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河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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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允炆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拆穿了,其實關鍵的原因在於他的那個玉佩,隻能說當時朱允炆昏了頭,當然也許是冥冥當中的天意吧。不過他即使知道,也顧不了這些了。

    朱允炆為譚波分配任務的時候,譚波卻提出了不一樣的看法,他覺得這種機構完全是商賈行為,讓朝廷官員來做不合適,吏員也不合適,如果強製命令他們,就會變成衙門,沒有人願意來兌換,那麽這就違背了皇太孫的本意。朱允炆才發現自己走入了誤區,自己一直希望得到朝臣的好感,不想讓人覺得自己不務正業,因為這會影響自己在朝臣中的威望,如創建武學、工學院、農學院都已經讓朝臣有些微詞了。現在他想創建銀行,想使用朝臣,卻發現行不通。

    朱允炆想了想道:“譚波,你有什麽建議嗎?”

    “如果殿下一定要做的話,卑職的意見是啟用商賈,由朝臣負責監督。”

    “恩,你有什麽人選嗎?”

    譚波想了一會兒,為難的道:“殿下,臣有一個人選,不知殿下是否能同意?”

    朱允炆笑了笑道:“說來聽聽。”

    “臣的妻弟,趙宇飛。”

    “你的妻弟?”朱允炆很好奇的道。

    譚波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臣是鳳陽人,出身貧寒,父親早逝,老母也身體不好,所以中了秀才後,就趕緊娶妻,妻子是商人之女,但很賢惠,這些年一直在老家照顧老母。臣的嶽丈家是做錢莊的,雖然規模不大,但風評還不錯,妻弟趙宇飛為人精明,臣覺得比較合適。”

    “老家?為什麽不把妻子、老母帶到京城?”

    譚波苦笑一聲,道:“下官是正五品,月俸16石,相當於8兩銀子,根本養活不起妻子老母。我和妻子、孩子、母親已經有五年沒有見了。”

    朱允炆有些震驚,道:“正五品不算低了,怎麽會過的如此寒酸呢?”

    譚波苦笑不語。

    朱允炆想了一下,道:“這樣吧,你既然已經到詹事府了,孤就讓你負責詹事府的所有財務情況,包括武學、護衛軍、工學院、農學院的收入和開銷,包括銀行、玻璃等等項目,你能做到嗎?”

    譚波道:“下官願意。”其實譚波有些欣喜若狂,他知道今天這個事情沒人願意來,幸好殿下對自己有些印象,就讓自己過來了,沒想到把詹事府的財務大權交給他,這可是升為戶部尚書的捷徑啊。

    朱允炆想了想道:“你馬上修書給你的妻弟,和他說明情況,看他是否願意來,不願意來不勉強,孤會繼續物色人選。另外,你去武學找鐵鉉,他會把賬目交給你,然後你去農學院、工學院去看看,那邊的開銷和收入都由你負責,你的責任是讓工學院開發更多的新產品,農學院提高糧食產量,這是重中之重,明白嗎?”

    “下官明白。”

    ......

    在朱允炆忙著和朝臣研究屯田使和按土地征稅時,徐輝祖一行人到達了陝西的重鎮榆林。從離開西安之後,宋瑄的五千騎兵就由五個千戶率領,開始了遠程偵查和拉練。徐輝祖帶著三個衛的步兵,經過鳳翔、平涼、慶陽、延安府後,到達榆林府。耿炳文自從和兒子耿璿聊過之後,就經常去護衛軍轉,漸漸的就形成習慣了。所以等徐輝祖北上時,耿炳文也一同來了。

    耿炳文、徐輝祖各拿著一個單筒望遠鏡向北眺望,這些都是玻璃的衍生產品,隻是現在產量不多,隻能配備到千戶一級,還有夜不收的小旗級別。耿炳文這個是從徐輝祖手裏搶來的,因為其資格老,徐輝祖也沒辦法,隻好苦笑著從下麵調配了一個。

    徐輝祖看了一會兒道:“耿老將軍,你對這一帶熟悉嗎?”

    “魏國公,這個望遠鏡真不錯,站在這裏,可以看到20裏之外的情況,這樣能給守衛增加一個時辰的預警時間,希望魏國公能建議太孫殿下給西北配備更多的望遠鏡,這個望遠鏡對於西北太有用了。”

    “這個沒問題,殿下對西北邊陲的地方很關注,你要老將軍提出來,殿下一定會優先配給。”

    “那太好了。老夫代替西北將士多謝殿下。”

    “老將軍,在這裏一眼望過去,似乎沒有人煙啊。”

    “是啊,這個地方是隋朝的長城,從這裏到陰山一線,一直是遊牧民族猖獗的地方,本朝自驅除元兵之後,稱這一帶為沃兒都司,但實際上對於這一帶基本就放棄了,所以沒有什麽百姓。”

    “老將軍,我來之前,皇太孫對這裏做了指示,他認為本朝放棄河套是錯誤的,一旦蒙古人再次進入河套,那麽陝西都司麵臨的壓力就太大了,附近的山西和寧夏都會因為胡人入侵而疲憊不堪,殿下的建議是我朝和漢唐一樣,將防線推到陰山一線,重建朔方、五原和雲中三郡。雲中郡目前有東勝衛,但朔方、五原基本是沒有人煙。”

    耿炳文苦笑了一聲:“魏國公,殿下的決策很英明,但是自元末大亂以來,我朝人口稀少,西北一帶少有人煙,條件非常差,而且目前並沒有胡人入侵的威脅,推到陰山一線似乎並沒有必要。”

    “是啊,我也明白,不過老將軍不用擔心,殿下不會立刻做這些事情的,這次我們來隻是來勘測一下地形,宋瑄的五千騎兵現在已經在河套裏進行偵查,他們最遠會到黃河邊,然後向東折向君子渡,和我們在東勝衛匯合。我們會一直往北走,到東勝衛,殿下想讓我們去考察一下,為什麽會發生百戶侵吞士兵賞賜的事情?”

    耿炳文歎氣道:“魏國公,老夫今天就實話實說吧,在沒有長城依托,孤懸草原的地方屯田,困難是常人很難想象的,東勝衛老夫曾經去過,東勝衛距離大同衛超過300裏,糧食無法自給,原先要設立五衛,最終裁撤了三衛,隻剩下了兩衛。糧食目前的糧食都是從大同運輸過去,而大同的糧食也不是很充足,所以東勝衛的困難是可以想象的。”

    “那麽如果我大明重新建立三受降城,然後在套內屯田,這樣就可以給東勝更好的依托,是不是這樣就會好一些呢?”

    耿炳文想了一下,道:“殿下的顧慮是有道理的,如果我們大明在開國時期不能建立穩固的防線,那麽以後必然有隱患,其實老夫也覺得,目前河套的防禦存在問題,我們現在沒有手段阻止胡虜度過黃河,隻能保證胡虜在河套站不住腳跟,但這種防禦老夫認為是不夠的,目前陝西其實就如同一個壯漢站在曠野中,迎接四方的風雨,而無所畏懼。”

    “是啊,老將軍這一代人恢複了漢家河山,我們這一代人要守住它,殿下有雄心壯誌,我覺得作為武人很幸運。對了,老將軍,你知道殿下的誌向是什麽嗎?”

    “嗬嗬,老夫很少回京,到現在還沒有覲見過殿下,還希望魏國公能夠代為傳達一下。”

    徐輝祖看著北方道:“殿下在武學開幕式上說過:‘東海有倭寇,北山有蒙古,西北有帖木兒,南方有苔蘚之疾。’後來我有幸聽殿下說,他希望大明的子民在大海上自由的航行,沒有倭寇之患;希望大明的子民可以走出長城,而不怕有殺戮;希望西北的疆域超過漢唐,達到河中地區;希望南方的小國不再覬覦中原,比如說安南,蒙古三次征伐都沒有征服。這樣的國家一旦中國衰弱,必然會為禍邊疆。”

    耿炳文真的被震撼到了,道:“殿下,難道要做秦皇漢武?今上沒做到的事情,殿下想做到?”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才能做到,不過殿下已經在逐漸準備了,比如護衛軍的那些裝備,還有老將軍手裏的望遠鏡,都是殿下的努力。殿下還讓人研究土地增產的辦法,目的是增加屯田的產出,所以我並不擔心殿下會窮兵黷武,殿下更喜歡謀定而後動。”

    “那麽,”耿炳文往四周看了看,低聲道:“魏國公,那麽殿下對藩王是怎麽打算的?”

    徐輝祖也低聲道:“老將軍,這個我也不知道,老將軍的兒子可能會知道,另外王度王子中大人應該也會知道。”

    “殿下不相信你?”

    “也不是,殿下還是信任我的,但我估計可能是我妹妹的原因吧。”

    哦,耿炳文點了點頭,是啊,徐達有四個女兒,長女為燕王妃,二女是代王妃,殿下能對徐輝祖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不錯了。

    “魏國公,老夫長你一輩,說句逾越的話,你可不要給你的父親中山王抹黑啊,毀了他老人家的清名啊。”

    “耿叔叔,輝祖會的,請你老人家放心。”

    “恩,”耿炳文又回頭看了一下,發現遠處一個騎士正策馬過來,將手裏的一封信交給王度,王度打開心瀏覽了一遍,就朝這邊走過來,就趕緊閉嘴了。

    王度到徐輝祖麵前,施禮道:“魏國公,錦衣衛對於最近調動的衛指揮使進行了監視,到目前為止,沒有什麽異常。”

    “好的,謝謝王大人。”

    “不敢,下官去忙了。”王度施禮後,轉身離開了。

    耿炳文看著王度的背影道:“魏國公,這個王大人是什麽背景啊?怎麽這麽受殿下信任啊?”

    徐輝祖沒有回頭,笑了笑道:“這個事情我也不清楚,聽說是方孝孺推薦的,不過殿下立刻就倚為心腹,在武學負責兵棋推演的籌辦,現在護衛軍任參謀長,這也是殿下的準備。”說到這裏,徐輝祖頓了頓道:“老將軍,你知道嗎?護衛軍每一個士兵都識字,基本能看懂公文。”

    “真的假的?這麽多?一萬多人?”

    “是的,殿下要求的,每個人每天至少要認識一個字,如果達不到,就關禁閉,甚至不給飯吃。”

    “這似乎有點過了吧,不識字不能打仗嗎?”

    “我也不確定,但是殿下說,武人不是粗鄙的代名詞,而且未來戰爭會越來越複雜,沒有知識的士兵無法晉升到更高的職位上。”

    耿炳文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也沒有說什麽。