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兩個男人的碰麵

    其實每次的同學會都差不多一個樣子的，這次唐蜜參加的這個同學會，卻是給周東渝接風為主，而且多數也以他的同學為主，唐蜜認得大多半，她在他們中間，一直很有人氣，當年，有調皮的人稱她大嫂，那時還很年輕，說說笑笑，也做不得真，現在，有人順嘴還喊出嫂子來，不禁得讓在座的人，都生出時光如梭之感，席間不乏有結婚生子之人，則更是感慨，有人笑道：“唐蜜，還單著吧，東渝也沒有女朋友，你們不如再續前緣好了？”

    席間都喝得高了，眾人推推攘攘，好興奮的要將唐蜜推到周東渝的懷裏，竟還有心來撮合他們。

    當然也有熱衷於娛樂的女生，知道今日的唐蜜今非昔比，原來本是占著五成的嫉妒，現在就更羨慕唐蜜了，有個這樣出色的校園情人不說，現在，也是即將要邁入豪門的主兒。

    最後，又從酒店轉戰到了娛樂城裏。唐蜜被迫的與周東渝唱了首廣島之戀，這是他們原來的保留曲目，唐蜜五音不全，全賴著周東渝聲音淳厚，唱起這首老歌來韻味實足。程姿添油加火的，送給周東渝一束火，周東渝此時正唱到：“越過道德的邊境，我們走過愛的禁區，享受幸福的錯覺，誤解了快樂的意義。”他將花送到了唐蜜手裏。

    唐蜜在眾人的口哨聲中接了過去，接著唱道：“是誰太勇敢說喜歡離別，隻要今天不要明天眼睜睜看著，愛從指縫中溜走還說再見！”

    眾人努力的鼓掌，歌曲也進入了**，周東渝看著唐蜜的臉，認真的唱道：“不夠時間好好來愛你！”

    唐蜜來合著他：“早該停止風流的遊戲！”她看著周東渝的眼睛，她的眼睛裏閃著光，周東渝感覺到心悸，原來，他們不止一次配合過合唱這一首歌，現在，他才真正的把歌詞看到了眼裏一樣。

    唐蜜以前唱到這句的時候，也會如此的望著自己，那時他沒有在意，現在卻感覺到了心悸，因為唐蜜眼神中的執著。

    周東渝伸出手來，拉住了唐蜜的手，唐蜜微微的掙了下，沒有掙脫開，隻得任由他握住了，眾人一陣的驚呼聲，隨即變成了叫好。

    兩個人來合道：“願被你拋棄就算了解而分離，不願愛的沒有答案結局”

    “愛恨消失前用手溫暖我的臉

    為我證明我曾真心愛過你

    愛過你愛過你愛過你”

    他們的歌聲收了尾，但，眾人還沉在他們唱出的那種欲說還休的意境，好半天，才有人第一個拍手，好多人開始響應，最後有人喊，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說了，不要起哄了，除了這一首，我可不會唱別的！”周東渝笑道，從唐蜜手裏拿過了話筒，不再理會眾人的起哄，而是向著唐蜜的耳邊低語：“我們出去下”

    唐蜜抬頭看他，周東渝向著她點點頭，待他們相繼走出去時，那些同學的起哄聲就更響了，鼓掌，口哨，都要頂破了天花板。

    關了包房的門，將那些聲音都隔絕在了裏麵，走廊裏有五光十色的燈光，迎麵一個珠簾，他們繞過去，後麵是一個長沙發，這時倒是僻靜一些，一個人也沒有，他們走過去，坐到了沙發上。

    “不好意思，他們還是這樣的鬧，你別介意，他們沒有惡意的！”周東渝說道。

    “沒關係的，我不在意的，我知道他們在開玩笑！”唐蜜笑道，沙發是猩紅色的，配著後麵暗色的牆紙，牆色的燈光，打到了珠簾上，那白色的水晶珠子，散發出淩亂而耀眼的光。

    唐蜜剛剛喝了一點點的水果酒，此時輕輕的揉著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周東渝見了，想也不想的伸出手來，要捏到她的太陽穴上，以前，他也是如此，唐蜜不勝酒力，喝一點酒就頭疼，他就用力的掐她兩側的太陽穴，那樣，唐蜜的疼痛就好像減緩了一些，她會半靠在他的懷裏，任由他的手一直的按揉下去。

    可是，今天他的手剛伸過來，還不及觸到唐蜜的臉上，卻被唐蜜一個躲身，一個揚手，生生的格了開。

    “你”唐蜜下意識的躲開周東渝，當她意識到他要做的是什麽事後，又有些自責，看著周東渝，他眼裏的驚怔一閃而過，或許還有一點點的受挫，但很快，他雙眼如沉靜的湖水，再看不出端倪來，“不好意思，我”他輕聲的說道，也把自己的身子，輕輕的挪開了一些，離得唐蜜遠了一些。

    “東渝，我沒事，我剛剛，那個，對不起啊！”唐蜜見周東渝挪開的那點距離，心裏有些覺得對不住人家，他又不是登徒子，自己剛剛那樣的舉動，倒像是仿著色狼一樣的，這讓她感覺很是難為情。

    周東渝見唐蜜不自在，他就笑道：“對不起什麽，唐蜜，你有些地方一點也沒有變啊？”

    “是嗎？例如？”唐蜜抬頭說道，周東渝笑著對她說：“還是那樣的善良溫柔啊！”

    “善良溫柔？我嗎？”唐蜜笑道。

    周東渝點點頭，隨即說道：“這些年了，你過得好嗎？沒有想到，你會一直在這時，記得你老家不是這裏的，那時看你的樣子，也感覺不像是會離鄉背井的人！”

    “是，我一直不太要強！”唐蜜笑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你這樣的女孩子，在我的心裏，嗬嗬，怎麽說呢，我真的沒有想過，會再遇到你，有時想起你來，也會想著，你也許早就結婚了，在你家鄉的那個城市，真的沒有想過，會在這裏遇到你啊！”周東渝說道：“你現在做什麽工作？”

    唐蜜回道：“我現在在一家小貿易公司，隻是普通的文秘，不像你們，當老板的當老板，做局長的做局長，和你們相比，我這幾年是白過了！”

    周東渝笑道：“我可不是什麽正經的局長，不過是副局，還是臨時任命，不一定會做得長，你又妄自菲薄了，不過，你一直在這裏嗎？我雖然沒回來，但前兩年的同學會，我也有回來，竟沒有遇到過你，頭年的七十年校慶，我也參加了，竟也沒有遇到你！”

    “噢，那個校慶啊，我看到校友錄上有通知的，但我又不是什麽成功人士，怎麽好意思回學校去，而且，我之前三年，也沒有在s市，今年春天，才又回來的！”其中的因由，正所謂說來話長了，唐蜜低下頭去，不想再講那些。

    她那長長的卷睫在燈光下，在她的臉頰上投下一排美麗的陰影，周東渝曾好奇的在她害羞的時候，細數她的睫毛，那時他也年紀也會做出一些傻傻的舉止，唐蜜也是他的初戀，雖然他追求她的起因是一場賭局，但後來的相處中，他也確實的對她很好，生活上，學習上，盡他所能的去幫她。

    那時，在他聽到的風聞裏，唐蜜在她們係裏並不吃香，學習排在後麵，考試還偶有掛科的時候，又不會討好教授導師什麽的，操行評定裏，總是會得到很馬虎的評價。

    在他認識她之後，他利用自己在學生會的權利，還有與幾位教授的私交，給唐蜜鋪平了一些道路，這些，他一直不知道唐蜜知道不知道，不過，就算她一直蒙在鼓裏，他也沒有想過在她的麵前邀功的，他隻不過不想，她總是那樣的卑微，在同學中，總是有點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就在這時，他們那間包房的門又開了，程姿走出來，左右的看看，隱約見到這裏有人，她大幾步走過來，見唐蜜與周東渝坐在這裏，就向著唐蜜一伸手，她手裏竟拿著唐蜜的手機，她笑嘻嘻的說道：“唐蜜，薑浩辰找你！”

    唐蜜正有些不知道如何的麵對周東渝，這電話倒是救了她的命一樣，她站起身來，起得猛了些，身子竟有些搖晃，周東渝急忙的扶住她，關切的問她：“沒事吧，要不要緊？”

    “嗬嗬，沒事，不好意思，這裏太亂，我下去打個電話！”唐蜜說道，他們這是在二樓的走廊裏，下麵的大堂，相對要肅靜一些，周東渝一邊讓開路，一邊說道：“小心些”仿佛連她走路，他都擔心似的。

    唐蜜走了出去，轉過樓梯欄杆下樓了。

    程姿用手扇著臉頰，大咧咧的坐到了沙發上，拍了拍沙發向著周東渝說：“周師兄，要是不介意的話，和我說幾句話，裏麵太亂了，我們先不要進去了，就在這裏聊聊天好了！”

    周東渝笑著坐下了，他眼裏的程姿倒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這個女孩子向來酒量很好的，大大咧咧的，不拘小節，他與唐蜜相處的那段日子裏，他也沒有少被這個程姿敲竹杠，還記得給她買了一整套的什麽後宮，而且常常不自覺的當電燈泡，還美其名約，幫好朋友把把關，不過照著當年的情形，倒是有些擔心他有不軌一樣。

    周東渝並不討厭程姿，甚至有些欽配她，聽說她現在已經是一家旅行社的副總了，他此時還並不知道，程姿已經把那家旅行社變成了夫妻店。

    程姿見周東渝坐下了，她竟歎了口氣。

    周東渝看著她，不由得好笑：“怎麽了？你這口氣，是為著我歎的嗎？”

    程姿拍了拍周東渝的肩：“是啊，老兄，我是為著你惋惜呢！”

    “惋惜？為什麽？”周東渝笑了笑。

    “別裝了，再看到唐蜜，難道沒有恨當初錯過的感覺？”程姿說道。

    周東渝不想程姿竟這樣的說，隻低頭輕輕的笑了下。

    程姿看著周東渝，這個男人，其實真的很好看，難怪當年那麽多的女生喜歡他，在當年的s大，也算是一個實足的校草級男生，這些年過去了，他的舉止更加的成熟有風度，一樣的優雅，他卻比宋亞綸多了一些魄力，總是不屈人後的感覺，他的優雅更像是一道隔離世俗的牆，將他塑造得更疏離高傲。

    剛剛聽著那麽多的人叫著他周局！周局！，他也能泰若自然，程姿覺得唐蜜真是太幸運了，可以與這樣的男兒有過一場初戀，管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但是她卻管不住她的嘴巴：“其實唐蜜都知道！”她笑道。

    “嗯？”周東渝對著程姿這句半截的話感覺到莫明其妙：“你說什麽？唐蜜知道什麽？”

    “那個賭約啊！”程姿說道，她有些認真的訂著周東渝，“你一直不知道唐蜜知道你的秘密嗎？她太善良了，知道了，也不想來揭穿你，其實她早就知道了，當初你追她隻是一個賭誓。”

    周東渝真的不知道，他以為這會是個永遠的秘密：“什麽時候，她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很早，應該在你們相處不到半年時間的時候，你有一個好朋友的女朋友，將她知道的事，都告訴了唐蜜，你們當時怎麽的用唐蜜來打賭，你怎麽的贏了，我後來才想明白，為什麽那個女生會告訴唐蜜這些，因為，她其實，是喜歡你的，但不知道怎麽成了你朋友的女朋友，還有，她告訴唐蜜，隻不過想拆散了你們，因為她以為，一般的女孩子應該都接受不了這個吧！”

    周東渝向後靠到了沙發上：“可是，唐蜜並沒有說過，她都沒有問過我！”

    “是呀，這就是唐蜜吧，我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那個女生向著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也在場，那個女生說的極難聽，說什麽如果不是為了那個賭約，你怎麽會看上那樣平常的唐蜜，還說，你們遲早會分手的！”程姿說道。

    周東渝閉上了眼睛，他有些想不起了，唐蜜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可曾有過破綻，可是，沒有，在他的記憶裏，唐蜜對著他，總是一副崇拜與欣賞的模樣。

    “知道真相的唐蜜不是不難過，她躲在被子裏哭，可是，第二天，我卻看到她聽到你的電話，卻一點也不遲疑的，還去赴你的約，我問她，為什麽？”程姿說道：“她說，不論怎麽樣，你是第一個對她那麽好的男生，如果你不承認，她寧願陪著你把戲演下去”

    周東渝揉了揉眉心，曾有幾次，想告訴唐蜜的，可是，見她總是溫柔的相伴在自己的身邊，十分盡責的盡著女朋友的義務，他就不忍心，說到動情沒有，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感情的事，在他來說，一直是處在學業之後的，唐蜜很好看，帶出去，並不丟臉，而且她不粘人，你叫她來，她就來，不叫她，她也能一個人玩得很好，根本不用人擔心，更不用去哄，去討好什麽的。

    “其實那時，我很討厭你，真的，我都想去告訴你，別騙唐蜜了，她什麽都知道了”程姿說道。

    周東渝揉著眉心的手怔了下，輕咧唇笑了下：“我真該死！”

    “也不是吧，唐蜜就是這樣的人，有時她的好，就是濫好人，她不懂得拒絕，也沒有主見，原來我總以為她是因為太沒原則，後來才明白，其實她是很孤單，哪怕宿舍的姐妹利用她，隻要給她一點甜言蜜語，她就心甘情願的給人家做事。就算知道被利用，她也不在意，所以，宿舍裏的人，都不怕得罪她，因為她沒脾氣”程姿說道。“傻唐蜜，她不知道，有時候坦率並不是優點，反而會為別人傷害她提供了便利”

    唉，這次輪到周東渝來歎氣了

    唐蜜一邊走到樓下去，一邊接著薑浩辰的電話。

    “你在哪裏？”薑浩辰在另一邊說道：“剛剛說話的男人是誰？”

    唐蜜向來沒有說慌話的習慣，再說了，這也不用撒謊，她已經和他說了，今天她有同學會的：“剛剛那個啊，是周東渝！”

    “周東渝？”那邊的薑浩辰停了好半天，似乎在記憶裏搜尋著這個名字，之後，突然的聲調提高了：“好啊，唐蜜，你說你同學會，也沒有說和他聚會啊，原來，你這樣的大膽，竟明目張膽和舊情人去約會！”

    “你亂講什麽，什麽舊情人，什麽約會，我們好多人”唐蜜說道。

    “你在哪裏，娛樂城的名字？”薑浩辰卻不聽唐蜜的解釋，隻急急的說道。

    “你幹嘛？”唐蜜鬱悶的說道。

    “快說名字！”薑浩辰說道：“這麽晚了，我去接你，說名字！”

    唐蜜聽到薑浩辰的語氣，知道今天如果不告訴他名字，他定會不依不饒的，隻得說了出來，她一說出來，薑浩辰就掛了電話，唐蜜覺得撓頭，薑浩辰是個控製欲，占有欲都極強的男人。

    不過，唐蜜自忖自己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再說了，他現在還不是自己什麽人，也沒有管自己的權利。

    她在外麵坐了一會兒，這個世界在她的眼裏是光怪陸離的，變幻萬千的，那包房裏，有著她曾喜歡過，並對之產生過幻想過的男人。

    而馬上的，有個男人要來接她，她從不想過，自己的人生，也可以這樣的精彩，最近的事太多，讓曾經覺得人生太過平淡的她，有些招架不住

    隻過了一會兒，她的電話又響了，她接聽，薑浩辰在電話裏命令她，他到了，如果不想他進去找她，就自己主動出去。

    唐蜜聽出他口氣裏的怒意，知道現在與他擰的結果，一定是他不管不顧的衝進來，他一發脾氣，就與平素那個嘻笑的他不一樣，她現在實在不想觸他的黴頭，隻得起身，向著包房裏走去，她向程姿說，薑浩辰來接她了，程姿與眾人都玩得正開心，聽到是薑浩辰來接她，也就沒有問什麽，她悄聲的離開，走出包房去。

    她走到一樓的時候，從玻璃門裏看出去，正瞧見薑浩辰站在他的車前，無所事事的向著這裏看著，一看到自己出去，他就要走進來相迎，唐蜜正要走出去，卻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

    “唐蜜，唐蜜，我有話和你說！”唐蜜回過頭去，周東渝正跑過來，他伸手，拉住唐蜜的胳膊，唐蜜詫異的望著他。

    周東渝既然從程姿那裏知道了，他總不想就這樣一直的緘默下去，他跑出來，想真正的和唐蜜道個謙，但他還不及說什麽，卻感覺有人推開玻璃門走進來。

    “你拉著我女朋友做什麽？”進來的男人說，他幾步走過來，扯開了周東渝的手。

    唐蜜覺得頭疼，剛剛薑浩辰在電話裏就口氣不善，現在，他從大冬天的外麵走進來，頭發上卻像冒著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