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人生若隻初相見

    薛晨楓沒有想過，打電話給自己竟是薑浩辰的媽媽。

    她的媽媽還在世的時候，與薑母白祈梅一直是好朋友，兩家也因此曾經走得很近，後來，薛晨楓的媽媽去世了，她也出了國，這中間，一直沒有怎麽見過麵，後來，薛家又搬出了s市，所以，當白祈梅說道：“是小楓嗎？我是白姨啊！”

    薛晨楓愣了好半天，才想起這個白姨是哪一個，她接這個電話的時候，本來是很煩燥，口氣也並不好，可是，一聽是白祈梅，她立即不敢大意了，認真而禮貌的說道：“白姨，您好，沒有想到是您，您還好嗎？”

    白祈梅在另一麵和藹可親的說道：“小楓啊，白姨前些日子看到了你的弟弟小宇，才知道你們姐弟兩個回來s市了，可是，怎麽不告訴白姨一聲呢，白姨從小看你們長大的，也算是s市你們的一個親人了”

    薛晨楓聽到白祈梅這樣說，一時想起了媽媽，不由得鼻間發酸，險些的落淚了：“白姨，是我的不對，我應該一回來就去看看您的！”

    “唉，別這麽說，隻是，想看看你現在怎麽樣，從你們搬走起，我就一直的惦念著你們的”白祈梅這樣的說道。

    說了幾句話，薛晨楓就說道：“白姨，等我的腳好了，我一定去看您的！”

    “腳？你腳怎麽了？”白祈梅在另一邊吃驚的說道。

    “沒什麽，滑雪的時候摔了下，受了點傷！”薛晨楓說道。

    “什麽，受傷了！天啊，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那現在，誰照顧你呢？”白祈梅問道。

    “其實沒有什麽事，都快一個月了，腫什麽的都消了，醫生說，再過幾天，就可以拆石膏了”薛晨楓說道，她拿著手輕輕的撓了撓腳踝那裏，原來腫得很厲害，現在都消腫了，石膏也變得鬆鬆的，這幾天又很是癢，撓又撓不到地方，讓她很難受的。

    “哎呀，你這個孩子，受了傷怎麽也不吱聲，還一個人在家裏挺著，你說，你現在住在哪裏，還在原來的家嗎？”白祈梅在另一邊急切的說道。

    “沒有，沒有”薛晨楓忙著說道，白祈梅在另一邊急切的問著她的地址，她隻有告訴了白祈梅，還有急切的說道：“其實已經快好了，白姨您不要為我擔憂的！”

    “我怎麽不擔心，桂枝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時我們不是姐妹勝似姐妹，她走得早，你是她的女兒，就如同我的女兒一樣的，唉，這些年，你在國外，不知道我有多擔心，現在，就在s市，你出了事，我怎麽能不擔心呢，你等著，我馬上就過去，你是年輕不知道，這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才這麽年輕，不養好了，落下病根怎麽辦！”白祈梅擔心的說道，隨後掛了電話。

    薛晨楓這邊即感動，又有些難過，這些年來，自己習慣了一個人，不習慣有人對著自己噓寒問暖，有了病痛，都是一個人捱著，別看她是個千金大小姐，卻孤單得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個過於要好的朋友。

    電話掛掉了，不過半個鍾頭的樣子，就有人來敲門，薛晨楓走到門邊，聽到門外白祈梅的聲音傳了過來：“小楓，是我，白姨！”

    薛晨楓忙著打開了門，白祈梅看到她，不禁有些動容，薛晨楓的樣子，多少有些像媽媽，白祈梅想到昔日的好朋友早已香消玉殞，隻有這一雙兒女，想到當年，一起上學，一起進貴族女校，又一起結婚生子，她不由得難過，隻抓住了薛晨楓的手，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話：“你這個傻孩子，受了傷，連個照顧你的人也沒有，怎麽回來了也不去找白姨？白姨也算是你的親人嗎”

    薛晨楓看著白祈梅，好些年不見了，白祈梅就算是保養得極好，也畢竟不是自己印象裏的少婦樣子了，眼角也有了皺紋，一時竟好多感慨，不知道從何說起，隻任由著白祈梅抓了她的手，親切而心疼的責備著她。

    “你怎麽？就是泡麵，這怎麽行啊？”白祈梅一眼看到了茶幾上的泡麵盒，薛晨楓回了下頭，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外麵的飯也吃得夠了，好在晚上也好糊弄，我也不餓，就簡單的下了碗麵！”

    “哎呀！”白祈梅心痛的說道：“你這腳受了傷，不吃點有營養的，怎麽養得好，你這個孩子，看著要強，對自己怎麽就這麽的不在乎啊，這怎麽行，你這裏沒有保姆嗎？”

    “我才回來沒有多久，與家政公司打過招呼了，不過，要請個合適的保姆不是容易的事，先前來了兩個，我都不中意，打發了”薛晨楓說道，其實如果不是腳受了傷，她倒不太想雇保姆的，畢竟一個人住著要舒服一些，不想有別人過多的參與到自己的生活裏，聽到白祈梅這樣說，她就隨意的敷衍著。

    “那怎麽行，小楓啊，你從小就好強，現在還是這個性子，唉，你還是個孩子呢！”白祈梅說道。

    “什麽孩子，我都過三十歲了！”薛晨楓笑道，手撫過劉海，時間真是太快了，好像剛開過了十八歲的生日晚宴，一轉眼，就年過三十了

    “再大，在阿姨的眼裏都是小孩子，不會照顧自己的小孩子，我不知道就算了，這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你，桂枝走的時候，就說最放心不下你們姐弟兩個，你弟弟一直身體不好，而你，她說你就是太要爭強好勝了，一個女人，她不想你一輩子都過得太累，太認真，像她一樣的”白祈梅無意中說了下去，說完了，眼圈都紅了：“別怪白姨多事，我不能放心你一個人住在這裏，這樣的糊弄你自己，去白姨家吧”

    “啊？那怎麽好？”薛晨楓忙著說道。

    “有什麽不好，你忘了你小時候，沒有少在我家裏住，就這麽著吧，我這就叫司機上來，你看看有什麽好帶的，我來幫你收拾，叫司機來搬下去，你就別推托了，我是看不下去了，如果桂枝看了你這個樣子，也會怪我的，也不用帶什麽，隻帶些你認為必要的東西就行，我那裏什麽都有，就這樣說好了！”白祈梅說完，就給司機電話，她又親自的像押著薛晨楓一樣的，讓她去取了幾件換洗的衣服，白祈梅親自的動手，把一應東西裝到了一個大購物袋裏，等司機上來的時候，叫他拎下去，白祈梅又過來扶著薛晨楓，扶著她下樓。

    “這太麻煩您了，我還是不要過去了，我這也沒有什麽事了？”薛晨楓說道。

    白祈梅拉著她親熱的說道：“也不是長住，不過是養傷這一小段時間裏，你伯父白天都不怎麽在家裏，浩辰也不在家裏住，平時家裏就我一個人，你就給我做一會兒伴，等你好了，再搬回來就是了，我們家人多，也能更好的服侍你”

    薛晨楓也是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的一個人，以往自己強，總沒有想過，自己也有這樣軟弱，貌似小白兔需要人照顧的樣子。但白祈梅做為長輩來說，卻讓她有些不好推托，而且她這些天來，也真的撐得蠻辛苦的，白天叫手下來公寓裏談事，大家亂哄哄的，一天過得極快，但到了晚上，在幾個房間裏蹦來蹦去，沒一點的人聲人語，這讓她就覺得好孤獨。

    當然，聽到薑浩辰並不住在家裏的時候，她的心裏，似放心又似失望的情感，讓她有些拿捏不住。不及細想細推敲，她人已經被白祈梅拽到了電梯裏，白祈梅笑著望著她，笑得好熱情，讓她有些難為情，隻得微微的低了頭，電梯到樓下時，司機先把東西放到後備箱裏，又來給她們開車門，她們坐進去，車開在路上，s市與十幾年前變化得要讓薛晨楓認不出來了，白祈梅就給她講著：“這裏原是市屬的百貨公司，後為被我們薑氏買下了，翻建成了這個摩爾購物中心。這裏，你還記不記得，原是話劇團來的，我和你媽媽還帶著你和浩辰來看過兒童劇的，有迪斯尼專業團隊來表演的那一次，你還和浩辰同他們演員照相來的，你還記不記得”

    薛晨楓想起來了，也笑了起來：“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她想起自己與薑浩辰站在米奇米妮人偶旁邊照相時的樣子。薑浩辰還說：“米妮是米奇的女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

    兩個媽媽被他逗笑了，八歲的薛晨楓已經有些明白男女朋友的意思了，就在背著人的時候，狠命的掐薑浩辰手背上的肉，還威脅他不要哭出來，更不許告狀，“我才不要做你的女朋友！”

    時光匆匆，那棟五層的老式建築，早就被一個打著霓虹燈的繁華樓宇替代了。

    “是啊，早扒了，現在建成了這個娛樂城，話劇團也解散了，現在還有幾個人有耐心來看話劇啊！”白祈梅說道，車一轉，拐上了通往薑家的道路。

    白祈梅的高興是真的，一是因為確實念著薛晨楓是故人之女，再一個就是她有著自己的打算的。

    唐蜜難得的，今天晚上有應酬，是公司的年會，在一家中等規模的酒店裏舉行的，唐蜜的手氣不錯，竟抓了個三等獎，是一套電子茶藝茶盤，唐蜜想著自己用不上，倒是可以送給程姿，聽程姿說過，高俊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喝茶與釣魚，這兩個愛好都偏沉悶了些，難怪程姿總是叫人家老男人。

    年會散場後，有同事說要去喝歌，唐蜜也被他們拉著去了，叫了一個最大的包房，他們這二三十口人擠在裏麵，又唱又跳，唐蜜中途出去一趟，薑浩辰的電話，她在外麵一邊接聽著一邊無意的向四麵看了看。

    就在這時，她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她怔了下，薑浩辰在電話裏再問了她一遍：“還有多久，我去接你！”

    “啊？應該快了吧，不用你接了，我搭同事的車回去！”唐蜜說道。

    “你不是說你明早還有會嗎？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開車的同事，說了一起走的，你先睡吧，別惦記我了！”唐蜜一邊說，一邊好奇的向著剛剛那個人走過去的走廊走了過去。

    可是，走廊裏除了一邊沙發上做的公主，並沒有什麽人。

    唐蜜狐疑的走了回來，在她走開後，有人從旁邊一個半開的門後走了出來，眉目清遠，孤單單站在那裏，望著唐蜜消失的方向，輕歎了口氣，這時有人在身後叫他：“亞綸，就差你了，來來，我們再喝”

    他聽了，隻有走了回去。

    那個他叔叔的心腹，摟著他的肩頭說：“亞綸，你比你叔叔強多了，講義氣夠朋友，你叔叔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卸磨殺驢的事，他也對著兄弟們做，大家跟著他打江山，他坐了江山，卻把大家都踢開了，做的都不是人做的事，我都不稀罕說他，你別看他現在人模人樣的，扒下他那層皮，還不如畜牲”

    宋亞綸裝做也喝得高了的樣子：“嗬嗬，周哥說笑了，小叔他就是不太大方，倒也沒有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沒做過？嗬嗬，他沒做過？他把本來屬於你的產業都弄到了他的名下，而且，他膽子大著呢，殺人越貨的事，他也敢幹啊！”被宋亞綸喚做周哥的人氣惱的說道。

    “殺人越貨？什麽事？”宋亞綸問道，一道愈來愈清晰的線，就要被他捋清了一樣的，他的心裏有些興奮，口氣未免認真了些。

    那個周哥是個行走江湖多年的老人了，猛然的醒了一樣的，聽到宋亞綸這樣問，他還醉著，卻也醒了五六分了，忙著說：“我不過是瞎說的，來來，來喝酒”

    宋亞綸心裏希望的火生生的被澆熄了，但他還做出興奮與高興的樣子來：“好，好，周哥，能認識你，可真是人生快事！”

    唐蜜散場的時候，都要十一點了，她有些疲憊的與同事往外走，同事去開車，她站在娛樂城的門口的台階上等著。

    這時，她聽到身後有喧嘩之聲，她回過頭去，一陣的酒氣熏天，她還不及躲開，卻有人撞到了她的肩上，她手裏拎著的一米多長的茶盒就被撞得丟了出去，還有她手裏的包包，她一個前衝，跌在了兩級台階下。

    那些人罵罵咧咧的走了過去，隱隱的似在罵她擋了他們的道了。

    唐蜜聞著那熏天的酒氣，就知道這些人喝多了，和他們也沒法子計較，何況她隻身一人，還是不要惹那些酒鬼才好。

    她隻是擔心那盒子裏的茶壺茶杯，不要被摔壞了，她心疼的半跪在地上，撿起自己的包包，再向著走了兩步，撿著那個盒子。

    盒子很大，她一下子拿起來還有些吃力，這時，有人伸手過來，幫她拿了起來，再遞到她的手裏：“剛剛對不起！”眼前的人說。

    唐蜜驚喜的抬頭，說道：“真的是你，宋少！”

    好久不見，宋亞綸見唐蜜還是原來的樣子，站在這裏，她一點也不會掩飾自己的情感，那驚喜是真實的，這讓他心上一暖，繼而輕笑道：“好巧，唐蜜，你沒有跌痛哪裏吧？”

    唐蜜搖了搖頭，笑著說：“沒有，宋少，你現在在哪裏，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你這是又回來了？”

    宋亞綸笑著搖搖頭，天氣涼，唐蜜的帽子在剛剛的撞擊下，歪到了一邊，圍巾也有些散了，他伸出手來，將唐蜜乳白色的毛線帽正了正，再伸手將她的圍巾打開來，重新再係好，最後一個結，在唐蜜的頷下，乳白色的圍巾，趁著她的一點下巴尖，宋亞綸的姆指指肚輕輕的滑上去，隻一下，就停住了，笑著拿下手來：“我沒有回來，隻是有一些工作上的事和別人談！你還好吧，在薑氏做得還好？”

    唐蜜怔了下，回答他：“我不在薑氏做了！”

    宋亞綸愣了下，似乎這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他沒辦法再詳細的問為什麽了，因為那些人已經啟動了車，停在路邊，喊著他了。

    “好了，唐蜜，我得走了，我們有緣再見！”宋亞綸說道，握手太正式，又疏遠，但擁抱又太親蜜，他怕她會發窘，他隻有將他的雙手，按在唐蜜的肩上，半晌，都一動不動。

    唐蜜感覺到肩上那雙大手的力量，似乎想傾訴什麽，又似乎隻想著歇一歇，唐蜜抬頭，莫明的盯著宋亞綸。

    “好了，唐蜜，再見吧！”他終於說道，笑了笑。

    “宋少”不知道為什麽，唐蜜在他的笑容裏感覺到那樣的苦澀與無奈。他的手抽離，再轉身，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等著他的車裏，有著男人們不三不四的酒話，他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唐蜜感覺難受，他不應該屬於那裏，不該與那些惡劣的男人們為伍的，她望著那車經過自己的麵前，有煙頭扔出來，差一點扔到她的身上，傳來裏麵一陣惡意的笑聲。

    唐蜜看到，裏麵唯一沒有笑著的臉，依舊雲淡風輕，眼裏也掩了波濤洶湧，她總是難忘，他被自己誤認為與自己一樣，隻是普通的員工的初遇。他幫她按電梯，他向著她微微的笑，劍眉星目，極紳士的

    唐蜜不禁感覺那時距離現在，已經很遙遠了一樣，世事變幻無常，對於一個她曾崇拜過的男子，她唯願他一切都好，至此後，隨心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