應對吧！”

    唐蜜覺得頭疼，匆忙的說道：“可是，我不想見你的媽媽呢！”

    “為什麽？”薑浩辰說道：“噢，你怕她嗎？放心吧，相處長了，你就知道她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要是找對了對付她的方法，其實她很容易相處的！”

    唐蜜下車的時候，薑浩辰又重申了那兩點，囑著唐蜜走路要小心，她在他的眼裏竟是連走路都要讓他來提點的小孩子了。

    怎麽的，也無法適應這樣的薑浩辰，這樣溫柔與婆婆媽媽的他。

    這天的工作很是順利，唐蜜做的都是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活，把一些數據錄入到電腦裏，再存盤備份，打印出十餘份，遞到會議室，按人員坐的位置放好了，再給那些上司們倒了水，她就走出了會議室。

    中午與同事們在食堂吃工作餐，溶入同事中間說些八卦，唐蜜這時接到電話，原是那個英語培訓班的畢業照洗出來了，叫她今天有時間的時候去取。

    晚上薑浩辰來接她時，她就真的把他當了司機，他卻屁顛顛的很是願意，外教的英文老師很喜歡薑浩辰，結果本就是取一張相片，卻被人家拽住了，談了二十餘分鍾，薑浩辰終於脫身了，請唐蜜去吃飯。

    吃飯時，他感覺到被人盯梢。

    後來，在商場裏逛的時候，也一樣，他甚至有聽到了那細微的快門聲。

    唐蜜卻不知道，薑浩辰拽著她進的都是她向來不去逛的奢侈品牌，以前，她總是和程姿去這些店裏過眼癮，但薑浩辰卻從貨架上，指點江山般的拿下衣服給她換，隻要他喜歡，劃卡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非得穿這些，才能見你的媽媽嗎？”唐蜜無奈的說道。一件小套裝，粉嫩嫩的，華而不實，平時能穿出來的場合少之又少。

    “不是隻見我媽媽啊，以後，也會用得上的，參加朋友聚會，婚禮啊，聽個音樂會什麽的”薑浩辰說道，眼睛還在那些衣用模特上掃過，他自認為眼光比唐蜜好上許多，所以都不問她意見，隻要他相中了就叫唐蜜去試，隻要入眼，就買了下來。

    一會兒功夫，已經挑了四五件，薑浩辰也不叫他們裝起來，隻把唐蜜家裏的地址給了人家，還有說：“早一些送到！”

    店員忙著應了，薑少前，薑少後的招呼著他，倒是對唐蜜並不十分的上心的，薑少雖然這一陣沒有上門，但以前可是老主顧，他們都知道薑少的脾氣，不敢過多的用好奇的眼神去看他的女人，隻有在他們走了之後，才會議論，這次的女人是什麽來頭，影視新星，還是哪家的名媛或是某場所的交際花。

    雖然唐蜜前一陣拍過宣傳片，也拍了廣告，但她是上妝後，更加豔麗的女人，這平時的她，是素麵朝天的，不細看，倒無法把她與平麵廣告上的模特聯係起來的。

    買過了衣服，又配了與不同場合、不同衣服搭配的包包和鞋子，都記著唐蜜家的地址給店裏，讓他們送上門去。

    開始時唐蜜說著不要，卻擰不過薑浩辰，何況在外人麵前，她也不想讓別人來揣摩他們的關係，後來也就隨了他了。

    終於充分的滿足了薑浩辰的購物欲，以前他買給她的東西，隻是在辦公室裏，說一下她的尺碼，自有人代勞，給送到他們同居的別墅去，這樣帶著她，毫不顧忌的四處閑逛，親自的試來試去，倒是這些年中的第一次。

    吃飯也沒有再費周折，直接在商場頂樓的觀光餐廳裏訂了座位，他們到的時候，已經過了正經的晚餐時間，餐廳的人不多，鼓出去的半圓形玻璃窗下，是一個璀璨生姿的夜晚，薑浩辰點的菜很快上來，都是很精致的小碟子，一點點的放在盤子芯上，倒是那些裝飾之物弄得很美，引得人注意力都在那些上麵，中國菜講究色香味俱全，他們要的東西，中西結合，量小而多樣，唐蜜每樣都嚐了下，味道當真不錯，她看著那個蔬菜卷，想著是什麽原材料，自己能不能照著做出來，正在這樣的細心研究時，聽到薑浩辰問她：“既然你聖誕節要回家，那麽，就這兩天，就去我家裏吧，好不好？”

    唐蜜夾著蔬菜卷的手一抖，那包裹漂亮的蔬菜卷就掉了下來。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我家裏自從常晚心那裏結束後，也一直叫我再找個女人，最近更煩了，還有帶女人回家去讓我相看，你快些幫我吧，給我解放了，我可不想被著那些女人看成商品來觀摩！”薑浩辰說道。

    “你還會怕女人嗎？你不是就喜歡左擁右抱的生活？”唐蜜說道，筷子去捅那盤子僅剩的一個蔬菜卷。

    “我隻喜歡抱著你過日子，別的人，我還真不稀罕，你不用激將我”薑浩辰說道。

    “我哪裏敢！”唐蜜說道，她還真不敢消遣薑浩辰，隻是這兩天他的轉變太大，讓她的許多話，許多行為，不經大腦就做了出來。

    “不敢就好！”薑浩辰說道，再湊近了唐蜜：“那就再聽我一句，今天和我回別墅，怎麽樣？”

    唐蜜的臉，瞬間就紅了，這樣曖昧的，怎麽能不讓她想起昨天夜裏，她忙著抽出身子，退後遠遠的，嘴裏說道：“不行，我不去！”

    薑浩辰本也沒有想過她會答應的，不過是逗一逗她罷了，見她那驚慌失措的樣子，不由得好笑，他竟愛極了這時的唐蜜，這般羞赧膽怯的。

    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所有店家，都開始進行各種的促銷與點綴，以吸引更多的客人。這裏也一樣，中廳裏擺了一個大的聖誕樹，上麵的裝飾物閃閃發亮，彩燈也閃著，旁邊是一個不停扭著屁股的聖誕老人，不時的，有小孩子跑過來，與聖誕老人合影，唐蜜笑著望著它們，薑浩辰在結賬，她站在這裏等。

    就在這時，聽到樹對麵有人說：“東渝兄，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

    “是，暫時沒有走的打算了！”有人說道，唐蜜愣了下，聲音是久違的記憶裏的，有著股懶懶的自在，又充滿著磁性的聲音。

    唐蜜好奇的轉過聖誕樹去尋聲音的來源。

    可是，她從這邊走過去，那一行人從另一側走過來，他們似在圍著聖誕樹轉圈。

    就在她要轉過去時，卻聽到薑浩辰在身後叫自己：“唐蜜，結好了，我們走吧！”

    唐蜜聽著站住了身子，回頭，薑浩辰正向著她揮著手，她回頭，聖誕老人正對著她憨憨的笑，她也徑自笑了下自己，就扭身向著薑浩辰走了過去。

    這一邊有人聽到唐蜜這個名字，卻是頓了頓腳步，他已經隨著眾人走過了聖誕樹，向著這邊看了一眼，隻看到一對情侶的背影，他們站到了電梯裏，隔得遠，影影綽綽，還有許多的阻隔物，他瞧不清那張臉是不是故人。

    “東渝，這邊請”有人叫他。

    周東渝收回了目光，回頭向著老同學點點頭，一邊走，一邊問道：“我走後，你又見過唐蜜沒有？”

    “唐蜜？噢，你那時那個女朋友啊！我後來也畢業了，也沒有回校幾次，有一次聽她宿舍的同學講她也在實習了，再後來，就沒有消息了！這些年，也沒有遇到過，可能早就回她家那邊去了吧，怎麽？你怎麽突然的提起她來？你還記著她，不會還有舊情吧？”同學笑著說道。

    周東渝在他們這群同學的眼裏，一直是發展較好的一個，難得的他，不驕不躁，與老同學一見麵就相見如故。

    周東渝笑道：“哪裏？隻是突然想起來，問一下！”

    “是呀，我想你也不會太記得那個唐蜜吧，當初一個賭約，你不會到現在，還念著那個女孩子，不過，那時你到底全壘打沒有啊，這在咱兄弟中間，還是個未解之迷呢？”同學笑道，旁邊的人跟著起哄。

    周東渝笑著和他們說：“當然沒有，這事關一個女孩子的清譽，你們不要瞎想啊！”

    “真有你的，還以為你早就拿下了呢！”同學們笑著說，與他一起走到桌子邊坐下去。

    周東渝在同學的盛情下點了幾樣菜，他向玻璃窗外看去，s市的夜景，與十年前大不相同了，他這個土生土長的s市人，竟也看不出哪裏是哪裏了，走到多少地方，見過多少繁華，但記在心裏的最美的風景，永遠是故鄉，他不由得感慨，窗子上映出的，是他已經不再青澀的臉龐。

    晚間的路上，雪已經剩下沒多少了，薑浩辰開著車，經過那些店鋪，那些街麵，一年又一年啊，他在心裏感慨萬千。

    突然間想起自己被薛晨楓拒絕的那一天，就是聖誕節之夜，這一晃眼，那個女人已經出國十餘年了，不知道她過得怎麽樣了？是不是還是那樣的獨立孤倔。

    再一扭頭，瞥到座椅上歪著的唐蜜，她許是吃得太飽，許是剛剛逛街累到了，現在隻似睡未睡的靠在座椅上，張愛玲在紅玫瑰與白玫瑰裏怎麽說的來，當那個成了天邊的一抹白月光，這一個，就成了一抹蚊子血，但在他的心裏，卻不一樣的。

    白月光依舊是白月光，但唐蜜，卻絲毫沒有遜色的，是他新近生根的掌心痣，會被他一直的捏在手心裏的。

    薑浩辰在家裏，先說服了父親，他自從退了常晚心的婚之後，就一點點的向著父親滲透著，自己也許會娶一個平凡家世的女孩子。

    因為這樣的明示暗示多了，所以，當他正經八本的向著父親說，自己新近相處了一個女孩子，是抱著極其認真，要與其過一生一輩子時，他的父親薑俊雖然吃驚，但並沒有過多的反對，之前，這老爸自己把話說得太滿，薑家不靠任何別的勢力，也不屑於用聯姻來鞏固地步，擴大家產。現在收回話也來不及了，薑俊知道自己著了兒子的道，但又不能自己打臉，隻有在吃飯的時候，聽兒子的計劃，向著妻子，慢慢的說出來唐蜜的存在。

    “什麽！”白祈梅氣惱的眉毛倒豎，是什麽禮儀規則都沒有顧過來。“是不是那個唐蜜？”待得到兒子肯定的點頭應了，白祈梅氣得再沒有一點的力氣，“你要氣死我嗎？她有什麽好，有哪裏好？你就鬼迷心竅的非要她不可。”

    薑浩辰等著母親發泄得夠了，才說這個周末就帶唐蜜來家裏，“媽媽，不論你同意不同意，你最好是同意，因為兒子的幸福是係在她的身上，求您成全我們吧！”說過了，就起身離了餐廳。

    白祈梅一邊氣惱的用手指點著薑浩辰背影，一邊向著薑俊說：“他這樣，你也不，不管管他！”

    “他都這麽大了，管什麽，怎麽管，咱們就聽之任之吧，他向來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何況感情的事，外人也插不得手！”薑俊說道。

    “從小到大，你都去白臉的，他不聽你的聽誰的？你還怕得罪他不成，他真給我們娶個狐狸精進門，到時看你還這樣的灑脫不？”白祈梅氣得摞筷子起身也離去了。

    薑俊努努嘴，妻子向來這樣的強勢，但她也是最寵著薑浩辰的，他想，妻子也不會堅持多久的，不過，對於那個即將入門的未來兒媳婦，他還是有幾分期待的，看樣子，妻子早就知道是誰了，隻有自己還蒙在鼓裏，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女子，讓兒子這樣的神魂顛倒，一反常態，也能叫妻子一反常態，口出不雅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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